第146章 你认不出这是我们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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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军器监的一桩倒卖军械事件,致南疆战败,死了三万人。
本来被岁月掩盖。
打了败战的将军被斩首,哪怕他死时一声声喊冤,说非战之罪,是军械陈旧残损所致。但那喊冤又有什么用呢?哪个死囚临死不喊冤,不推卸责任?
但现在,这个案子被凌彦翻了出来,因为他已经拿到一份关键性的证据。
那份证据,出自威远侯府。
颜啸祯做梦都没想到,他不想最后成为别人的替罪羊,才留下的证据,成为让他无力回天的确凿罪证。
这件事颜啸祯自己当然也是捞了不少油水的。
可谁料都过去五年还会彻查?
他原本还想着,等风头过后,要凭着他留下的东西,换一个好点的前程。
或者,为他儿继泽,谋一个更好的出路。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被下狱了。
牢狱深深,霉气扑鼻,黑沉不见天日。
颜啸祯面容憔悴,眼神呆滞。
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其中有两样将他定罪的证据,他收在书房,应该没有别人知道才是。
除非,他的府里出了内鬼。
不,也许不是他府里的证据的原因,而是别的地方出了纰漏。毕竟经手的人多,不论哪一环出现问题都是有可能的。
他这边痕迹抹得干净,别人未必!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狱卒喊:“颜啸祯,有人来探监了!”
颜啸祯一怔,他下狱都已经几天了,当时被抓走时,张柔是看见了的。他以为张柔会来,但张柔一直没有来。
是因为她要照顾继泽,所以今天才有空过来吗?
他得告诉张柔,让她安心。他已经为他们母子做好了打算,那个宅子的地契早就交给了张柔,他还另外为他们备下了银钱。
只要张柔好生照顾好继泽,等他出去,他还是要把继泽请封为世子的!
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看见一个走近的妇人身影。
当灯光渐渐凝聚,她的脸容出现在眼前时,颜啸祯怔了怔,是田佳滢!
她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个食盒。
颜啸祯独自在暗无天日的牢中,孤独无助,没有人来看他或是问候,他一个人在里面几乎发烂发臭了。
看见田佳滢时,眼里不由发光,虽然不是他念着的,更想见的张柔,还是让他心中一片温暖和感动。
他扑上前去,双手抓住栅栏:“阿滢,阿滢,果然还是你对我更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消息的?府里一切还好吧?”
田佳滢笑了一声,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笑容阴森森的。
不过颜啸祯一点也没注意。
看到她的食盒,他很自然地开口:“阿滢,还是你懂我,这牢里的饭就不是人吃的。这些天,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田佳滢并没有急着走过去,她直直地盯着颜啸祯:“侯爷,咱们的昌儿呢?”
颜啸祯不甚在意地说:“我已经派人送他回老家了,他在那里学做生意,以后也能混口饭吃,反正他仕途断绝了,留在京城也是无用。”
他甚至有些高兴。
如果他的是真的定了罪,搞不好要抄家,还好之前早早的就送了银子和人回到老家去。
禄昌在老家学做生意,也是保存了他颜氏血脉,还有继泽暂时还没有认回来。抄家获罪,也不会把继泽算在里面。
“真的吗?我们的昌儿真的是在老家吗?”
“那是当然,你是想昌儿了吧?等过段时间我没事后,陪你回去看看。”此刻他觉得田佳滢才是他的患难妻,比张柔更有情意些。
果然外室终究只是外室,真正出了事,还是要正妻的。
所以他心中很有几分柔情蜜意,说话也温柔了几许。
田佳滢又笑了一声,笑声短促且怪异。
“侯爷,你还想认回你那个外室子吗?”
颜啸祯不知道她为何这时候又提起这件事来,想着许是女人的妒忌心,便顺口说:“不急,等本侯出去之后再说。”
他的事还没定论,若是他定了罪,岂不是将儿子认回来受苦?
田佳滢慢慢走近,将食盒放在地上。自己去拿了包袱里的衣裳,一件件展开。
“侯爷,这些都是以前我一针一线亲手为你缝的,你说最喜欢穿我做的衣裳。说穿着暖和、贴心,我给你带来了。”
她声音低沉,颜啸祯只当是她见自己下了狱,心情不好。
又听她提以前,他也柔声说:“阿滢,你放心。他们没有实质证据,我很快就会出去的!我知道你的好,出去之后我会待你更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开食盒。
平时养尊处优的人,在这大牢里,真的把他给憋坏了。那吃食,粗砺拉嗓子,他压根就咽不下,饿得发慌。
将食盒盖揭开,他早手要去端里面的食物,当他看见食盒里的东西时,吓的啊的一声惨叫,一手掀翻的食盒。
一颗人头咕噜噜地滚出来,一双眼睛似乎还死死的瞪着他。
颜啸祯吓得肝胆俱裂,难以置信地瞪向田佳滢:“你,你个毒妇,你竟然杀了人?”
杀人就杀人,还把人头拿到大牢里,拿到他面前,是想干什么?
以前他在战场上也杀过人,可刚才骤然之间,他猝不及防,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更不敢看那血糊糊的人头。
田佳滢却笑起来,她笑的讽刺、笑得疯狂、笑的歇斯底里。
在笑声里,她的声音如地狱中的恶鬼,冷幽幽,阴森森:“侯爷,你竟认不出,这是我们的昌儿吗?”
颜啸祯大吃一惊,他刚才连滚带爬的退后好几步,现在将信将疑的看过去,只是人头被头发遮住,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他想了想,定了定神,还是爬了过去,扒开乱发。
他短促地低吼一声:“这怎么可能?昌儿怎么会死?”
田佳滢整个人向他扑去,开始撕打:“颜啸祯,你亲手害死你的儿子。你把你的儿子送去当小倌,你还是人吗?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颜啸祯被他扯倒在地,脸上抓了几道口子。
疯狂的田佳滢下手极重,颜啸祯在疼痛中清醒过来,他伸手捉住田佳滢的手,厉声喝:“胡说什么,我明明是把昌儿送去老家,什么时候我把他送去当小倌了?他是我儿子,他再怎么样不成器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田佳滢已经失去理智:“不是你是谁?昌儿亲口说的。你派人送他,假说是送回老家,在半道上,却转到了一个小倌馆,叫什么醉梦幽坊。”
颜啸祯听出来不对了,他一把按住发狂的田佳滢:“那他既然在小倌馆,为什么会丢命?”
他突然想到什么:“醉梦幽坊,是,是六皇子的!”
“他在那里被磋磨,被逼着接客,还,还,还被人去了势!那是你儿子,虎毒还不食子,颜啸祯,你这个畜生!”
田佳滢大哭,“我得知他的消息,去见了他一面,我本来已经准备筹钱把他赎出来,可是你的好女儿,颜雪琪那个畜生,为了讨好六皇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六皇子。六皇子怕事情闹大,当时就派人把昌儿打死了,扔到了乱葬岗。”
她哭得不能自已:“我,我赶去乱葬岗,可怜的昌儿,身子被野狗啃食,死状凄惨。疼杀我也!”
颜啸祯猛地站起:“六皇子娶了琪儿为侧妃,为何要害昌儿?他为何要假借我的名义劫走昌儿,还把他送到小倌馆受辱?为什么?”
儿子死了,他心里很悲痛。
不过,他不止一个儿子,所以,他没有田佳滢这么绝望,这么万念俱灰!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插话:“我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