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吹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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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平不知道陈卫东是什么意思,他有点不满有人打断他的讲话,
“小陈啊,你先坐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各车间主任会后回到工作岗位,不该说的话不要说,稳住人心。毕竟生产是重中之重...”
这时有人开始议论陈卫东,年轻人冒冒失失的,太得意忘形。陈卫东没有理会这些,他脑子里把倭国人突然离开和两个暴毙的职工联系起来。
吕书记的话还挺多,其他人也只能忍着。就在这时,厂办的一个工作人员撞开会议厅的大门冲了进来,因为没有站稳还摔了一下,
连滚带爬的跑到吕书记耳边说了什么,吕书记猛地站起来,
“散会散会。”
没有任何交代吕书记就往外走,但是没走几步他又回来了,对着话筒又说了一句话,
“我告诉你们,任何人不准议论今天死人的事。违者开除处理。”
大家看着一把手大步流星的走了,一句解释都没有。这算是怎么回事?不由得议论起来。陈卫东没有回车间,而是悄悄的跟在吕书记他们身后。
吕书记一路上都在和厂部的人交流,
“书记,死的状态和早上死的那两个一模一样,死之前都是把自己的皮肤抓烂。不同的是她出现了攻击性,不仅是挠自己,还挠别人,
有四五个女工被她挠伤。”
吕书记的脚步时快时慢,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他问边上的人,
“你确定她现在已经死亡了吗?”
“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七窍流血,连裤子都被血染透了。”
说着话吕书记来到了三车间,这也是原来陈卫东母亲杨慧所在的车间。纺机旁横躺着一个女人,果然,下身看不到,但是有一大滩血,
脸上的眼耳口鼻都出了很多的血,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看样子是死的非常痛苦,而且没有向别人求救的能力和时间。
三车间主任王东方站在边上有点不知所措,吕书记指了一下他,
“这主任让你当的,赶紧把人用东西盖上。先别生产了,让工人们不许走动,保护现场,等待警察过来。”
其实王东方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干,就是太突然了,有点懵。陈卫东找了个机会走过去抓住王东方,
“王叔,死这个女工自从上班以后出去过吗?她和早上死那两个人有什么关系没有?”
现在的王东方属于六神无主的状态,他稍微回忆了一下,
“她出没出去我没注意,我也不关注这种小事呀。早上死人了我知道,死两个呢?都是谁啊?”
陈卫东告诉王东方,一个叫张维力,一个叫涂勇。
“涂勇,”
王东方一拍手,
“刚才死那个叫涂丽娜,涂勇是他哥。”
陈卫东心里咯噔一下,不用说,这个涂勇今天上午一定是接触过他妹妹。王东方在后面叫了陈卫东好几声他也没回应,现在陈卫东满脑子都是突然死亡的这几个人。
此时在庆春省府的办公楼里,常务副省章伯雄正在看着手中的旧城改造报告,秘书敲门进来,
“领导,有您电话,他自称叫陈卫东。”
章伯雄拧着的眉终于得以舒展,
“哈哈,这小子,我说他得后悔吧!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倔的像头驴。接进来吧。”
说完章伯雄拿起桌上的电话,
“哼哼,你小子也有今天...”
几分钟后章伯雄的眉毛再次拧紧,
“小陈,你说的这个事吃的准吗?封锁棉纺厂倒没什么大不了,封锁白岩市这个动静有点太大了。我一个人拍不了板,况且你没有实际证据,
死了几个人是很蹊跷,但是没有警方的结论。贸然的戒严封锁,会造成社会恐慌的。”
陈卫东在电话那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章伯伯,我陈卫东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有所了解。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等警方有了结论就晚了。棉纺厂这一千多人不算什么,
但是白岩市这百十来万的老百姓呢?恐慌是一时的,万一这个不知名的病毒传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到那时候您再想控制接触者比登天都难。”
电话那头的章伯雄并未回话,陈卫东也没说话,他在等待。过了大概有两分钟左右的时间,
“小陈,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但是,在我的位置上也只能干符合我这个位置的工作。我现在马上把这件事上报给能拍板的人,
你现在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不要散播,鼓动,怂恿任何人,我放下手头的工作,全力跟进这件事。切记,不要制造任何恐慌。”
陈卫东放下电话之后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章伯雄此人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官。什么大局观之类的他现在涉及不到,就单凭他对自己的维护,陈卫东记在心里了。
放下电话以后刚出办公室就有一个人撞在了陈卫东身上,
“主任,你快去看看,说是三车间又死人了。”
陈卫东一把推开来人,
“看个屁,都啥样了还往前凑。你把班长叫过来,不要大喊大叫。叫后工序把手里的活停下,开始用卫生棉纱制作十三层医用口罩,要快。”
陈卫东健步奔向厂部,他把自己的想法和一把手吕平说了,吕书记气的一拍桌子,
“陈卫东,你要干什么?出了命案有公安局呢,咱们干嘛要停产?还什么传染病,我听都没听过,哪年没流感?哪年流感不死人?
再说了,你咋知道那几个人是传染病?万一搞错了怎么办?破坏生产,制造不稳定因素的大帽子给你一扣,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为了显摆自己,什么花样都敢使得出来。”
陈卫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出来了。他不死心,又去找了戴世成。结果被怼的更狠,本来关系就不好,怼你没商量。
陈卫东哭了,二十四岁大小伙子,棉纺厂响当当的中层领导。他不死心,挨个车间找负责人,告诉他们停产,疏散人群,
没人听他的,都以为他发癔症了。他又跑到食堂,跳上一张桌子大喊大叫,让大家疏散开,不要聚集。没人理会他,多年后,这个食堂内所有的幸存者们谁也无法忘记,
当年那个大喊大叫的人,那个疯子一样的人,那个吹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