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童玉女不期遇 恶少鸣枪吓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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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黄昏,雨过天晴,晚霞如火,这一幅自然景色,无比美丽,羡煞人也!
这时,老僧等人来到少林寺,秋梅两家佣人那个喜啊,溢于言表。
次日清早,秋梅两家仆人吃了早饭,辞别老僧,出了少林,径直下山,打道南下,复命而去。
秋梅二人,一个在少林一边习武,一边念书;一个在武当一边练功,一边读书。他俩习武时,才三岁多。
他们在名师督促练功下,体质强壮,药不再吃,病便痊愈,真可谓捡了一条命。
他们虽然在名山习武,但不是出家人,都是名山俗家弟子。但是他们各自的师父,不但教他们怎样做人,而且还倾囊传授武功给他们,还教他们识文断字。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十一年多的光阴,在弹指一挥之间,便过去了。
民国廿五年暮春,一天上午,艳阳高照。
话说,嘉定北郊官道上,一对满面风尘的十三四岁的翩翩少年男女,一前一后,若即若离,疾步如飞地向城赶去。
身材中等、体态轻盈的少女,目光敏锐,浑身透着侠义之气,和令人生畏的剽悍之气。
然而,她那风尘之脸,却俱有如花似玉、与月宫嫦娥媲美之容,和不悦之色,好像有人惹怒了她这个大美人似的。
身材伟岸、眉清目秀的男子,目光犀利,浑身虽然透着一股正气凛然,但是风尘仆仆的俊脸之上,却蕴蓄着畏首畏尾之色。
这对男女,不是他人,正是梅峰、秋凤。
他们各自在山上习武,还不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因为他们自习武后,从未见过面,也没离开过山探亲过,更没书信往来。
今年春初,梅秋二人各自收到父母双亲大人的信后,泪洒而别恩师,动身返家。
他们在山上练武十几载,但是一次都没返过家过,这次回家,他们那个高兴,可想而知。
但是,他们虽然下山,但是山门永远给他们敞开着,随时随刻回山习武。
梅峰归心似箭,在返家途上,无心观景,也不逗留,疾步如飞,向家赶去。
然而,秋凤虽然归心似箭,但是回家途中,一边观景,一边滞留景地,好整以暇,闲情逸致地观景,这么一来,返家行程便慢多了。
这日清晨,秋凤吃了早饭,结算了账,出了“张记饭铺”,在街上信步而行中,她忽然发觉身后不远处,有个风尘满面的少年,跟踪似的跟着她,先是一愣,继而惊异,戒备之心,油然而生。
不即不离跟踪似的尾随秋凤之者,是一位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高大少年。这位少年,不是他人,正是归心似箭的梅峰。
梅峰一路之上,无心观景,晓行夜宿,疾步行走数十日,这天早晨,刚到大仓。
他俩虽然是未婚夫妇,从未见面,从未相聚,也未通函,也更不知是未婚夫妻,当然陌生。
如今,他们突然在大仓县城里“邂逅相遇”,而梅峰急着赶路返家,似跟踪非跟踪秋凤,当然秋凤惊奇中起戒备之心了。
俩人也不打招呼,各自赶路,想着心事。
俩人一前一后,不即不离地出了大仓城,脚仍不停,大步流星地各自赶路,仍不搭讪。
秋凤见他像阴魂不散的鬼一样跟着她,勃然大怒,旋即转身,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着梅峰,厉声喝道:“喂,小子,你真不知趣,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魔鬼一样,跟我干吗?”
秋凤这一大喝,犹如晴天霹雳。
梅峰忽听之下,大吃一惊,随即大怒,但未发作,强颜欢笑道:“我没跟着你,我赶路。”
秋凤怒道:“赶路?你赶路,别跟着我!”梅峰脸上一红,气急败坏道:“你……你……”语气一顿,又道,“岂有此理!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秋凤气得火冒三丈,腹部一鼓一鼓的,厉声问道:“什么?岂有此理?什么?不可理喻?你这个臭小子,当真还理直气壮,你……”
梅峰听到这儿,极其厌烦,气急败坏道:“你……你……”
秋凤眼迸凶光,杀气腾腾,指着梅峰,怒声喝骂道:“好你个臭小子,你若不听本姑奶奶的忠言逆耳,莫怪本姑奶奶一掌打死你!”话一说完,跨步上前,扬起右手,作势欲打。
梅峰本来胆小,见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大惊失色,身不由主地后退一步,指着秋凤,没好没气道:“你……你,真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说着横里一闪,跨着大步,向前方行了三步,蓦然回首,瞪了一眼秋凤,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秋凤乍见,双手捧腹,前俯后仰地哈哈大笑起来。
梅峰行了一阵,忽然驻足,转首过来,“呸”了一声,啐了口沫,怒哼一声,扬长而去。
梅峰疾步如飞行走一阵,忽然坐在路边一颗树下的一块石头上歇息,想起方才“飞来横祸”之事,把脸一沉,不快地怒嗯一声,放目四顾,观看景致。
梅峰见四周的景色,如画一般,不禁啧啧称奇。
秋凤归心似箭,无暇观景,疾步行走一阵路,眼前忽然一亮,只见前方不远之处,梅峰在树下歇息,她如见仇人,把脸一沉,不快地怒哼一声,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梅峰在少林寺习武,如同与世隔绝,很少见过女人。然而,近几日虽然见过不少女人,但是没那个女人怒而难为过他,彼此,他忽见女人,也不脸红;然而,今儿个见的女子却“勉为其难”他,这出乎他意料,令他不快,也许忽见女人,他会脸红?
果不其然,梅峰观景中,忽见秋凤走了上来,他如同大姑娘似的,脸上泛羞,扭过头去,一言不发,而他的心,俨如鹿撞,怦怦直跳起来。
梅峰休息一阵,心平静了,起身赶路。
梅峰一边行走,一边想着心事。
梅峰脚快,不一会儿,来到秋凤身后三丈多远,畏怯一阵,自壮起胆,若即若离,又跟踪似的跟着秋凤直往家赶。
秋凤又见他像魔鬼一样阴魂不散的,又跟踪她,豁然大怒,但不发作,继续赶路。
秋凤一边赶路,一边想辙,如何“打发”走瘟神。
秋凤想了数条计策,足可“打发”走梅峰,于是她一面赶路,一面准备“打发”梅峰了。
他俩一前一后,各自赶路,各自心怀鬼胎。
他俩一路不语,疾步如飞地赶路一阵,来到嘉定北郊,忽然,秋凤转身,挥手打梅峰的脸,怒骂道:“小子,你又胆敢跟踪我,找打!”
梅峰又惊又怒,从容不迫地避开她手,怒道:“你……这女人,是不是疯病发作啊?”
秋凤听得怒火中烧,大声喝道:“小子,你才疯病发作!”说话之中,身子一晃,欺身上前,挥起手掌,直向梅峰的俊脸打来。梅凤气得脸色铁青,但他胆小怕事,不还击人,赶忙闪身避开她打,怒骂一句,仓皇似鼠一样,拂袖而去。
秋凤不禁一愣,随即捧腹,前俯后仰地纵声哈哈大笑了一阵,呸了一声,吐了口沫,道:“胆小鬼,真是个无用之徒!”
梅峰一阵风似的,“仓皇”赶路一阵,进入嘉定城里,见人没跟上来,捂住胸口,如释重负似的长吁口气,进入一家饭店,吃午饭了。
梅峰吃了午饭,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他付了钱,出了饭店,信步而行,朝家方向赶去。
话说,秋凤进入嘉定城里,在一家店里吃了午饭,出了饭店,信马由缰地行路中,忽然,她又发觉梅峰又阴魂不散像鬼似的跟着自己,勃然大怒,正欲发作,猛觉不妥,静观其变。
梅峰信步而行一阵,忽见秋凤,不由一怔,心里暗骂一句人后,壮起胆子,赶自个路。
他们各自行走一阵,秋凤见他仍像瘟神一样跟着自己,霍然大怒,但未发作。
他们又行一阵,一阵阵震天价喝彩声,忽然从前面不远处的大街上传来。他们乍一听到,不约而同地放目向循声之处看去,只见前面大街边上数十人围成一圈,不知为何在叫好。
他们乍见此情,好奇之心,油然而生。
他们快步来到目的地,见是一群男女在街上卖艺。他俩一见之下,情不自禁地伸着双手拨开人群,向前行了一阵,站在场地边上,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观看卖艺之人如何大显武功。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俩都是内行,观看一阵,见卖艺中人,武功立判,有的高强,有的低微,他俩不约而同地频频摇首,叹声不语。
他俩看得虽然极不入眼,但是不动身离开此地,眯着眼睛,硬着头皮,继续观看。
卖艺者极其卖力,大有炫耀武功似的,各自施出压箱绝技,表演武功完毕,不再表演,有的收拾兵刃和道具往箱里装;有的双手端着铜锣,满面堆笑,在观看者面前,低声下气而毕恭毕敬地讨赏赏钱。
秋梅二人见讨赏的姑娘约莫十四五岁年纪,香汗涔涔,湿透胸衣,较显的胸肌,几欲露了出来,而她气喘吁吁的,一副楚楚可怜、楚楚动人的样子,怪令人心酸而心疼的。他俩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心里均想,真是红颜多薄命,时势作弄人也!唉,真是时乖命舛!
那个姿色出众的少女讨赏钱至秋梅二人面前时,正欲开口,秋梅二人不约而同地把手中大洋丢在铜锣上。少女见赏钱这么多,脸泛惊喜,一边鞠躬,一边口不迭声地谢谢。
少女谢后,端着铜锣,继续讨赏钱。
少女讨赏钱至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时,这凶青年的脸上绽开淫笑,咂嘴笑道:“小妹,你……唉!”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道:““姑娘啊,你这么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儿,却……唉!”话毕,身子微微前倾,睁圆眼睛,狼眼似的贪婪地盯着貌美如花的少女脸蛋儿,啧啧嘿嘿阴阳怪气的笑将起来。
但他的笑声,颇为刺耳。
这时,凶青年身边数十位凶青年,盯着少女,不怀好意似的,捧腹大笑。
在场观者和讨赏钱的少女,以及卖艺者,乍遇此情,除了秋梅二人又惊又怒,不畏不惧,其他人无不惊骇得瞠目结舌。
少女脸上的惊怒之色,转眼即逝,而她却羞红了脸,可她不愧是久经江湖,见多识广,脸上羞涩,转瞬即逝,忍气吞声地不言不语,动身欲走。
那凶汉伸手一拦,啧啧淫笑道:“姑娘呀,你身材阿娜,脸蛋又美,何必卖艺为生呢?”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你这个美貌如仙的人儿,本公子瞧得十分入眼,你呀,别再过这紧巴巴行讨的清贫日子,跟本公子走,去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如何?”
忽然,凶青年身后一凶汉拨开了人,站在凶青年身边,微笑着脸,说道:“姑娘啊姑娘,我家公子,看上了你,乃是你家祖坟直冒青烟,葬到一块好地方,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别不识抬举,跟公子爷他走吧,保准你呀,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他话一落,在场众凶汉齐声附和:“跟公子爷走吧,保准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恶公子故作生气,怒瞪众人一眼,气哼一声,眯着眼睛,奸笑不语。
一凶汉嘿嘿冷笑道:“姑娘,要识时务,千万千万不识抬举!”
他这不怒而威之言,那姑娘听得花容失色,咬着嘴唇,但不言语,心里咒骂不已。
恶公子话声甫落,一边捏着山羊胡须,一边嘿嘿笑个不停。
然而,他那双眼睛不停地在那少女身上扫了一会儿后,突然定住,盯着少女的脸蛋儿,而他的眼睛,恨不得变成两把锥子,在她脸上钉出两个洞来,吮吸她的血。
少女又羞又怒,又是胆怯,但她忍怒,仍不说话,赶忙后退,心里怨恨地咒骂一句后,有暗骂道,淫贼,你这遭天杀的恶贼,不得好死!”
凶公子嘿嘿笑声,戛然而止。
忽然,恶公子跨步上前,右手如爪,猛向少女脸蛋儿抓去。
少女乍见,不由更羞,怒骂一句,但她不躲不闪,让恶公子那罪恶似的手抓自己的脸庞。
凶青年见她不躲避,不禁一愣,随即大笑一声,手却加快,向她右脸颊抓去。
眼看他手就要抓到她脸庞时,忽然,那少女的左手横里抓出,疾如闪电地抓住凶青年罪恶的手腕脉门,凶青年猛觉一痛,跟着整条手臂一麻,酸痛起来,登时动弹不得,他不禁大吃一惊,心里骂了一句,正欲化解,但听那女子忽然大喝一声,他猛觉他的脚一疼,只听砰的一声,被那少女一脚横扫住了脚,他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应声而倒在地上。
恶公子不愧身怀武功,当他身子触地时,好像落地弹丸,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右手探腰,迅快地掏出腰间盒子里的手枪,向前一戳,抵在少女的胸口上,瞪圆铜铃似的眼睛,咬牙切齿,怒骂一句,翘起拇指,皮笑肉不笑道:“好功夫,好功夫!”
少女一脚扫人倒地时,正欲遁走,忽然眼前一花,黑洞洞的枪口已抵在胸口上,不由吓得花容失色,额头冒汗,整个人儿像筛糠似的,瑟瑟发抖,张大嘴巴,不停地翕动,噤若寒蝉。
恶少话刚刚落,忽然,右手一抬,枪口朝天,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鸣枪吓人。
枪声乍响,观者如同惊弓之鸟,惊叫着迈开双腿,仓皇似鼠,四下里飞跑而去。然而,秋梅二人虽然大惊失色,但是未跑,而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凶恶之眼,盯着恶少,但不说话,静观其变。
就当观者遁走时,那些卖艺者胆大过人似的,神情慌张地奔了上来,不住口地赔礼道歉,央求恶少网开一面,别为难人。
少女乍闻枪声,吓得脸如白纸,身子抖得发出骨节错位的格格之声,嘴唇翕动,噤若寒蝉。
恶少不领他人赔罪,瞪圆虎目,瞪了众人一眼,嘿嘿哈哈阴阳怪气的大笑不已。
卖艺人惊中,壮起胆子,又央求恶少,而恶少又举起枪,开了一枪,厉声喝道:“住嘴,大家都给我住嘴,住嘴!”
卖艺者都胆小怕事,个个都住嘴不语。
恶少又开了一枪,嘿嘿冷笑道:“姑娘,怕么?”他一边说,一边口吹直冒青烟的枪口。
少女额头冷汗直往下流,流进眼里,都没觉察得到,瞪着眼睛,不视恶少,直看远方,咬着嘴唇,不答他话。
恶少见她不答他话,勃然大怒,但不知因何,却未发作。
恶少啊哈一声,张嘴又吹了一下枪口,奸笑道:“姑娘,我的问话,为何不答?”话说后来,声色俱厉。
少女充耳未闻,仍看远方,仍咬着嘴唇,仍不言语。
恶少气得脸色铁青,又开枪吓唬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