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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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家伙，难道你没有发现，你的身体，已经是残缺的？”
伴随物体跌落在地的声响原因的空荡荡的洞穴之中，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尖叫。
那是何等惊慌，何等慌乱，何等惶恐的声音啊……
“不对，不可能，我明明活着，我明明活着！”
“是啊，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吗？”
柳生的眼神冰冷冷的，她看音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物品。
滚落在地的不是别的东西，是人的骨头，那是一个人的头骨，一个死去多时，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头骨。
柳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死去的，可是依据我的判断，你已经死了很久。”
柳生从口袋之中掏出一把小刀，这不是异想体武器，而是一把普通的刀刃。
柳生抬步向前，噌的一声，刀光一闪，停留在此地的怪物，手臂就这么被砍了下来。
“骨噜噜……”
那条怪异的手臂和地面相接之时，没有鲜血，没有血液，好似这条手臂 只是恶趣味的艺术家，雕琢出来的。
柳生：“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把你的手给砍了下来，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对吗？”
音没有无能狂怒，没有疯狂发怒。
她静静的，静静的呆立在原地，沉于自己的思考当中。
周边的场景虚幻了一瞬，柳生把小刀收好，捡起地面上的石子，狠狠的往墙面上抛去。
石子和坚硬的墙面相互碰撞，二者爆发出巨大的响声，被抛出去的石子被某种物体粉碎，淅淅沥沥的洒在地面。
柳生：嗯……差不多了。
柳生：“啊…获得这副躯体的你，变成这副模样的你，多么受神明的眷顾~
你的仇恨，你的悲伤，你的痛苦，都因为神明的力量结束。
我是多么羡慕而又……可怜你。”
柳生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面容隐藏在手掌之下。
道出的言语让音呆愣住了，她缓缓抬头，连同刚才的思考都不想继续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会说这样的话！
之前，这个人不是说，从来不会信仰神明吗！
柳生全然不管她的反应，继续说道：“真可怜啊，真可怜呀，变成这副模样的你。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是谁。
日日夜夜的待在这阴暗潮湿的角落，记忆混乱连人都不敢见，太可怜了，太可悲了。
哪怕这样你也不愿意抛弃自己的信仰，真是……愚蠢啊。”
音的内心直接破大防，曾经没有看到自己的面容，她还以为自己和从前一模一样。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镜中的怪物真的是她吗。她不想承认，她不要承认！
“闭嘴，闭嘴，闭嘴呀，给我去死给我去死！”
她嘴上那么说着，可是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柳生把手从脸上移开，音看到了柳生的面容，她再次怔住，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这种半哭半笑的悲伤，这种对于她的遭遇表现出感同身受的表情，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人的脸上？
“你？”
“啊……你最终还是变成这副模样了，音。
太可悲了，太可悲了，你应该远离这里的，你应该去外面多看看的。
完成复仇之后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呢？难道你也变成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
音：“我绝对不可能！变成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家伙！”
“啊，那太好了……音，请让我帮你解脱吧，你已经困被困在这里太久太久，回去吧，去到别的地方。”
音：“我不要，我不要！我还想活着，我还想活着！”
柳生：“用这副模样活着吗？开心吗？每天住在这种地方，放下吧，音。
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吧，这里， 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音犹豫了，也不知道她确实向往外面的世界，还是因为她承认自己死亡的事实。
“啊……你说的对。”
“那么，再见了，音！”柳生猛地抽出一把长刀，毫不犹豫的捅进她的心脏。
周边的景色变得越发动荡，音的身体终于流出了血液，血液沾满了柳生的手掌，柳生没有松手的迹象。
“睡吧，睡吧……这一觉，将会是永眠。”
柳生轻轻说着，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安慰哭泣的孩子。
“咔咔——”
碎裂，碎裂，崩坏！
周边的一切如玻璃般破碎，一块又一块的，在崩塌，在陷落，在塌陷！
明月啊，悄悄的掀开了云被，让自己的光亮洒在这片大地之上。
梦境，是时候该醒来了，这场梦境，真是足够绵长……
“嘭！”
“咯咯咯！”
伴随着美人鱼的笑声，一切都在柳生的眼前重构。
潮湿而又阴暗的洞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腾向前的海水，海水拍打岩石，卷起浪花。
沙沙的海浪声不停坐下，这乐曲似乎在抚平某些人的伤痛，那长久延续的梦境，终于……醒来了。
柳生盯着手中正在凝聚的物品，待到光芒散去一个海螺，静静躺在柳生的手中。
柳生看了一眼不停奔腾的海水，抓起海螺，轻轻地吹了一声，刹那间奔腾的海水缓缓停息，连同浪花都不曾拥有。
海水平静得连波澜都没有掀起，唯有天上的明月，倒映在海水表面。
“呼呼——”
轻微的风悄悄吹过， 刹那之间，海水分开了一道裂隙，那道裂隙越来越大，然后，隐藏在海底之下的东西，出现在柳生的眼前。
柳生：“啊……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啊……”
美人鱼躺在尸骨堆积的山顶上，双目紧闭，像是沉睡的公主。
可是柳生知道，待到美人鱼醒来之时，这美丽的公主，将会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至于那些尸体，大多数不是美人鱼造成的。
那些骨头一看就是小孩子的骨头，除去几个明显的成年人之外，组成尸堆的骨头，全是未成年的小孩子。
至于为什么会是小孩子呢？柳生的猜测，或许是因为这座岛屿，愚蠢而又值得毁灭的信仰吧……
还记得那个老巫女说的故事吗？变成神仙的牛郎，每一年都会约定好时间，从天上来到人间。
那么他所谓的吃食，真的是普普通通的美食吗？
原本柳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发散思维，可是之前看到的墓碑，很奇怪太奇怪了……
墓碑上是有刻字的，那三个对不起映入柳生的眼中。
墓碑上一般刻有的是墓志铭，可是一个人的墓碑，为什么会刻上其他人的道歉？
按照路线向前走的时候，那种墓碑越来越多，柳生查看墓碑的时候发现了某种规律。
越新的墓碑，上面大多都会刻着对不起三个字，越旧的墓碑，上面都是说，作为神明的信徒，你会感到喜悦的。
再加上妇人，在河水里面洗衣服的衣服 都是女孩子穿的衣服，还有的是那种婴幼儿穿的衣服。
再加上站在污染水源旁边，那种隐隐飘来的腐臭味……
那个时候的柳生，在内心之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由于证据的不足，没有确认自己的想法。
在和音谈话的时候，音所展露出的癫狂，犹豫以及恐惧，全都收入柳生的眼中。
一个人的情绪波动可以如此之大？音一直在说她想人死，但是，村庄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没有人恐惧，没有人惊慌，也没有人说出死亡这件事情……
柳生在那个时候察觉到了，自己似乎进入了某人编织的梦境之中。
美人鱼的介绍上有这种能力，所以，柳生在那个时候持续的刺激音。
只有主体的意念动摇，她才有可能从幻境之中走出来。
柳生在看到墓碑的时候确认，音已经死去。
她本以为告知之音死亡的事实，就可以打破幻境。
但是音还是认为自己活着，所以，柳生从另一个方面下手。
丑陋的外貌，怪物一般的脸，如果看到这样的事实，或许就可以走出来了……
但是没有，这让柳生感到奇怪。先前音明明很在意自己的外貌，现在怎么完全意识不到……
性格的切换让柳生隐隐有种猜测，可是那个时候柳生没能确认，所以柳生换一种说法展现自己的同情心，让音放松心情。
柳生很庆幸自己的做法能够成功，那个时候音动摇了，所以柳生一鼓作气，一刀捅主体。
正如柳生所料，她走出来了。看到海底之下的尸骨，柳生这才确认自己的猜测。
为什么神话之中的牛郎贪婪，却还能作为神仙。
那个神话故事本来就是虚假的，那个牛郎代表着的，正是贪婪的人类。
这座岛屿上的人，每隔一定的时间，都想不劳而获，都想利用献祭去成就自己。
所以，在他们看来，未成年的女童，是最好的献祭物品。
不过不用担心，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些因为献祭而死去的女孩，因为美人鱼的到来形成了一个人，那便是音。
音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是那些死去女孩的意念。
所以她的性格才会反差的那么大，看看那些尸骨，到底有多少个女孩，因为愚蠢的信仰，死在了这里呢？
柳生不想数也不敢数……
这座岛屿的信息闭塞而又封闭，柳生完全不敢想象，祭祀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在什么时候结束。
柳生：“啊……今晚的月夜 似乎有点悲伤。”
柳生缓缓向前走去，踩着海水开辟的道路，一步一步的走向美人鱼的身旁。
脚底下踩踏着尸骨，吱咯吱的作响，柳生的目光没有变化，眼神也十分的坚定。
已经死去的孩子，已经结束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了，这座岛屿已经遭受了灾难，这种岛屿的人……已经受惩罚。
柳生不知道在美人鱼的影响下，凝聚而成的意念到底做了什么？不过……
那些死去的孩子，总算能够发泄心中的怨气。
这样就足够了，这样便可以了……
柳生不后悔自己把音给杀掉，她必须要回收美人鱼，必须要把美人鱼带回公司里。
这是作为主管必须要做的事情，为此，在杀死音的时候，柳生的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哪怕现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柳生也不会后悔曾经的行为。
有些孩子们确实很惨，但是主管，主管也是需要吃饭的呀！
要是不把美人鱼带回去，主管都没有饭吃了，第2天挂掉也不奇怪啊！
主管很稀罕自己的小命，要是那些孩子们的怨念来找上她的话，主管也会欣然接受。
没关系，那些怨恨 ，就由主管来背负吧……无论怎么说，都是她打断那些孩子们的复仇啊。
那群可怜的家伙……连死都没有一个墓碑。如果是她的话……
柳生一边想着，一边伸手触碰美人鱼的手臂。
美人鱼噌的一声睁开双眼，湛蓝色的瞳眸死死的盯着柳生。
柳生用另一只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隔着镜片的遮挡。柳生看到美人鱼的脸上扬起笑容，那种肆意的笑，洒脱，明媚。
“咕噜噜~”
美人鱼当着柳生的面吐出一串泡泡，柳生没有动。
美人鱼伸手戳破那些泡泡，泡泡炸裂的声响在柳生的耳边回荡。
“嘻嘻嘻，嘻嘻嘻。”
不同小孩的声音混的在一起，从美人鱼的口中发出。
柳生的面容依旧镇静，恍若平静的冰面，不会破碎崩塌。
“呐，约定好了哦，你要，替我们找一个家。”
柳生的面容总算有些许变化，她的眼球微微颤动，伴随着美人鱼优美的歌声，世界再次在柳生的眼前重构。
时间倒转，由夜晚转变为白天，阳光过于刺眼。
柳生发现自己站在一块巨石上，根据系统的提示，美人鱼已经回到了公司当中。
柳生没有忘记先前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忘记美人鱼说出的话语……
“啊……帮你们找一个家？这点小事……真是，足够善良的孩子们。”
柳生望着刺目的太阳，心中不知怎么的，没有丝毫的欣喜，反倒是，有着细小的悲痛……
海浪在歌唱，细细的，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