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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暗影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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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间,破晓时分,晨曦艰难地穿透厚重云层,给林立高楼镀上一层朦胧金边。陆熙家的闹钟还没来得及喧嚣,他就像被生物钟精准唤醒,轻手轻脚起床,生怕惊扰还在梦乡的妻女。狭小卧室里,微光映照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常年伏案让他身姿少了几分挺拔。

他趿拉着拖鞋走向衣柜,手指划过一排衣物,最终抽出那件洗得发白、整洁却微微起皱的衬衫。衬衫衣角摩挲出生活的质感,陆熙熟练地穿上,对着镜子仔细系上领带,手指灵活地打出个中规中矩的结,将喉间那方寸天地收拾妥帖。凑近镜子,能瞧见他眼镜后的双眼,血丝如蛛网般盘踞,透着熬夜加班后的疲惫,可眸光深处,是历经琐碎仍不减的温和。

简单洗漱后出门,楼道里弥漫着早餐香气,油条的酥脆、豆浆的醇厚交织,陆熙脚步匆匆,无暇停留。汇入上班的汹涌人潮,地铁站台仿若沙丁鱼罐头,他被人群裹挟着向前挪动,身形单薄却笃定。列车呼啸进站,精准地吞吐在写字楼前。

踏入办公室,日光灯惨白晃眼,同事们还在陆续打卡、闲聊,陆熙已默默落座,打开电脑,邮箱里未读邮件数字触目惊心,桌上文件堆积如山。指尖在键盘上机械敲击,处理数据、回复方案,大脑飞速运转,一上午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午休时,同事招呼聚餐,他笑着婉拒,掏出手机翻看女儿悦悦幼儿园群消息,老师分享的照片里,悦悦笑眼弯弯,他心底一软,暗暗记下女儿念叨许久的小蛋糕口味。

忙碌一下午后,下班铃响,陆熙伸个懒腰,骨骼“咔咔”作响,收拾桌面,精神却陡然振奋起来。他穿梭在街边熙攘人群里,熟门熟路走进甜品店,玻璃柜里精致小蛋糕琳琅满目,挑中悦悦心心念念的草莓奶油款,看着店员仔细打包,嘴角不自觉上扬。转身又进花店,馥郁花香瞬间包裹周身,他俯身轻嗅,挑了一束妻子林浅最爱的雏菊,嫩黄花瓣娇柔舒展,恰似林浅绘画时专注的眉眼。

地铁返程,陆熙把蛋糕和花护在怀里,周遭嘈杂似被隔绝在外。想着家中暖灯、妻女笑靥,满身疲惫烟消云散。到站、出站,步行在熟悉街区,街边路灯渐次亮起,暖光洒落。掏出钥匙开门瞬间,屋内悦悦“哒哒”的脚步声、林浅温柔呼唤声同时响起,他深吸一口气,迈进家门,将小蛋糕举高,换来悦悦欢呼雀跃的拥抱,把雏菊递向林浅,换来她满是爱意的嗔怪:“又乱花钱。”可眉眼笑意藏都藏不住。

一家人围坐餐桌,暖灯烘着饭菜热气腾腾,悦悦讲幼儿园趣事,手舞足蹈;林浅分享画作灵感,眼神明亮;陆熙静静听着,偶尔插几句话,笑声在家中此起彼伏。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喧嚣,屋内却是独属于这家人的宁静港湾,在平凡日子里熠熠生辉,琐碎日常被爱填满,化为抵御外界风雨的坚实壁垒。

林浅的世界,安放在家中那方洒满阳光的小画室里,仿若尘世喧嚣中的静谧孤岛。清晨,第一缕日光俏皮地穿过纱帘缝隙,像是守约的老友,轻吻着画布与颜料罐,唤醒沉睡一夜的艺术梦境。林浅就在这微光中缓缓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向衣架,取下那件亚麻布裙,布料摩挲间沙沙作响,上面还残留着过往创作时沾染的斑驳色彩,像是勋章,记录着灵感闪现的每一个瞬间。

她站在镜前,双手随意将长发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脖颈,添了几分慵懒。眉眼低垂,专注端详镜中自己,澄澈双眸里毫无波澜,尽是宁静淡泊,仿若世间纷扰都能被这一眼望穿、滤净。简单收拾完,她推开画室门,熟悉的松节油与颜料气息扑面而来,深吸一口,满心沉醉,新一天创作序幕悄然拉开。

午后时分,日光愈发炽烈,将画室照得亮堂堂。女儿悦悦像只欢快小鹿,背着小书包蹦跳着放学归家,小脸红扑扑,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人就一头扎进画室,熟稔地奔向角落专属小画架。小画架矮墩墩、色彩鲜艳,上面铺着半旧画布,悦悦从笔筒抽出几支彩笔,小胖手紧紧攥着,小舌头不自觉伸到嘴角,全神贯注在画布上涂鸦。有时画歪歪扭扭全家福,一家三人手拉手,脑袋画得奇大无比;有时是梦幻城堡,尖塔五颜六色,云朵般簇拥着。

画累了,悦悦就丢下画笔,抱起玩偶——那是陆熙出差带回的粉色小熊,绒毛稀疏、鼻头掉色,却是她心头宝。她抱着小熊蜷缩在画室小沙发,下巴抵着小熊脑袋,眼巴巴盯着门口,耳朵竖得老高,稍有动静就跳起来张望,嘴里嘟囔:“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傍晚,暖灯逐盏亮起,给屋内镀上一层昏黄。厨房里飘出饭菜香气,林浅从画板抽身,解下围裙去叫悦悦洗手吃饭。小家伙还不情不愿,小手揪着小熊耳朵讨价还价:“再等五分钟嘛,说不定爸爸马上就进门了。”话还没落,门锁“咔哒”轻响,悦悦瞬间两眼放光,高呼“爸爸”,像小炮弹般冲过去抱住陆熙大腿。陆熙弯腰抱起悦悦,父女俩笑声震得屋子都暖了几分。

一家人围坐饭桌,热气氤氲,悦悦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讲着学校趣事:同桌掉了门牙说话漏风、手工课胶水粘住手指拔不下来……小手比划着,眉眼飞扬。林浅含笑听着,时不时给陆熙夹菜,递去饱含爱意的眼神;陆熙打趣回应悦悦,偶尔被呛得咳嗽,惹来母女俩佯装嗔怒的数落。窗外夜色渐浓,月色如水洒进窗棂,屋内笑语不断,日子波澜不惊,却被这些细碎温情填满,编织成抵御岁月平淡的柔软锦衾,暖了岁岁年年。

城市另一隅,繁华从未踏足这片老旧街区,逼仄的小巷七扭八歪,昏暗路灯时明时灭,袁祥峰与苏瑶就像两道隐匿在暗处的鬼魅阴影,裹挟着一路的风尘与惶恐,刚潜回这座袁祥峰曾作恶多端的城市。踏入袁莉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门,腐朽的门板抖落簌簌灰尘,似在抗议这不速之客的闯入。屋内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潮湿的霉味混合着经年累月积攒的烟火浊气,呛得人鼻腔酸涩。

日光艰难地漏进狭小窗户,在斑驳墙面投下稀疏光影,映出屋内寒酸模样:褪色布帘耷拉着,几件老旧家具歪歪斜斜,漆面剥落殆尽。袁祥峰“砰”地把破旧背包甩在吱呀作响的木桌上,桌上水杯被震得晃了几晃,水花溅出。他一屁股瘫坐在吱嘎作响的破沙发上,双手抱头,指缝间揪着杂乱油腻的头发,满脸戾气,太阳穴青筋暴突,憋闷一夜的怨愤瞬间炸开:“姐,我这一路逃亡,东躲西藏,全是拜陆熙一家所赐!这仇不报,我枉为人!”声音拔高,震得屋内空气都嗡嗡作响。

袁莉正在厨房忙活,手一抖,锅里炒蛋差点焦糊,她慌慌张张关火,围裙都没解就奔到客厅。见弟弟这副癫狂模样,她面色煞白,眼眶里蓄满惊恐泪水,嘴唇哆嗦着,双手下意识扯住袁祥峰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劝道:“祥峰,咱别再惹事,安稳过日子不行吗?过去的就过去了,往后咱踏踏实实在这小屋里,姐照顾你,你找份正经活儿……”

袁祥峰猛地甩开袁莉的手,力道之大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袁祥峰霍地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破旧皮鞋跺得地面咚咚响:“姐,你说得轻巧!我大好青春都耗在逃亡路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睡觉都得睁只眼!陆熙那家伙,出庭作证时大义凛然,把我往死里整,让我判刑坐牢,受尽狱友欺辱、狱警冷眼,那些日子生不如死!”说着,他眼眶泛红,额上汗珠滚落,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屈辱烧出的热度。

袁莉泪如雨下,抬手抹了把脸,哽咽着:“祥峰啊,再报仇,警察能放过你?咱袁家就剩咱姐弟俩相依为命,你要是再折进去,姐可咋活啊……”苏瑶一直默默站在角落,此时也走上前,轻拉袁祥峰胳膊,柔声说:“祥峰,听姐的,咱放下仇恨,往后日子还长,咱们离开这,去偏远地方,隐姓埋名,我陪着你重新开始。”袁祥峰却像被仇恨烧红了眼的公牛,狠狠瞪向她:“你懂什么!这口气不出,我这辈子都窝囊,谁劝都没用!”屋内一时死寂,唯有袁祥峰粗重喘气声,仇恨如汹涌暗流,在这狭小破旧空间肆意翻涌,将平静生活的期许冲撞得支离破碎。

袁祥峰哪听得进去半句劝言,满心满眼的仇恨如熊熊烈火,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那张破旧不堪、弹簧都已外露的沙发上,双手如钳子般死死抱住头,十指深深抠进头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似一只困兽,满心愤懑却又无从宣泄。

恰在这时,袁祥峰的弟弟袁祥志听闻动静匆匆赶来劝阻。袁祥志身形瘦削,眉眼间与袁祥峰尚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沉稳内敛。他几步跨进屋内,眉头紧蹙,目光里满是焦急与痛心,张嘴欲言却被袁祥峰周身散发的戾气给噎了回去。缓了缓神,袁祥志才走近,在兄长身旁蹲下,抬手轻搭在袁祥峰胳膊上,语调尽量平和:“哥,咱冷静冷静,冲动解决不了事。这些年你遭的罪大伙都心疼,可再寻仇,那是把自个儿往绝路上逼啊。”

苏瑶轻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与怜惜。她挨着袁祥峰缓缓坐下,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搭在袁祥峰肩上,指尖微微用力,似想传递些力量给他,轻声劝道:“祥峰,过去的事就放下吧,每多纠缠一分,仇恨的枷锁就更紧一分,咱往后日子可就真更没盼头了。咱们远走高飞,去个山清水秀、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不好吗?”苏瑶言辞恳切,眼中泪光闪烁,透着对安稳未来的期许。

袁祥峰却像是被触及逆鳞,瞬间暴跳如雷,猛地甩开苏瑶的手,力道之大,让苏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整个人弹起身,脖颈青筋暴突,瞪着满是血丝、仿若要滴血的血红双眼,死死盯着苏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混着满脸的狰狞怒容,嘶吼道:“你懂什么!我本有着大好人生,呼朋唤友、风光无限,全被陆熙那混蛋搅得稀烂!那些逍遥日子没了,换来的是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天天在牢里遭人打骂、受尽屈辱,就这么算了?绝不可能!”

苏瑶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她深知此刻袁祥峰已彻底被仇恨吞噬心智,怨念在他心底生了根、发了芽,长成参天大树,将所有理性与温情都遮蔽得严严实实,旁人的劝说于他而言不过是耳旁风,根本撼动不了分毫。袁祥志见状,长叹一声,站直身子,与苏瑶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绝望与无奈,仿佛眼睁睁看着袁祥峰一步步迈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却无力阻拦。屋内气氛凝重压抑到了极点,仇恨的阴云沉甸甸地笼罩着,挥散不去。

与此同时,陆熙一家对暗处逼近的危险浑然不觉。晚饭后,陆熙陪悦悦搭积木,彩色积木在父女俩手下渐渐搭成梦幻城堡;林浅在旁勾勒新画作草图,偶尔抬眼,满目柔情看着父女俩嬉闹。悦悦小手举着积木喊:“爸爸,城堡搭好啦,妈妈快来看!”一家人围坐欣赏这“杰作”,笑声在屋内回荡。

可平静湖面下暗潮涌动。袁祥峰开始暗中跟踪陆熙,摸清他上下班路线、常去店铺;还趁陆熙上班、林浅送悦悦上学时,佯装快递员上门踩点,记下家中布局、门锁样式。苏瑶虽满心担忧,却拗不过袁祥峰,只能默默跟着,祈祷他别真做出傻事。

一天午后,日光倾洒,暖融融地给小区公园披上一层金纱,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花香与青草气息交织弥漫。林浅带着悦悦来到这方静谧天地写生,像是怀揣着一场与自然的约会。她寻了处视野开阔、繁花簇拥的角落,支起画板,摆好颜料,指尖轻捻画笔,专注地凝视眼前花朵,像是要将每片花瓣的纹路、每缕花蕊的娇柔都拆解剖析,再用色彩重铸于画布之上。

悦悦呢,恰似一只脱缰的小兽,满心满眼都是灵动鲜活的新奇玩意儿。一进公园,瞧见那穿梭在花丛间的缤纷蝴蝶,立马丢开小画板,欢呼着追了上去。她蹲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小手高高扬起,试图捕捉那翩跹的蝶影,脸蛋红扑扑的,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俏皮地黏在脸颊,眼中光芒炽热,嘴里嘟囔着:“小蝴蝶,别跑呀。”

谁也没料到,危险正隐匿在几步之外。袁祥峰猫着腰,躲在不远处那片枝叶繁茂的灌木丛后,身形紧绷如拉满弦的弓。他双手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关节“咔咔”作响,死死盯着林浅母女,眼里闪过狠厉凶光,那目光仿若实质化的利刃,似要将眼前安宁画面搅得粉碎。复仇的火焰在心底疯狂舔舐,灼烧着他仅剩的理智,满心只想着此刻冲出去,给陆熙致命一击,让他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于是,他缓缓抬起脚,脚尖轻抬,正要往前踏出这罪恶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苏瑶从身后如鬼魅般闪现,双手像铁钳般死死拉住袁祥峰胳膊。她整个人几乎是扑上去的,双臂环抱,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喊道:“祥峰,别冲动,孩子无辜!”苏瑶深知一旦踏出这步,袁祥峰便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眼前懵懂纯真的悦悦、娴静温婉的林浅都将成为仇恨的牺牲品,往后余生,他们都只能在逃亡与悔恨中度过。

袁祥峰哪肯罢休,使劲挣扎起来,扭动身子,妄图甩开苏瑶的阻拦。他胳膊上肌肉隆起,用力拉扯间,苏瑶身形晃荡,险些被拖倒在地,双脚在草地上犁出两道浅痕。苏瑶却咬着牙,十指抠进袁祥峰皮肉,就是不松分毫。袁祥峰又挣了几下,终是被苏瑶这股决绝劲儿绊住,顿住脚步。他冷哼一声,鼻腔喷出粗气,额头上青筋还在突突跳动,牙缝里挤出一句:“今天算她们走运。”可那怨毒目光仍如附骨之疽,黏在林浅母女身上许久,才在苏瑶连拉带拽下,不甘不愿地隐没身形,隐入灌木丛后的阴影里,公园重归宁静,唯有悦悦银铃般笑声与林浅偶尔温柔叮嘱,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熙下班路上莫名心悸,加快脚步往家赶。路过花店买花时,手机突然收到匿名短信:“管好你家人,别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陆熙心头一紧,联想近期隐隐不安,忙拨通林浅电话,听到母女俩声音才稍缓口气,可疑惑与恐惧在心底扎根。

夜里,陆熙辗转难眠,向林浅坦白短信事。林浅皱眉,抱紧悦悦轻声说:“咱们没得罪人呀,会不会发错了?”陆熙摇头,沉思片刻:“不管怎样,往后小心,我接送悦悦,你别独自出门。”黑暗中,两人手紧握,似要从彼此掌心汲取力量抵御未知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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