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功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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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看见母亲的目光温柔的落在自己身上，陈盼儿局促的低下了头，一双粗糙的手紧张的拧着衣角。
她在家中不是挨骂，就是挨打，从未被阿娘这样正眼看过，猛然受到这样的‘重视’，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甘梨看着面前胆怯的小姑娘，眼里划过一丝心疼，不忍心张口催促她。
可吕婆子却管不得那么多，这家里的活儿一向不是甘梨这个贱人做，就是这个小赔钱货做。若是她们都走了，往后这家里的活儿，可不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她想到这里，顿时不乐意了，连腿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张嘴便叫孙女：
“盼儿，你可别听她的话，她往常对你那样，这会儿竟然要带你走，肯定是不安好心！别回头把你卖了，倒是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怎么好！”
陈盼儿闻言，小脸突然冷了下来，倒是恢复了几分往常的泼辣的模样，嘲讽的道：
“阿奶是担心我的前程，还是担心我走了，没人给你干活儿了？”
吕婆子的盘算被拆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更惊讶的是，陈盼儿真打算跟这个贱人走？
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明明是她陈家的人，还向着这个外姓的贱人！
这个认知让她怒火中烧，勉强装出来的慈爱也装不下去了，指着陈盼儿骂道：
“你个小贱蹄子，谁稀罕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小姐？在你父亲身边，人家还当你是秀才家的姑娘高看你一眼，等你出了这个门，谁认识你这个贱丫头？
老娘真心为你好，你还不领情，等着吧，迟早被你那个贱人娘给卖了！”
“秀才的闺女，多金贵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留在这里，迟早也是被你们卖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被我娘卖了呢！”陈盼儿呛声道。
吕婆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还真有这样的打算。
陈盼儿今年已经十一了，眼瞅着再养个两三年的，就能许人家了，秀才老爷家的闺女，自然比一般人家的要贵，怎么说也能卖个一二十两的彩礼。
如果这个时候跟着甘梨走了，不就便宜这个贱人了吗？
她打的好盘算，却被毫不留情的戳穿，气得她指着陈盼儿不停的咒骂起来。
“好，你清高，你跟着她走，把你卖到勾栏里去，让你千人骑万人爬——啊！”
吕婆子还没骂完，便看见一个板凳朝着自己飞过来，要是被砸中非死即伤，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好在陈大年就在旁边，不忍心看着她被砸死，生生过去用手挡下了，痛得他在地上打滚。
吕婆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见儿子遭殃又心疼不已，陈耀祖也忙上前去扶他爹，场面一片混乱！
甘梨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眼里满是冷意，警告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瞎哔哔，我先把你个老货卖勾栏里去！”
吕婆子见她这样骂自己，心里一梗，可是看着甘梨森冷的眼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再也不敢吭声了。
甘梨见她闭了嘴，方才转头看向陈盼儿，温柔的问道：“你愿意跟我走么？”
陈盼儿下定了决心，坚定的点了点头：“我跟阿娘走！”
甘梨嘴角一弯，露出了来了这里之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既然说定了要和离，甘梨不想耽搁，陈大年看见醒了之后如同煞星一样的甘梨，也恨不得赶紧将她赶出去，忍着手上的伤，主动提出去请里正来。
甘梨自然乐意，陈大年一走，她便招呼着陈盼儿，各自回房去收拾行李。
原主也没几件衣裳，她没一会儿便收拾好了，原本想去帮帮陈盼儿，却见她早就背着包袱等在自己门口。
甘梨看着那包袱缝里掉下来的一只裤腿，讷讷的道：“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陈盼儿眼神一闪——她怕动作慢一点儿，阿娘不耐烦等她，就不带她走了。
她没有回话，而是伸手去接甘梨身上的包袱：“包袱重，我来给阿娘背吧。”
甘梨听着这话，看着她小小的身板，连连拒绝。
只是陈盼儿却十分坚持，她有些无奈，又怕耽误了一会儿的正事，只能由着她去了。
陈盼儿背着两个包袱，跟在阿娘的身后，眼里却有一点欢喜——阿娘的包袱在她身上，这样，就不能丢下她悄悄跑了吧！
等他们去了前头，陈大年已经将里正请来，并且写好了文书。
除了和离书之外，还有两份断亲书，分别是陈盼儿跟陈大年的，还有甘梨跟陈耀祖的。
甘梨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果断的在和离书还有断亲书上按了手印。
一旁的陈耀祖看见她利落的动作，脸色一僵，赌气似的上前也在上头按了手印，随后朝着甘梨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谁知后者却根本没有看他，气得他在一旁生闷气！
陈盼儿也有样学样，在断亲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陈大年看见这娘儿俩果断的模样，心中有些恼怒，也堵着气，在两封书上按过手印。
又将承诺要给甘梨的二百两银子，当着里正的面交接清楚。
看着甘梨接过银子装起来，陈家三人的心都在流血——这可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了！
这些事情一了，里正便从陈家的户籍册子里，拿出两张薄薄的纸：
“行了，这些文书一签，事情算好了大半。至于这户籍，却要待你找到新的落户的地方，将这户籍落好，这事儿才算彻底了了。”
也就是说，得落了户，她跟陈盼儿才算彻底与陈家脱离关系。
甘梨将此事记在心里，拉着陈盼儿冲着里正行了一礼：“多谢里正。”
陈大年也忙说了两句客气话，里正摆了摆手，便转身走了。
事情落定，陈大年松了一口气，还想转身嘲讽那贱人几句。
原来，他到现在都还以为甘梨是在强撑，之所以这样闹是想等着自己去哄她，这会儿却弄巧成拙，不知道该如何失落。
可是转头一看，却见原先母女二人站着的地方空空如也，再一看，原来甘梨早就拉着陈盼儿，迫不及待般的往门口冲去！
看着她那轻快的脚步，好似迫不及待要离开陈家的模样，陈大年的心口又开始堵得慌了。
——贱人！敢主动跟他提和离？他可是秀才老爷！离了他，看你往后能找到什么样的好男人！
而陈耀祖站在一旁，看见甘梨带着陈盼儿，直到出门都没有再看他一眼，一张胖脸上满是嫉妒和恨意。
吕婆子趁机说道：“瞧那贱人，平日里装得好像对耀祖多好似的，可如今要走了，都不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真是狠心。耀祖啊，你可好好记清楚了，往后可别孝顺这种人！”
陈耀祖恶狠狠道：“我孝顺她？她以后就是要饭，我都不会给她一口！她指望那个赔钱货养她？看她先被夫君家里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