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命运都裹挟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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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上头的小姐奶奶们，长久以来享受着富贵尊荣，又深得主子疼爱，难免会陷入一些迷障之中，以致行事有时乱了分寸。就像我前几日听湘云那古灵精怪的丫头说的一句诗：“一入红尘五色迷”。翠墨跟着轻轻念了一声 “一入红尘五色迷”，随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笑着对碧痕说：“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些事情终究与我们无关。咱们关系好，我自然会告诉你，好让你回去交差回话。主子是吃过午饭过来的，你也知道我们这儿的情况，如今我们姑娘午后都要午睡。主子来了，也不许我们叫醒姑娘，径直就去卧房里瞧了。”
碧痕诧异地问道：“那主子来了，你们小主却睡着，这岂不是有失礼数吗？” 翠墨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脸颊微微泛红，摆弄了一下衣带，才说道：“你这傻丫头，到底是年纪小，又还没经历过这些事，所以不懂。在主子跟前，我们这些做女奴侍女的，那些繁文缛节又算得了什么呢？主子根本不会在意。我们姑娘睡着被主子瞧见了，在主子眼里，那或许就是一种别样的景致呢。” 碧痕稍微思索了一下，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低声呢喃了一句，随后啐道：“睡着有什么好看的？谁还不睡觉呀？” 翠墨的声音越来越轻，脸颊愈发滚烫，像是陷入了某种遐想之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没瞧见我们小主睡觉的模样。一是她穿戴得十分精致可爱，给人一种温婉细腻的感觉；二是她睡觉不老实，不是肩胛膀子露出来，就是脚丫小腿露出来，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平日里我服侍她，一晚上给她掖被子都要好几次呢。今天也是巧了，主子进去的时候，她正憨睡着，屋里暖炉的热气似乎让她有些燥热，一整条白皙的膀子都露在外面，连兜儿的锁链带儿都挂斜了。被子下面自然也有些起伏，我们小主的身姿本就婀娜，在被子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别有一种韵味。便是我们做奴婢的看了，也会忍不住心动，何况是男人呢？” 碧痕啐了一口，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湘云酣睡半裸的模样，双颊如桃花般娇艳。她定了定神，问道：“那主子呢？” 翠墨瞧了瞧她，咯咯一笑，用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你这丫头，还真是傻得可爱。主子还能怎样？自然是叫我们出去，他好独自在屋里待着呗。至于是先叫醒了姑娘，还是直接…… 唉，我也说不清楚。”
碧痕与翠墨的情况略有不同。论年纪，她已经十六岁了，正值情窦初开之时，对于男女之事，虽说平日里总是刻意回避，但内心深处也偷偷幻想过那么几回。想当年，她是服侍贾府小一辈里温润如玉的公子宝玉的。那宝玉本就是个多情之人，从小就对身边的女孩子关怀备至，时常有一些亲昵的举动，却并无轻薄之意。要说怡红院的丫鬟们没有想过将身子托付给宝玉，成为他的房里人，恐怕没人会相信。可如今，她此生只能在园中做弘昼的奴仆，这园子里唯一能主宰她命运的男人便是弘昼。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其他老爷、少爷随意轻薄，可偏偏到现在还未曾伺候过弘昼，仍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子。以她的身份和容貌，在平常人眼中或许算是出众的，但在这大观园里，她却觉得自己十分平凡。园子里像她这样尚未失身的女孩还有不少，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得到主子的垂青。此刻听着翠墨的描述，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湘云娇憨裸睡、玉体横陈的画面，那紧闭的双目、微露的香肩，仿佛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魅力。她心里想着，若是湘云身子不适在迷蒙之间，只怕又要被弘昼温柔以待，或是亲密陪伴，那场景定是别有一番旖旎风情。可一想到男女之间的亲密互动，她又似懂非懂，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既好奇又有些害怕，不知道若是自己经历会是怎样的羞耻与难堪，又会有何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一时间，她的心里满是羞愧与茫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强忍着内心的波动，转而说起正事：“那主子怎么又走了呢？既然如此，为何不叫你们小主陪着用晚膳呢？主子这会儿又去哪里了呢？” 翠墨顿时变得谨慎起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低声说道：“主子说要走，难道我还能拦着不成？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哪有资格过问主子的去向。只是隐约听玉钏儿说，主子好像是去了蓼风轩了。看这时间，怕是要在那里用晚膳，说不定还会在那儿歇下呢。”
碧痕听了，心中一惊。这几日，园子里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弘昼封元春为妃子了。别说是凤姐、王夫人、宝钗、袭人这些主子们时刻牵挂着，就连园子里的一众婢女奴仆，也常常在私下里议论纷纷。算起来，自元春入园后，弘昼和她竟然连面都没见过，却又突然下旨封她为妃子，这其中缘由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再加上谣言四起，各种说法都有。偏偏这元春的行为也十分古怪，既不来谢恩，也不与各房走动。就连碧痕这样的小丫头，心里也曾有过 “大小姐终究是要被主子送回去” 的疑虑。如今听到弘昼去了蓼风轩，碧痕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方面，她觉得这或许意味着弘昼终于要与元春有所交集，那些关于元春的谣言或许可以就此消散，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应该松一口气；可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为元春担忧，不知道等待元春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是得宠还是失宠？亦或是有其他的变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此刻内心到底是何种想法，只是隐隐觉得，这大观园里的平静表象下，似乎正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她们这些小人物，只能在这风暴中随波逐流，无力改变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