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怜污浊小女娈,雀帘未垂春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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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他却依旧赶早去大观园给弘昼请安回话。他心里怀着一肚子的心思,琢磨了一整晚该如何应对弘昼,只是心里略略有些拿不准,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提及这尤三姐的事儿,还是干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把这事给瞒下去。没想到轿子刚到大观园西门上,门边茶厅里看守的太监瞧见是他,赶忙迎了出来。他心里也明白,宰相门前七品官,哪怕自己如今也算是有些身份地位了,在这儿也得恭谨和气些,便拱手作揖,说是要见弘昼,那看守太监便吩咐一个小太监去回话,一面请冯紫英坐下。冯紫英也就抱拳赔笑着坐下,顺便打量起四周来,却见这门厅原先通往园内的内室门上,竟与前日不同,沿着门廊新装上了一道铜色的掐丝雕花架子,四周雕琢的是百鸟鸣秋的图案,那些个孔雀、大雁、天鹅、喜鹊、白头翁等鸟儿,都是用阳文在铜版上雕琢出来的,镂空探月,走形绕丝,看上去甚是精美。他不由随口问道:“这门框架子倒是难得一见,瞧着是要挂帘子的?你们门厅上倒还用这么体面的装点?”
那太监笑着回道:“大人您说笑了,这是特地寻了京里蓝帽胡同金璐阁打造的,别看就这一副门框装裱,可花了三十两银子呢…… 我们这些门厅上的苦命下人,哪敢擅自用这么好的物件呀。”
冯紫英好奇地问道:“那这是……”
那太监解释道:“这是里头凤妃特地吩咐的,大观园里凡是茶厅门房,通内外之处,都要用这玩意儿…… 回头还要挂上珠帘,这叫什么…… 什么…… 哦…… 雀思帘…… 从今儿起就定了规矩,园子里的姑娘们,便是有事,也只能在茶厅门房说话,不能卷了帘子踏到前厅来呢…… 只是要得急了,才先打了门框子,帘子还在置办,估计要明儿才能全部弄妥帖了。”
冯紫英低头思索了一下,心里竟是明白了,这想必是取 “金笼藏雀,深帘敛香” 的意思,想来是弘昼发落了尤三姐之后,园子里人人自危,凤姐便想出这么个由头来做规矩,实则是想表示臣服,安心为奴,以此来取悦弘昼呢。只是他又暗自纳闷,人都说这王熙凤虽是聪明好强,心思敏锐,只是一向没什么学识文墨呀,这等古雅又带着些风月韵味的主意,也不知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正和这太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却听那后厅传来脚步声,去回话的小太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绿裙宫衣的少女,那小太监笑着走到前面,那绿衣少女却驻足留步在了那尚未装上帘子的 “雀帘” 之后。小太监凑到掌事太监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冯紫英正觉得有些没趣呢,却见那绿衣少女已然低头微微行了一福礼,竟是在向自己行礼。他昨夜那般对待尤三姐,那可是仗着弘昼点头同意拿捏的,如今在这园子里,他哪敢胡乱接受别人的行礼呀,心里莫名一阵慌乱,好似做了贼一般,赶忙低头作揖,都不敢抬眼,只是用目光示意着说道:“这位姑娘多礼了……”
原来那后头的正是晴雯,她听冯紫英竟然主动和自己说话,脸蛋不由一红,忙收敛了那胡乱的笑意,口中说道:“大人…… 是袭人姐姐和鸳鸯姐姐商议了,要差人来回话,主子…… 昨夜一宿未眠,今儿早上才睡下,大人是主子跟前的亲信之人,不能怠慢了,就请大人示下,要是有要紧事,便唤醒主子…… 如不是要紧事,大人在这儿久候也不妥当,就请大人先回去,或者晚些个再来给主子请安……”
冯紫英听她说弘昼一夜未眠,心里也知道园中肯定是又有了变故,只是这晴雯没细说,想来闺阁私密,又是园子里的禁忌之事,自己自然不好多问,便连连打躬作揖道:“姑娘太客气了…… 我能有什么要紧事呀,不过就是来请安回话罢了。既然主子这会儿不便,那我自然是回头再来请见,姑娘…… 哦…… 还有里头各位姑娘们都是主子身边伺候的,那才是近人亲信呢。这么点小事,还劳烦姑娘您亲自来回话,其实差个小太监来也就是了……”
晴雯嫣然一笑,说道:“也不麻烦什么,大人客气了……” 她到底也没走出那尚未装上帘子的 “雀帘门”,又福了福,这才转身回园子去了。她一边走,心里一边暗自思忖着:“这个官儿,在园子里来得倒是挺勤的,在主子跟前应该挺得脸的…… 只是瞧着,倒是高高大大的,和我们原先的宝二爷倒是不同呢。”
想到 “宝二爷”,晴雯不由脸一红,暗自啐了一口,又愧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她其实一向性子就有些高傲,虽说如今被圈入园子成了奴,也少不得死了心,等着哪天弘昼来如何对待自己。只是她和袭人一样,自幼便服侍贾府的宝玉。待到稍稍懂些少女之事后,心里便隐隐知晓,自己身为奴婢,依着那时的规矩,等稍稍成年,有了几分姿色,不过就是任由房里的主子如何对待、玩弄罢了,要是讨得主子欢喜,或许能留在房里充作侍妾,要是不讨主子喜欢,失了身子后,还得去配个小厮什么的,这进与退之间,全看机缘了。她自恃有着花容月貌,身姿窈窕,冰雪聪明,论容貌在府里的丫鬟里头那都是上上乘的,自然也明白这命数,心里便隐隐将宝玉当成了自己未来的男人。只是她性子倔强又火爆,毕竟还是少女新蕊,欲近还远,心里多有孤傲冰洁的想法,又总觉得自己正值少女初春之时,竟要去给人做侍妾,难免会恼羞不甘,虽说那宝玉对她百般讨好、做小伏低的,可她却未曾真和宝玉有过什么私情,倒是让袭人占了先机。这一来,她心里难免就有些酸意,平日里说话也总夹枪带棒的,可偶尔又觉得 “由得袭人姐姐和我们那爷厮混去,我倒落得个清净”。不想一时风云突变,贾府被抄家,女眷都被圈禁起来,转眼之间,袭人倒成了 “已然失了贞洁” 的下贱丫鬟,终日惶惶不安,她看着也是兔死狐悲,心里反倒多了几分照拂袭人的心思,对袭人差遣的事儿也都依从起来。只是那 “宝玉” 二字,已然渐渐远去,仿佛难以再拾起、再记起了。可心里总归是存了个 “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的念头,隐隐迁怒到所有男人身上,其实连弘昼她都不太愿意亲近。今儿也不知怎的,竟然又无端想起宝玉来了。虽说这是自己内心私密的想法,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自己这会儿想起别的男人,好像是失了 “某种本分”,不免有些愧色,连走路都变得慌乱起来。
她一时脚步慌乱,竟然没瞧清前路,和一个迎面走来的丫鬟撞了个满怀,赶忙踉跄了几下脚步,这才抬头看去,却是顾恩殿里的绣凤,只见她一手提着一个大捧食盒,一手拎着一个小篮子,晴雯便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倒和我一样走路不看路呢…… 这是要去哪儿呀?”
绣凤忙乱地回道:“是金钏儿姐姐吩咐了,要我去嘉萌堂里取了这合欢酒,送去…… 凹晶馆呢。”
晴雯听了也是一愣,不由好奇地问道:“凹晶馆?”
绣凤点头说道:“姐姐还不知道吧。昨儿…… 那边尤二姐姐…… 尤氏姑娘在顾恩殿外哭着跪了大半夜…… 主子生了气,出去赏了她一巴掌,还说她心里倒有亲伦,只是没有主子……”
晴雯听闻,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暗自思忖着这园子里的事儿是越发复杂了,主子的心思也越发难测了。她想着尤氏一向也是个有些能耐,能操持些事儿的人,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看来在这园子里,不管以往如何,只要触了主子的逆鳞,那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呀。
“那后来呢?” 晴雯忍不住问道。
绣凤摇了摇头,说道:“后来我就不清楚了呀,我当时忙着别的事儿呢,只是今儿一早金钏儿姐姐就吩咐我去取这合欢酒送去凹晶馆,我也纳闷着呢,不过咱做下人的,也只能照着吩咐办事儿呀。”
晴雯微微点头,说道:“也是,咱这做下人的,哪能多问呢,只是这事儿看着就透着股子蹊跷劲儿,你去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儿,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绣凤应了一声,便又急匆匆地赶路去了,晴雯则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园子里头走去。她边走边想着这园子里的种种变化,往日里姐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可如今却都变了模样,大家都战战兢兢地活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主子不高兴了。
再说那冯紫英,从大观园西门离开后,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弘昼的事儿,也不知道昨夜到底是何事让弘昼一宿未眠,又怕自己昨夜对尤三姐的事儿被弘昼知晓了,那可就麻烦了。他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旁敲侧击地探探口风,可又怕弄巧成拙,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等过些时日看看情况再说。
而在那凹晶馆里,此刻却是一片静谧中透着几分压抑的氛围。尤氏坐在那儿,眼睛微红,脸上还留着昨夜被主子打的巴掌印,她心里满是委屈和无奈,却又不敢有丝毫的怨言。身边站着几个丫鬟,也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整个屋子安静得只能听见偶尔的几声轻咳。
金钏儿端着那合欢酒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上,看了看尤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尤二姐姐,这是主子吩咐送来的合欢酒,您…… 您还是喝了吧。”
尤氏微微抬起头,看着那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哀怨,有愤恨,可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酒杯,缓缓送到嘴边,一饮而尽。那酒入喉,辛辣中带着几分苦涩,正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她放下酒杯,苦笑了一声,说道:“这酒啊,喝下去也不知是福是祸呀。”
金钏儿听了,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轻声说道:“姐姐,您别想太多了,或许…… 或许主子只是一时生气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尤氏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懂,在这园子里,咱们的命就如同那风中残烛,哪由得自己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皆是一惊,尤氏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坐直了身子,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等着看是谁来了。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王熙凤,她今儿穿得倒是素净了些,可那眉眼间的精明劲儿却是藏也藏不住。王熙凤看了看尤氏,又瞧了瞧桌上的酒杯,微微皱眉,说道:“哟,这酒都喝上了呀,看来我来得倒是不巧了。”
尤氏赶忙起身,赔着笑脸说道:“凤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能来,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快请坐吧。”
王熙凤也不客气,施施然坐下,看着尤氏说道:“我听说昨夜你在顾恩殿外可是闹了好一阵呢,怎么着,这心里头还憋着气呢?”
尤氏苦笑了一下,说道:“凤姐姐,我哪敢呀,只是一时心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惹得主子不高兴了,这会儿正后悔着呢。”
王熙凤冷笑了一声,说道:“后悔有什么用,在这园子里,可得把自己的性子收着点儿,别以为以往的情分还能管什么用,如今这世道变了,咱们都得认清现实才是。”
尤氏听了,心里虽然不舒服,可也知道王熙凤说的是实话,只得点头称是。王熙凤又看了看周围的丫鬟,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尤二姐姐说些体己话。”
丫鬟们赶忙应了一声,鱼贯而出,屋子里就剩下王熙凤和尤氏两人了。王熙凤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尤二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眼下这情况,咱们得想个法子呀,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尤氏一脸无奈地说道:“凤姐姐,我如今是真没了主意,您要是有什么办法,可一定要教教我呀。”
王熙凤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想着,咱们得先弄清楚主子的心思,看看他到底想要怎么处置咱们这些人,然后再想对策,可这事儿也难啊,主子的心思哪是那么容易猜透的呀。”
尤氏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昨儿我不过就是多说了几句,想着为姐妹们求求情,哪晓得就触了主子的霉头了,唉,都怪我这张嘴呀。”
王熙凤拍了拍尤氏的手,说道:“事儿都已经出了,再自责也没用了,咱们还是往前看,多留意着点儿园子里的动静,指不定哪天就能找到转机了呢。”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有人在争吵,王熙凤和尤氏皆是一愣,对视了一眼,赶忙起身往门外走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到了门外,只见不远处一群丫鬟和小厮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王熙凤皱起眉头,提高声音喊道:“都吵什么呢,成何体统,一个个的,都给我安静点儿!”
众人听到王熙凤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让开一条路。王熙凤和尤氏走上前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丫鬟,脸色惨白,似乎是受了伤,旁边站着一个小厮,正一脸慌张地解释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王熙凤问道。
那小厮赶忙回道:“回凤姑娘的话,这…… 这丫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正走着呢,她就突然冲过来,我躲闪不及,就把她给撞倒了,我…… 我真不是故意的呀。”
王熙凤瞪了那小厮一眼,说道:“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个大夫来呀。”
那小厮应了一声,赶忙跑开了。王熙凤蹲下身子,看了看那丫鬟的伤势,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这丫鬟怎么会突然冲出来呢,莫不是园子里又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
尤氏在一旁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说道:“凤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呀,这丫鬟看着伤得不轻呢。”
王熙凤站起身来,说道:“先别急,等大夫来了看看情况再说,咱们也得好好查查这事儿,看看背后有没有什么人在捣鬼。”
尤氏点了点头,两人便在这儿等着大夫的到来,心里都沉甸甸的,感觉这园子里的平静似乎只是表面,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不知道还有多少事儿要冒出来折腾她们呢。
而此时,在园子的另一处,那些平日里负责洒扫、伺候花草的下人们,也都在悄悄议论着这园子里发生的事儿,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觉得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以往的安稳似乎一去不复返了,每个人都得小心谨慎地行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卷入到什么麻烦事儿当中去了。
在这看似繁华却又危机四伏的大观园里,众人都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艰难求生,各自怀揣着心事,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却又都无力去改变什么,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切,期望着那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