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你来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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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不清楚长安城里究竟有多少驻军，也不清楚长安宫里的驻军数量。但从车炮的语气和神情来判断，他知道此次冲过来的胡骑肯定不在少数。
从那一声爆炸声响起，再加上这一阵噼里啪啦的射击声，胡人不用问也知道是雪城的人来了。毕竟被薛定揍了二十多轮，他们对这种声音早已刻骨铭心，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薛定之所以不选择撤回，一是因为对方骑着马，而他们只是徒步。虽然他们身上带着枪，但这瞎灯黑火的，鬼知道逃跑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其二，罗二舅一行人应该被堵在了城东，是死是活薛定并不清楚。不过眼下很明显，若不把城里的胡人消灭掉，那些流民即便都还活着也无法过来。
再说了，这里是北城门，一百号人拿着枪守在这里，只要还有子弹，多少胡人过来都是白搭。退一步说，就算不能把他们全歼，能消灭一部分也能帮罗二舅减轻不少压力。
其实薛定十分明白，凭借着他们这一百几十号人想拿下整个长安城，这有点痴人说梦。不过他们凭着手里的武器，让对方有多少人都不敢靠近，这倒不会太难。
果然，薛定还没有见到火光，便听到了全城里传出来那密集的马蹄声和呼喊声。他也不知道是对方反应迅速，还是自己撞到马蜂窝里了，反正城里的胡骑似乎都在往着这边赶。
薛定和其他人会合后，留下了一支小队有外围策应，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人迅速占据了整个西城正门。
因为长安城的一共有十二个城门，也就是说每一面城墙都有三个城门，所以薛定留下了三支小队驻守城墙，而他则领着一支小队准备到城楼上去瞧瞧。
“老车，你带人在两边的马道伏击，节省子弹，等他们快上到再打！躲好一点，别把吃饭的家伙给丢了！”
“嗯，薛老弟，不必担忧。适才我之所以奔跑，乃是担心你有所顾虑。既已决定与他们一决高下，那我自当让他们知晓厉害。”车炮轻抚着自己的大肚腩，笑着说道。
“子弹有限，你给我悠着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一个胡人身上有几个弹孔，以后就别怪老子不带你们打仗了。”薛定扔下一句，便匆匆朝城楼走去。
长安城高超十五米，宽超二十米，单单一座城楼就差不多上千平方。虽然城上的那二十来个胡人都已经被干掉了，不过薛定担心城楼上还有人，所以他得去搜寻一番。
站在城墙上往城中看，那密密麻麻的火光，就如同成千上万只流萤一般，迅速的汇成了一股，就如那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薛定他们这边便迅速袭了过来。
薛定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反正就是一眼望不到头。说好的攻打雍州呢？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罗二舅忽悠了。
他迈过那些胡人的尸体，径直踏入城楼。才刚进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还未走出两步，只见眼前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残肢断臂，这恐怖的景象瞬间让众人惊得浑身一颤。
有几个人吓得双腿发软，身体失去平衡，“啪” 的一声便摔倒在地。另有几人则匆忙转身，冲出大门，紧扶着城门外的柱子呕吐不止。
城楼之内，熊熊篝火燃烧正旺，那昏黄而黯淡的火光竭力释放着丝丝暖意，然而却难以驱散弥漫在整个空间内，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气息。那寒意如潮，汹涌而来，似要将这微弱的暖意彻底吞没。
这般惨状于薛定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他虽不至于被吓得失魂落魄，可每次目睹，内心仍会泛起强烈的不适。而在他心底，愤怒已经主导了他的情绪。
逐鹿天下、兵戎相见乃至烧杀掳掠，这些他尚可勉强理解，然而眼前这般灭绝人性的恶行，却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底线，令他无法释怀。
然而，就在此刻，城楼之外骤然响起了一阵枪声。显然，城中的胡人已经攻了上来。
“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有种的跟我走。没胆量的，把子弹给老子交出来。”薛定见众人被吓得双腿直哆嗦，不由怒声骂道。
听闻薛定的呵斥，众人都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不适。为求迅速镇定，有的人抬手猛扇自己耳光，有的人则将嘴唇咬出了血印。转瞬之间，他们便又纷纷朝着薛定所在之处聚集了起来。
薛定心里清楚，倒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种惨绝人寰的景象他们是初次遇见。想当初，薛定自己何尝不是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五人编为一组，即刻对这里展开全面搜寻。但凡发现胡人，一个不留！”薛定再度下达指令。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旋即迅速朝着城楼之上展开搜索行动。
城楼足有三层之高，虽然说整体面积十分宽敞，不过划分出来的房间数量却并不算多。
薛定拾级而上，来到二楼，只见这一层堆满了箭矢。本应是保家卫国的锐利武器，此刻却沦为了胡人用来烧烤的柴火，多么讽刺的一幕。
就在薛定感慨之时，外面的枪声渐渐停止了，看来胡人第一轮的进攻已经被打退了。
从方才那一阵枪声来判断，前后估摸已经打了七八轮。照这样推算，眼下他们每个人身上所剩的子弹数量应当都在一百九十颗以上。
不得不承认，车炮这家伙在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起码不像之前那样败家了。
薛定看到城楼下密密麻麻的火光，于是他把身上带着的几颗手雷全都一股脑儿扔了下去。
须臾间，楼下顿时一片雷鸣骤响，火光闪烁，慌乱声一片。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那些胡人顿时如受惊的鸟兽般，慌乱地四散开来。
虽然这些胡人心里对手雷十分忌惮，然而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手雷不过是一种武器罢了。
这段日子里，胡人妄图上山窃取手雷制作方法的心思可不止一次冒出来过。就连混在流民当中，企图窃取枪支弹药制作方法的刺客，薛定都已经击毙了不下二十个。
但薛定倒没怎么担心胡人真能制作出装有黄色火药的手雷。毕竟想要得到三硝基甲苯，得先制备碳化钙，再由碳化钙制取乙炔，接着用乙炔制苯，这后面还排着七八道工序。
这种复杂的流程，且不说把制作方法详细写出来给他们参照了，就算是手把手去教那些胡人，他们也肯定做不出来。
城楼下的那些胡人连忙后撤了回去，这会儿正朝着城墙方向大喊大叫。不过他们用的是胡人的语言，薛定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然而，就在这当口，一名队员火急火燎地快步走到了薛定跟前，满脸愤恨，气呼呼地说道：
“公子，那群人在那边对你出言不逊，言语甚是粗俗，不仅诅咒你不得善终，还恶言你会断子绝孙！着实过分，稍后我定当让他们知晓厉害！”
薛定：“我谢谢你哈！”
“公子，不必客气！”
“行了，你快去忙吧！”
“遵命！”
那位大好人刚离开，又有两名队员便匆匆忙忙地下了楼梯，朝着薛定快步走来。
“公子，有情况！”
“怎么了？”薛定连忙把手握在了枪杆上。
两名队员连忙拱手说道：“公子，楼上有三十余名女子，衣衫不整，似是受了惊吓。属下数次呼唤，她们皆毫无反应。”
薛定听闻，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赶忙示意那两人在前面带路。说起来，他原本应该能想到这里会有被掳掠过来的女子，只是刚刚被那些胡人一吵，一时间竟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三楼看样子是用作卧室，那二十来个胡人大概平常就住在这上面。薛定刚一登上三楼，入目便看见了整个大厅里都满满当当地铺着被褥和毛皮。
而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借着那昏黄且微弱的灯火光亮，薛定看到有十三四个妙龄女子正紧紧地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她们面黄肌瘦，眼神无光，嘴唇泛白…身上原本穿着的衣物虽说看着还算华贵，可此刻却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这一幕，竟是如此熟悉！薛定看着这些女子的目光与神情，恍惚间，就仿佛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关倩她们的时候，那神情简直一模一样，满是惊恐、无助与绝望。
“公子，这些女子必定是我晋国之人，然属下尝试呼唤，其竟毫无反应，此事当如何处置？”这时，刚才带路的一名队员满脸无奈地说道。
“嗯！你们每人拿五块压缩饼干出来！”薛定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背包缓缓放了下来，随即打开背包，继续吩咐道。
“啊？”两名队员一惊，连忙说道：“公子，我们如今仅有九块，若给她们五块，明日的口粮便有所不足了。”
“少特么废话，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说罢，薛定也从背包里翻找出了几块压缩饼干，随后将它们一一掰断，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地上。做完这些，他才不慌不忙地缓缓开口说道：
“听好了，我是华夏人，你们要是愿意跟我走，那我就能给你们吃的。地上这些糕点，你们每人只可以拿一块，不过，要是谁敢争抢，那可别怪我把你们从这儿扔下去。”
听完薛定这番话，两名队员都不禁地打了个冷战。虽然薛定平时爱说笑，但每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那他就一定会六亲不认。
然而那些女子一听，眼神中顿时有了光亮，她们都齐刷刷地朝薛定这边望了过来，紧接着，目光又落到了地上那一块块仅有半截巴掌大小的压缩饼干上。没等薛定再出声，这些女子便一股脑儿地朝着那些压缩饼干扑了过去。
不过，她们倒也都谨记着薛定的警告，每人只敢拿起其中一块，而后又赶忙躲回角落里，双手颤抖着捧着那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狼狈地嚼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两名队员都不禁地朝薛定竖起了大拇指。
“行了，等她们吃完，带上愿意走的，要是她们仍旧不愿意走，那我们也管不了了。”薛定说完，便转身正想下楼去。
忽然，一阵低沉的破空声传了过来，那声响就如同陨石划过夜空一般，众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准备紧接着薛定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刹那间，整栋城楼都跟着剧烈一震，仿佛地动山摇一般，他都险些没有站稳。
“上投石车！快快快，把她们全部都带下去。通知所有人立即撤出城楼！”薛定大喊了一声。
他话音刚落，整个空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女人的尖叫声，她们就像一群受到惊吓的惊弓之鸟，一股脑儿全都拼命往角落里挤去。
薛定可顾不上这些了，他动作迅速地一把推开窗户，而后敏捷地躲到一根柱子旁边，快速地架起狙击枪，透过窗帘的缝隙，目光紧紧锁定着远处那闪烁的火光，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特么的，反应速度还挺快的！”薛定喃喃自语，他话音未落，便朝着远处的火光连续开了几枪。
因为天色太晚，城里的房子太多，那些胡人已经退到了离他们几百米开外的地方，薛定也不知道投石车的位置，只能透过望远镜一个点一个点地搜寻。
“速速随我等下楼，莫要耽搁，我家公子有言，若不想送命，便即刻下楼！否则，留在此处，唯有死路一条！”两名队员满脸急切地朝着那些女子大声喊道。
也不清楚是那半块压缩饼干起了作用，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醒了，这些女人一听到这话，便一窝蜂地朝着楼梯口冲了下去，把那两名队员都撞到了一边。
“你到底在哪？”薛定一边嘟囔着，一边朝着那些火光所在之处开枪射击，每一次他扣动扳机，远处的火光处便会随之出现一阵骚动。
可就在他锁定了一处可疑的地方时，透过望远镜，他竟看到一个巨大的石块，这时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位直直地冲袭过来。
“卧艹…这回完犊子了！”薛定大吃了一惊，赶忙收起枪，撒开腿便朝着城楼上的楼梯狂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