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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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高斌的猝然离世让即将知知天命的怀恩伯高矿一下子苍老了将近十岁,他跪在丹墀下痛哭流涕的样子任谁见了都心酸不已。
人生最悲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年失子的痛是锥心刺骨,痛断肝肠的。
虽然高矿不缺儿子,可高斌是他头一个儿子啊,他曾亲自教这个儿子写字,骑马,虽说他跟原配发妻的感情平平常常,但他也曾对痛原配生的这个嫡出的儿子寄予过厚望。
虽然唐五郎已经关进大理寺了,但高矿缺不甘心让唐五郎的父亲参知政事唐建仍旧屹立朝堂。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瞧着老泪纵横的高矿,他不自觉想起自己失去唯一的儿子端仁太子的情形来,此去经年,失子之痛并未在皇帝心头消弭。
位列文官第二位的唐建此刻面色沉沉,他不相信自己的小儿子真的把高斌给丢进河里淹死了,然而那天晚上的确是唐五郎跟高斌因为一个歌姬先拼酒后斗狠的,就连唐家的小厮都已经指正唐五郎的罪行了。
引起两位衙内争风吃醋的歌姬一串红也出面指正是唐五郎命小厮把高斌扔进河里的。
唐五郎除了喊冤枉外没有一条确凿的整局证明他跟高斌之死无关。
唐建很想把小儿子捞出来,但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能继续留在朝堂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陛下,为臣教子无方,臣有罪。”唐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出列轨道在地向上叩首。
待唐参政把额头磕破开始渗血了,皇帝这才冷幽幽开口:“唐参政现在才知教子无方是不是迟了一些?”
唐建脊背顿时渗满寒意,他继续一边以头碰地,一边请罪:“陛下教训的事,臣有罪。”
就在这时候位于白关注数的丞相王桂缓缓开了口:“陛下,唐参政虽教子无方,然他对陛下却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唐五郎同高衙内为一歌姬而拼酒斗狠,这算是唐五郎酒后误伤了高衙内,绝非其本意,罪有罪,但罪不至死,臣请陛下圣裁。”
唐建可是王桂的左膀右臂,王桂狠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若不站出来的话就彻底寒了心腹的心,他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则狠狠的把以唐建为首的心腹笼络一番。
不到一年连失两子,老妻也已缠绵病榻,接连遭受打击的王桂自知自己生命已经日落西山了,他不得不为了整个王家的将来提早筹谋。
王桂想让唐建接替自己的相位,往后继续的统领主和派辖制主战派以及东宫。
听到老贼王桂果然站出来替唐建说话,太子的眸色瞬间幽暗如斯,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参与到此刻的纷争里,因为他还不清楚皇帝对唐建是何态度,越是距离龙位近在咫尺越要谨小慎微。
一个合格的储君可以跟全体朝臣,甚至是天下为敌,绝对不可以挑战皇帝的底线。储君只要能让皇帝一直觉得你善解人意,东宫的那把椅子才能一直属于自己。
在长的黑夜也有尽头,再强悍长寿的皇帝也有蹬腿儿的一天,储君要做的是耐心的把皇帝熬死,而不是让皇帝把你熬死。
适才已经安静下来的高矿突然又嚎啕痛哭起来:“王相公也才经历过失子之痛,任谁都能在高某伤口上撒盐,唯独您不行。您难道忘记您的大公子,三公子了么?纵然那晚我儿跟唐五郎为一个歌姬争风吃醋是他不对,我儿也罪不该死啊。陛下,老臣恳请您为老臣做主,老臣跟发妻总共就有这么一个儿子,老臣没了嫡长子,其他几个儿子比高斌更不争气,老臣将来该依靠何人呢?”
就在这个时候枢密直学士冯奎也出班跪倒言辞激烈:“陛下,高斌之妻乃臣的爱女,爱女才出嫁不足一年没想到就守了寡,小女连个子嗣都没有,往后又该依靠何人呢?唐参政仅仅用一句教子无方就该免责吗?养不教,父之过。纵然唐参政无需替子偿命,但也不能继续忝居高位。唐参政的儿子误杀了太子殿下的小舅子,他仍旧继续高官得坐,骏马照骑,将来再有衙内公子害了老百姓是不是老百姓只能活该倒霉呢?长此以往国法何用?朝廷纲纪,陛下的权威何在呢?”
这冯奎曾经是言官出身的,言官的专长就是监督和弹劾百官的,嘴上功夫自然了得。
与此同时以高家为首的老勋贵们依次出来弹劾唐参政,甚至是弹劾维护唐参政的丞相王桂。
自然王桂的爪牙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一时间整个朝堂乱作一团。
被吵烦了的皇帝直接甩袖子宣布退朝。
皇帝阴沉着脸回了御书房,太子则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太子朝服也没换先去锦华阁探望太子妃。
从高家吊唁回来后太子妃便病倒了。
看到高琼面色苍白如纸,太子温声安抚了几句,这才言归正传:“琼娘好好养胎,这段时间就把庶务交给胡氏跟刘氏代为管理,没有什么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要紧的了,琼娘以为呢?”
若是在以往的话高琼自不肯把权柄交出,但如今她依然力不从心:“妾全听殿下安排,就是有劳两位妹妹辛苦了,刘妹妹才入东宫就得受累,着实难为她了。”
太子温声道:“能替主母分忧是刘氏的福分,琼娘莫要胡思乱想,好好安养。”
目送太子离开后高琼禁不住泪如雨下:“那刘氏才入东宫殿下就许她管理庶务,可见殿下对她的看重了。我才没了弟弟,殿下就夺我的权,他好狠的心啊。”
白露一边拿斯帕小心翼翼帮太子妃擦泪,一边温声劝解:“娘娘这就想窄了,您因为大舅爷的缘故悲伤过度动了胎气,殿下是体贴您才不许您操劳的。没有什么比您肚子里的小皇孙更要紧的了,娘娘好好振作起来把身体养好,如此才能扞卫自己手里的东西啊。不管是昔日府里内院还是如今东宫后殿都被娘娘经营的宛如一块铁板,两位娘子暂时掌权又能如何呢?”
就在王桂等人为保下唐建的参知政事之位同高矿等老勋贵以及主和派正都不行的时候,一份从西北送来的奏疏把这一池原本就不平静的水彻底激起千层浪。
上疏的正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凤翔军节度使府推官张安国。
张安国上的奏疏更是石破天惊——为木鹏举木元帅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