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初雪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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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坐在院中池塘边，看着争先恐后的鱼儿们抢食，转动指尖墨环陷入沉思。
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粮草入城？
城外全靠护城河阻挡北蒙大军进城，若是突袭出去，必须渡河。
而且粮草太多根本走不了水路。
这时卫七走了过来，将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最近天气慢慢在变冷，主子要注意身体”
天气！
苏三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气，尤其是临北城比皇城冷太多，这里几日已经极速降温！
军中到处生了火堆，若不是如此，士兵们早就熬不住了。
苏三一声口哨声响起，她提笔写了信，放入海东青的信筒，看着海东青飞远，对卫七道，“陪我去一趟军中”
卫七点头，跟在她身后。
城中离城外的护城河不远，却也走了两刻钟，脚底都是一片冷意，苏三裹着披风都有些冷，她呼了呼麻木的手，忍不住咳嗽两声。
卫七提前呈了齐雯留下的令牌，士兵进去禀报。
两人在外面等，看着值岗的士兵穿的好多层薄薄的窄袖衣裤，冰冷的甲胄更是如同冰块贴在身上，他冻的皮肤发紫，在寒风中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苏三不忍看，撇开了视线。
有人暖屋升歌，有人冰锥刺骨，底下人的生死苦难，不过是当权者一句话的事。
而他们要承受那些无法选择的命运，他们是谁的父亲，谁的孩子？又是谁的丈夫？
而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北蒙王，凌君泽！
他刚上位就发动战争，本该团圆的日子，反而成了生死离别，国破家亡之际！
不管最终谁输谁赢，都是士兵血肉之躯堆成的尸山血海。
苏三心格外沉重，就那样站着，直到齐雯过来。
齐雯独自出来的，他满面愁容，一双平日温和的眼，此时都是红血丝。
“苏姑娘找我？”
“军中可还有粮食？”
齐雯苦涩摇头，“昨日就已经断了粮，城中百姓将他们的粮食也送了来，城中也快没粮了”
齐雯直接将人带进了军帐，苏三直接开口：“粮草已经在城外，没办法运送过来，且担心北蒙那边察觉，我已经让他们都放在城外的山崖处，这批粮草太扎眼，所以放的比较远，要去运回来是个难事。”
听到粮草到了，齐雯眼里中明亮起来，听到运回来困难，他也没有气馁：“只要有希望，总比看不到希望好，我本来以为要熬十日等到楚家军到来，如今倒是个好消息。”
十日太久了，就凭如今他们没吃没穿的情况下，再三日都难！
已经不少士兵倒下，风寒入体，他看着无能为力，那种绝望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军中向来缺医少药，他只能眼看着一些年龄大些的老兵没扛过去，倒在他面前。
“不瞒苏姑娘说，若是你今日没来，我已经打算夜袭北蒙粮仓，弄些粮食回来，我没办法看着跟着我的这些兵挨饿！”
苏三皱眉：“北蒙大军十五万，其去凶险不比闯鬼门关，我知你心疼将士们，我看了初历，往年如今时候已经下雪，今年也不会推迟太久，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之前无意看过北蒙习俗，初雪对北蒙那边十分重要，每年第一场大雪都需要举办雪祭。
等下雪时北蒙那边放松下来，我们派人装扮成北蒙士兵装扮，潜出去带回粮草，夜晚接应”。
齐雯点头，“此法子最好，不过我也只能等今夜，明日若没有雪，我也只能冒险杀出去取了粮草，夜晚接应。”
苏三点头：“只能如此，但愿这场雪下的及时些”。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好在来时苏三乔装成了商人男子模样，倒是没人多关注，士兵们只觉得这商人格外好看些。
两人商议完，天已经黑了，有士兵送来晚饭，是两个馍馍，一碗稀粥，已经是剩下的最后一点吃的。
苏三还明显听到那送饭的士兵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他似乎也觉得尴尬，放下吃食连忙告退。
苏三不敢想，外面的士兵要吃什么。
她直接走出来营帐，齐雯没有跟出去，因为他太知道了，如今没有粮食……。
外面已经黑了，火堆的光亮还是能看清士兵们的身影。
苏三看到外面围着火堆的一士兵，正一点点往嘴里塞着什么。
她走近一看，忍不住心沉了下去。
火光映照下，他们那里是在吃东西，他们手中那是土，是发白的土。
为了裹腹，他们不得不一点点往肚子里吞下那些毫无营养价值的土，得以填饱肚子。
苏三再也看不下去，转身进了营帐。
卫七从怀里取出了两个包裹好的肉饼放在一旁的铁盆上烤热，递给苏三。
苏三看着全没了胃口，她吃不下，看着一旁的齐雯真啃着硬邦邦的窝窝头，她索性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
“这些你都知道？”苏三看着齐雯，她知道他有多心疼他的将士们，得承受多少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
而他作为主将更是不敢倒下。
“知道”他平静的语调下，透着无奈与茫然。
“若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也不是不可以，若只有一个君主，便不会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战争”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愿景。
外面突然有士兵欢呼，“下雪了”。
苏三与齐雯走出帐篷，帐篷的灯照出外面飘飞的雪。
南国极少下雪，大雪更是没有，她抬手接住飘落的雪花，看着雪花在她手中融化，“这场雪真是老天对我们的偏爱”
“苏姑娘料事如神，在下佩服”他笑着看她，难得气氛有片刻松弛。
苏三回看他，勾唇一笑百媚生，“下次叫我苏天师”
当夜齐雯送苏三回了院子，他便回了军中。
第二日，北蒙那边果然一片混乱，士兵都沉浸在欢喜中，并没有察觉到一小队被拖走换了人。
值班的士兵将他们换下，一队人悄悄脱离了回大部队的路线，直接绕过了山丘，消失在北蒙士兵搜查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