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如兰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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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陷入安静，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过去了一会儿。
“吁。”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面喜鹊提醒道：“五姑娘，六姑娘，到了。”
因为小桃等女使不能跟进去，所以石韫花了点银子请宫里的内侍帮忙拎食盒，不然明兰一个人还真拎不动两个大食盒。
“五姐姐，你真不进去？”
第一次进宫，明兰心里有点紧张害怕，想拉个人陪她。
“快进去吧，说好的轮流的，我明天送。”
“那我进去了？”
“去吧去吧。”
坐上马车，石韫让车夫赶车去西华门附近，前两个月，她在那边买了间铺子，正好过去看看。
等明兰从西华门逃出来，捞两人一把，混点功绩锦上添花就行，她不挑。
宫里，明兰送了东西过来，跟盛纮父子三人在一个殿里办公的同僚跟着沾光。吃人嘴软，他们很有眼色的夸个不停，每道菜都夸了一遍。
“尤其是这道豆腐羹，看着平平无奇，吃起来鲜美无比。”
“是极，是极。”
其他人纷纷附和，连盛纮也点了点头，这道豆腐羹他吃着确实不错，就是在场的人有点多，大家一人一小碗，也就尝了个味道，吃的不是很尽兴。
之前几道菜明兰都能娓娓道来，这道豆腐羹却是石韫送的。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豆腐羹是五姐姐托我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五姐姐还送了一些点心，公务繁忙，爹和两位哥哥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五妹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盛长枫问道。
“五姐姐送我过来的。毕竟是皇宫大内，规矩重重，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轮流过来看望。”
“如儿考虑的周到。你们俩偶尔过来一趟就行，别来的太频繁。这大内也不缺吃不缺喝的。”
“女儿知道，都是请示过祖母的。”
盛纮放心的点点头。
众人饭还没吃完，一个小太监冲了进来，带来一个坏消息。
宫中发生叛乱。
在宫里一团乱的时候，石韫在西华门附近守株待兔。
明兰钻狗洞碰上了那个奉旨出宫求救的小宫女——蕊初，两人一同钻狗洞逃出宫。
逃到街上，两人都是不识路的，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小公公，你可认得路，我要去禹州。”
明兰穿着太监服饰，左顾右盼的找路，“我平日里出门都是坐马车轿子，这些路我也记不太清。”
“马车轿子？”蕊初疑惑，“你家里条件这么好，怎么会进宫当公公？”
“我是官家女子，今日进宫是给父兄送饭的，结果遇上了宫变，我也是被人安排着逃出来的。”
“太好了，我是受陛下和皇后所托，去禹州请赵宗全进宫救驾。”
明兰一听，知道困在宫里的父兄可以得救，大喜，“那你先跟我回家，我让人安排马车送你去禹州。”
“明兰。”
有人叫她的名字，明兰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到几步远的铺子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她急忙拉着蕊初跑过去。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石韫边问边拉着人往铺子里面走，一路走到后院。
因为她要过来巡视，这家店铺没有招待客人，暂时闭店，门外立着一个木头招牌，上面有通知。
后面追出宫找人的官兵骑着马在街上寻人，放眼望去，没有看到宫人的服饰，又往前追了一段路，依然没有找到。领头的兵分两路，一队接着往前追，一队回头去街上搜查。
布庄里。
“你不是进宫去送饭，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出来？”
石韫明知故问。
明兰见着她眼含热泪，看到后院的马车，更是激动，“真是太好了，这里有马车，五姐姐快安排人驾车，送蕊初去禹州。”
“我知道你们很急，先别急。我现在安排人套车，宫里发生了什么，你们跟我说一遍。”
石韫拉着她们两个进了屋子，这间屋子是存放成品衣裳的库房，里面一排排的架子和箱子，石韫根据她们的身形挑了两套衣服。
“先换上，你们穿着宫里的衣服太显眼了。”
“五姐姐考虑的周到。”
明兰也不扭捏，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宫里出了大事，兖王叛乱，爹爹跟两个哥哥都被困在宫中，我身量小钻狗洞逃了出来。遇上了蕊初，她受陛下和皇后的所托，去禹州送信找赵宗全救驾。”
“我身边有两个小厮会点拳脚功夫，我安排他们护送蕊初去禹州。”
蕊初也在换衣服，听到这话，高兴的道谢。
两人换好衣服，石韫又拿了几件首饰和胭脂水粉，让喜鹊给蕊初换个装扮。
一番乔装打扮，蕊初稚嫩的脸一下子成熟了七八岁，石韫又给她戴上帷帽，看着她上马车，郑重其事的嘱咐驾车的两个小厮。
“小五，小六，你们定要护好蕊初姑娘，回来之后重重有赏。”
“小人遵命。”
蕊初感动的掀开帘子，“五姑娘，六姑娘，谢谢你们。我若安全回归，定会在陛下和皇后面前为你们请功。”
“请不请功再说，你自己注意安全。家父跟家兄被困在宫中，全靠你了。”
石韫发挥出最大的演技，难过担忧感动……，脸上的表情就跟扇形统计图似的，那叫一个复杂。
“驾。”
小五驾着马车离开后院，一路朝城门外疾驰而去。
看不到马车的影子，石韫脸上的表情一收，这个变脸，旁边红着眼框的明兰看的一愣一愣的，瞬间也不难过了。
“你这头发像什么样子，喜鹊，给六姑娘好好收拾一下，让人再去叫辆马车，到前面的茶楼去接我们。”
明兰被拉着梳了个发型，身上穿着跟今日进宫时一样颜色的衣服，收拾完，整个人看不出半点狼狈，跟进宫前差不离。
一人戴上一个帷帽，石韫拉着她从后院离开去了茶楼。。
从石韫拉着她们进后院到离开，这一长串动作，花了不到一盏茶时间。
她们一走就有官兵查上门来，官兵凶神恶煞的拿刀对着店里的伙计，逼问宫女和太监的下落。
“他们从后院离开了。”
伙计颤颤巍巍的指着后院。
几个官兵直接从后院追了上去，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人影。
在茶楼二楼喝茶的石韫和明兰，看到街面上的官兵在四处乱窜，一个十分淡定，一个心里后怕不已。
石韫看了她一眼，小声的叮嘱道：“你今日进宫送完饭便出来了，没有在宫内停留，而是跟我一起在外面逛街。”
“我们在店里碰见了慌不择路的蕊初，她向我们求助，便心善帮了她一把。以后对外记得要这么说，明白了吗？”
明兰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连连点头，“多谢五姐姐提点。”
“姑娘，六姑娘，马车到了，就在楼下。”
喜鹊指着楼下的马车说道。
楼下驾车的车夫正是秋木，他看到二楼窗口的喜鹊，朝她挥手。
石韫二人坐着马车回家，路上还被官兵拦住搜查了一番。
秋木塞了点银子，官兵也没有为难她们，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便放她们通行。
回到盛家，王若弗、海朝云等人已经在寿安堂急的团团转，老太太也是神色凝重。
她们已经知道了兖王叛乱的消息，第一时间关好门，派几个小厮出去打探消息，让剩下的小厮和仆妇分批把守盛家的门户。
王若弗转了几圈，哀求道：“母亲，如儿和明丫头还在外面，咱们派人去找找吧。”
“如今叛军围着大内，宫外他们没动，街上不是买卖照做，该担心的是在宫里面的人。盛家的全部男丁都在宫里，要是有个万一……盛家可就绝后了。”
老太太捂着胸口，喘了两口粗气。她没有说的是，如果明兰也被堵在宫里，那后果……
她心里悔啊，早知道就不提往宫里送吃的一事。
王若弗一听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海朝云立马上前搀扶她，刘妈妈连忙上前帮忙。
“长柏，我的长柏啊。”
王若弗看到海朝云抱着她痛哭。
自成婚后，海朝云跟长柏相处和睦，夫妻感情深厚，一听长柏可能会出事，她心里难受不已，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
长枫的媳妇柳氏用帕子捂着脸哭，她才刚嫁进来没多久，还不想守寡。
“老太太，大娘子，两位姑娘回来了。”
一位女使小跑着来禀报。
屋内的哭声一顿，王若弗擦掉眼泪，“如儿回来了？”
没让她等多久，石韫就带着明兰来到寿安堂。
“如儿，你没事就好，真人保佑。”
王若弗刚高兴一会儿，又想起宫里的长柏，立马跟她哭诉。
老太太看到明兰平安无事，抓着她的手，未语泪先流，吸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祖母，我没事。”
明兰安慰道。
“明丫头不是进宫了吗？宫里什么情况？长柏怎么样了？”
女儿没事，王若弗开始担心还在宫里的儿子。
明兰直接按石韫教给她的说词，说了一遍。
事实真相，她打算私下里再跟祖母说。
“那岂不是不能确定长柏的安危？万一要是救驾来迟，那该如何是好？”
“不许胡言乱语。”老太太呵斥了一句，“陛下乃是天子，自有上天眷顾。我知道你是担心长柏他们的安危，但长柏他们是文官又不是武将，只要他们不反抗，兖王不会动他们的。”
被说了一通，王若弗倒是稍稍安稳了些。
老太太看向石韫，“五丫头，你那两个小厮身手如何，能护卫那宫女平安到达禹州？”
石韫很有信心的回答，“一个人对付七八个不成问题。”
城外，在小五小六的护送下，蕊初顺利的跟禹州的人接上头。
蕊初将血诏和兵符交给赵宗全，可没想到赵宗全犹豫了，身边的人纷纷劝他。
蕊初一看，耽误不得，直接跪下磕头，“宫中情况危急，还请太子殿下即刻出发去营救陛下。”
这声太子殿下一叫，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大喊太子殿下。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赵宗全一副“你们都在逼朕”的表情，仰天无奈叹息，然后拿着兵符出发去城郊军营点兵，进宫勤王。
夜晚，盛家灯火通明，街上喊打喊杀的声音已经消失，但盛家的每个门户依然有小厮仆妇把守，不敢有丝毫松懈。
众人还聚在寿安堂没有离开，石韫是想走的，但一看其他人的脸色，她就知道走不了，老实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盛长柏他们被送回来。
“外面安静了，宫里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有小厮在外面查探情况，时不时传递消息回来，勤王大军进城，有人救驾的消息她们也都知道。王若弗脖子伸长，向外张望，想知道有没有新的好消息传来。
石韫低着头看手帕像是在发呆，其实她动画片已经看了好几集了。大黄一回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不然她还能撸撸猫。
“好消息，好消息，主君他们回来了。”
一位女使还没进来就开始高喊。
随着盛紘三人回归，盛家好一阵热闹，下人们的精神一松，一副有了主心骨的模样。
三人身上的官服都来不及换，一路来到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
“儿子不孝，劳母亲担忧。”
“这是人祸，跟你有什么关系，快快起来，坐。”
盛紘是迫不及待的跟老太太分享宫里的见闻，也是为了借助老太太的智慧，帮他分析分析，安定心神，他这一天吓的也够呛。
盛长柏在一旁补充道：“顾二哥他化名白烨在太子的手底下历练，如今也跟着救驾，立下大功。”
明兰坐不住问道：“二哥哥，那蕊初呢？她可安好？”
“她冒死出宫送血诏，已经被立为安宁郡主，养在皇后身边。”
没聊多久，一屋子的人除了石韫都是身心俱疲，各自回院里休息。
半个月过去，陛下驾崩，新皇登基。
今年的科举受到影响，推迟了一段时间，并且新皇登基开恩科，明年也可以考科举，不用等三年。
机会难得，来汴京赶考的举子基本上都决定这次不过，明年再考，做好了在汴京多留一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