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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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是游不成了，但也不至念念不忘，前世到了那个阶段，大多也已经历过，够不上酒池肉林、穷奢极欲，灯红酒绿那些事儿，倒是家常便饭了。
“游不成泳……那我们去拾海贝吧？或者……去椰林也可以啊！”
少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凌枫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身子里的灵魂毕竟不是原来那个少年，或许曾经的少男少女间有过一些美好的记忆，但对如今的凌枫来说不过只是昨晚的一次偶遇。
一次亲密接触、一回月下私语，尽管少女算得上天生丽质，可对一个饱经沧桑的三十多岁老男人来说，还不至因为这种程度的羁绊便心生爱慕，进而产生一些青梅竹马的遐想或非你不可的欲望。
说起来终究只是个孩子罢了，若是当初大学毕业后随她回了老家，大概自己的儿女也有这般大了吧……
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凌枫淡淡微微摇头。
“爷爷！”身旁的少女忽而向着街边的一处棋摊跑去。
小镇不大，一条直通港城的大马路两侧错落着百十户人家，纵深几条青石小路，将各家各户连在了一起。
路上几乎不见汽车的痕迹，偶尔会有几辆单车悠闲而过，行人的脸上不见丝毫沧桑与凝重，和前世西欧富裕国家的居民一样，只为享受生活的乐趣，而不用为生计奔波。
昨晚回家后又补了一些书，大明帝国如今的科技水平倒与前世九十年代的华夏相差不大，当然书上能看到的也仅限社会生活的层面，至于军事科研领域的详情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够臆断的了。
大明帝国乃是当世最强国，科技水平自然也是最先进的！
说起来如今的这个世界，科技水平倒要比凌枫曾经的那个世界落后许多年。毕竟自三百年前那场资产阶级大革命后，大明帝国本土乃至整个世界就再也没有爆过大型战争了，离开了战争的迫切需要，科技研的水平多少会滞后许多。
当然，这些对凌枫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自然也不会有引领时代潮流之类的伟大想法，只是看看，增加些对陌生环境的了解罢了。
生活节奏缓些也好，前世忙碌了几十年，忙着读书，忙着做生意，忙着与人勾心斗角，心也累了，歇歇真的挺好。
就这么想着，前头的棋摊上，一位老者回头冲凌枫唤道：“小枫！”
凌枫望去，但见清瘦的老人家正一脸微笑的朝他招手。
“唉，看来又是个熟人了！”
凌枫夺了人家的身体，自然也要融入人家的生活。说来也挺郁闷，迷迷糊糊睡一觉，醒来便成了另一个人，穿越也就罢了，之前的记忆却半分也无。想找个失忆的借口吧，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虽也受了伤、流了血，可被狗咬了手和脑子失忆之间的关系……
这两天来，凌枫寡言少语，一点点的假装着，尤其在家时更是将察言观色的水平挥到了极致，竭尽全力与凌爸凌妈周旋，虽说少说少错，可一言不又哪里是应对之道？
最难之处在于，凌枫对之前那少年一无所知，性格、习惯、语言风格、待人接物等等没有丝毫可以参照的地方。时间短些还好，若是长了，一点点的变化累积起来，旁人难说，但凌爸凌妈绝对会心生疑惑！
如此，凌枫也只好打定主意在九月高中开学的这余下一个半月里尽量避开与凌爸凌妈乃至所有熟人的接触。
今日原本打算在房间里呆上一天，看少年房间的布局，想来是个刻苦学习的好孩子，待在房内看书，自是一个稳妥的办法。
没想到少女却来了，又在院子里来了那么一出，弄不清少男少女关系到了哪一步的凌枫只好将其拉了出来，也趁机避开凌爸凌妈的视线。
只是没想到，出来走两步，到底还是碰上熟人了……
凌枫走了过去，少女搂着老人的脖子撒娇，抬头见凌枫来了，忙站直了身子，非常郑重其事地介绍道：“凌枫，这是我爷爷！”
“程爷爷好！”
老人家出一声爽朗的笑，瞪了程钰一眼：“死丫头，爷爷又不是不认识小枫，这么正儿八经的介绍干嘛？”
程钰眯着好看的眼睛笑了，一脸窃喜的模样，心中笑道：“当然不一样了！今天是不同的嘛……”
想着昨晚海边的事，少女越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不单单只是同学了。
看着孙女开心的笑容，睿智的老人微微一笑：“大清早就爬起来，打扮了一早上不是说要去游泳吗？”
“爷爷你乱说，哪有一早上嘛！明明才……”少女红了脸，低下头瞥了凌枫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小脸就越红了，细细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许是想着自己不该这般羞涩，少女娇声道：“哎哟，爷爷你快下你的旗啦！李爷爷都等急了！”
“凌枫他手受了伤，游不了了，我们正要……”说着抬头看凌枫的时候见其饶有兴致的盯着棋盘看，少女随即便在老者身旁的矮椅上坐了下来，说道：“我们正要留下来陪您下棋啊！”
“哦？你不是不喜欢下棋吗？以往每次教你……”老者说了一半，便见孙女挤眉弄眼，转头看凌枫，见其颇有兴致的望着棋局，心下恍然，只好摇头一笑，伸手点了点少女。
凌枫于是也坐了下来，对面的少女便托着香腮，眨着一双大眼打量着心上人，阳光投来，映着他认真的侧脸，当真很好看呢！想着之前的很多年里，自己也是这样坐在他旁边偶尔看他，心里便充满了暖意。
棋盘上，黑色大龙奋力挣扎，终究大势已去。对面的老者只好投子认输，翁声道：“老程你说你都退下多少年了！下个棋怎么还这么多弯弯道道，太没意思了！”
一旁的程钰也学过棋，但只停留在分得清规则的地步，如今一看棋面，伸手点算一番，立刻高兴地拍手道：“爷爷赢了！”
对面的老者立刻瞪了过来，佯怒道：“不下了！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不下了！”
说着便站起来转身要走，程钰连忙凑了上去，拉着老人的手，一脸歉意的嘟嚷道：“李爷爷别生气嘛！小钰错了还不行吗？”
虽然致歉，但小姑娘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嘿嘿，一家人！看吧，别人都说我们是一家人了！”
“不行！”老人梗着脖子，板着一张脸说道。
“那……那您要怎样才能原谅小钰嘛？”程钰哭丧着脸，我见犹怜的问道。
老人转头瞥了一眼：“除非……除非小钰你给爷爷捏捏背，爷爷就考虑原谅你。”
“好吧……”
说着老人连忙坐下，一脸舒服的享受着少女按摩，不时朝正在收拾棋盘的好友得意洋洋的瞅上几眼。
程钰爷爷摇头笑笑：“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哼！”李姓老人又指了指后背，故意大声说道：“来，给爷爷按按这边，对，用点力！真舒服啊……”
下棋的人一时没了，程钰爷爷有些无聊，转头瞧见微笑不语的凌枫，于是说道：“小枫，看你样子想必也是会棋的，来，和爷爷下一盘！”
“我？”凌枫赶忙摇头，说道：“我不行，我那手棋太臭了！”
“没关系，随便下下！”说着程钰爷爷便招呼凌枫坐下。
推却不掉，刚才看了那么久，多少也有些手痒，凌枫也就半推半就了。
对于围棋这种脑力活动，凌枫以前是很喜欢的，算不上精通，诸如职业几段之类的等级凌枫也从未考过，只是自己琢磨罢了。
二人猜了子，凌枫执白先行，拿着棋子便啪的放了上去。
起手天元！
“呃，这开局……”程钰爷爷看了凌枫一眼，随后只是皱皱了眉头，跟着下。
就这样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十几手，程钰爷爷的眉头皱得更深，疑惑地开口道：“小枫这棋艺，是跟谁学的？”
凌枫微惊，不动声色的继续下着，淡淡回道：“看棋谱自己琢磨的！”
“哦，难怪……”
这句话后，二人便不再多说，默默地对弈着。一旁的李姓老者也凑了上来，至于程钰，在瞧见凌枫答应下棋后便眼巴巴的跑了过来。她对围棋不是很懂，只是觉得越下自家爷爷便想得越久，一头皱纹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凌枫，或者摇摇头，棋盘上白子声势浩大，黑子渐渐被杀得七零八落。
李姓老者的双目渐渐亮了，幸灾乐祸般瞧着程钰爷爷。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程钰爷爷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哈哈！好！过瘾啊！”李姓老者瞧完了，花了片刻才将凌枫的棋路串在一起，大声笑道：“小伙子棋艺高啊！老东西，让你嘚瑟，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
看着密密麻麻的棋盘，程钰一时间也算不清谁胜谁负，听了李姓老者的话后，忙问道：“李爷爷，谁赢了啊？”
李姓老者眼珠儿一转，打趣道：“小钰你希望谁赢啊？”
“李~爷~爷~，你这样，小钰以后不理你了啊！”程钰美目一斜，娇声道。
“好好好，是你小男友赢了，行了吧？”李姓老者笑道。
“小……”原本有些高兴的程钰听了这话，小脸瞬间通红，低下头去，偶尔偷瞄一眼对面的凌枫，话却说不出了……
“爸！”不远处，一名身材伟岸，蓄着短须，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正巧听到了李姓老者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元清来了啊！”
“李叔！”
中年男人笑着打完招呼后便平静地望着凌枫，上下打量了一番，无喜无悲。
凌枫抬头，看了看他，微笑点头，继而对程钰爷爷说道：“时候不早了，家里人等着吃饭呢，程爷爷再见！”
说完，和众人打完招呼后转身便走了。
程钰抬头，欲言又止。
中年男人看了看女儿，又朝凌枫离去的背影多看了几眼，随即便低头与父亲交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