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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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永安伯相中了顾庭的父亲顾长安，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但顾长安已有妻室就做主订了顾长安的妹妹顾瑶瑶和自己三儿子的婚事。

顾长安本喜不自胜，以为妹妹可以脱离边境去上京城里享福了，却没想到那才是苦难的开始。

庄沛瞧不上边境嫁过去的顾瑶瑶，嫌她乡野村妇、目不识丁。家丁劝慰他，顾瑶瑶是安北城内小有名气的女大夫，庄沛却不屑一顾。

“不过偏远小城，一帮见识短浅的家伙，哪有女人能当大夫的。”

不久就抬了通房做姨娘，在顾瑶瑶产子之前就生了一个儿子。导致她在遥远的京城受尽白眼，抑郁寡欢，身子越来越差，竟难产致死。

她也不争气，拼死只生了个‘赔钱’的女儿。庄沛随口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开心，寓意不想再看见她娘那张死人脸。

庄开心在永安伯府长到六岁，不仅没有请过先生教习，就连完整的一句话都不能说出。顾长安回京述职时用军功在皇帝面前换了庄开心的抚养权。

他字字泣血，伟岸的身躯跪在地上岣嵝成一座巍峨破碎的小山，仿佛下一刻就要山崩地裂。

“臣不要任何赏赐，唯愿陛下许臣接走妹妹唯一的孩子，抚养至她嫁人离家。”

顾长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野花般盛开的妹妹，在鞑子的刀下求过生、在尸山血海里救过人，怎么到了京城这个富贵窝窝不到两年就凋零了。

他还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皇帝听闻此事，当即斥责了永安伯一家，不仅让顾长安接走庄开心，还重新给她赐名——庄乐衍。

伯府老夫人听闻此事，却只是嘲讽一笑：“庄乐衍……呵，能得陛下赐名，眼下是个有福气的，但也只是一时风光。”她虽手持佛珠，却全无慈悲之象。

“顾长安以为自己在陛下面前折了永安伯府的面子就是赢了可大错特错了。这庄乐衍虽不得看重，但到底是永安伯府的嫡女，日后出嫁也是靠着永安伯府的名头。如今顾长安和伯府撕破脸，哪个有名有姓的家族会娶这样出身的姑娘。

回到那安北城，不过就是走她娘的老路罢了！”

身旁的嬷嬷听她这话紧忙上来劝慰：“老夫人，这话可不兴让伯爷听见啊！”

伯府老夫人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要说老伯爷的眼光还是毒辣的，顾长安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但没法子，谁叫他妹妹是个没福气的。这样的人就算是有个好出身，也是配不上她的小儿子的！

顾庭气势冲冲地冲到前院，他倒要看看是谁过来传的话，当他们顾家好欺负？他非要打得那帮人满地找牙，让他们回京给永安伯府那群人看看他们将军府不是好欺负的。

再者他打了人，一会真相揭开，他爹看着他那么护着妹妹能不能少抽他两鞭子啊！

呜呜呜～他真是太可怜了。阿衍害他，他却还要替阿衍出头！

谁知院子摆了满院子的礼品，一个永安伯府的人都没看到。院子里的小厮和丫鬟也全都退了出去。

庄乐衍一个人老老实实地跪在大堂。

顾夫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顾长安见顾庭冲过来，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怒目圆瞪。

顾庭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求生无门。他直觉他亲爱的老父亲今日会打死他。

就是说，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几乎是没有多想，顾庭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顾庭错认得快，庄乐衍又执意回上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

顾长安没空管他，就让他去跪祠堂。

“舅舅，所有人都小瞧了一个六岁孩子的记忆力，可上天就是很残忍让人对苦难的记忆格外深刻。我很清楚地记得她们在幼小的我耳边怎样贬低、嘲讽我的母亲，我也记得那六年我是怎样像狗一样活着，我怎么能一个人就这样走了呢？我有了舅舅，舅母，还有三个哥哥，未来还会有嫂嫂，小侄女，小侄子，我的未来光明而温暖。可母亲呢，她一个人在上京一定很冷吧？”

顾长安闻言，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椅上，眼神空洞。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恨，当年若不是有了晚娘，他也想和那豺狼的一家子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顾夫人见状，心疼地握紧了他的手，她怎能不知他心中悲切，那是他相依为命，如珠似宝的妹妹啊！若不是为了自己和孩子，他一定早早拼杀过去活剐了那一家子。

顾长安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沙哑：“晚娘……瑶瑶她会冷吗？”

“就让阿衍去吧，让她去接瑶瑶回家！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一家人一起担。”顾夫人的声音坚定而温柔

“好~好~”他缓慢地站起身，脚步虚浮，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阿衍，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语气却无比坚定：“你去，回去，去接你娘回家。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后盾，让当年的那些人看看，咱们顾家早已今非昔比。”

夜幕低垂，顾长安与庄乐衍于书房内秉烛夜谈，商讨着回京之行。

另一边，顾夫人踏入祠堂，见顾庭那个不孝子趴在蒲团与周公下棋。

她不禁怒从心生，他还能睡得着，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从自己的肚子里生出来，顾夫人都怀疑报错了。

气得她一脚踹过去，老天证明，她没生儿子前，真的是一个温婉、知书、守礼的大家闺秀。

顾庭猛地立起来，还以为他爹来了，跪得笔直，目不斜视。

顾夫人扶额，心中默念，造孽哦～她算是知道每次顾庭犯错罚跪祠堂，夫君去完祠堂后气得在后院跑圈是什么感觉了。

她走过去一把揪住儿子耳朵，低声质问：“你知不知错？”

“哎……哎哎！”顾庭扶着她娘手臂，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求饶：“轻点，轻点，娘～也不全怪我啊，都过了那么多年了，阿衍还记得可见她心中早有主意了。”

“那你也是那个添柴加火的！”顾夫人松开手，也不能真把儿子的耳朵拽掉。但心中又生气，轻蹙黛眉，抬手‘啪’地一下拍到顾庭脑袋上：“你可知道，你这乱说一通，可害惨了你大哥？”

顾庭想反驳，也不是乱说，医书上的确有些阴阳调和。但他转念一想，跟大哥有什么关系？顾庭不解，看他娘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使劲想。

突然，他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不会是？”喜欢阿衍吧？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摇了摇头，摆摆手：“不可能，大哥又不瞎！”

气的顾夫人又给他一脚，这次可是真下了狠劲，连自己都疼得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