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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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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日东升。

一条长得即像龙又像蛇的四脚小肥蛇爬过村口。

四面环滁皆山也,一条小河从村子东南面横穿过西北面,将整个村子一分为二。村子东南面是宽广的平地,适合放牧牛羊,种植庄稼。西北面则是村民的居住地。中间的小河上架着一座木桥,桥边搭建了一个竹棚,是村长和村民们日常开会的地方。竹棚不远处还有一口水井,是村民们日常打水挑水的地方。竹棚不大不小,刚好容下十余人,坐落在全村的中心。

竹棚正对村口方向贴着一副春联:“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清晨,阳光透过薄雾,一位白发长胡子的老丈,语重心长地说道:“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大年初一就是破晓和玄天二人启程的日子了。”

老丈是村子里的村长,他和村民们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大事。

“父亲,真的决定让破晓和玄天两天后就出发,不可多留两天?”一中年男子眼神中透露出不安,语气中带着犹豫。

“我知道,此去山长水远,路途艰险,稍有不慎,命丧黄泉。但我们村子落后已久,总不能让孩子们一直久居深山老林里。既是为了他们的将来,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老丈皱了皱眉,摸着胡子叹言到。

“他俩今年十五岁,破晓六月十八生,玄天七月十八生,破晓比玄天大一个月,也不小了。我和他俩那般大时,上能放牛、羊,耕地种水稻;下能捕鱼,做饭菜。所以,他俩总要自己经历风雨去成长的,我们都老了,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像我们一样碌碌无为,也为了村子里的孩子以后的未来呀!”一中年男子说到,他的眼睛未眨一下,目中已然湿润了。

“苏平说的对,我们在此地生活久了,安逸日子过久了,都快要忘记外面的世界如何了?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来欺负咱们也不可知。”一旁坐着喝着酒葫芦的老者柔声诉说到。

村长随后说到,“大家散了吧,都回去准备准备。”

亥时,阳光明媚。村口正处北面,有一竹亭,四处山地环绕有一小路顺河流通往外界。在竹亭的老妪们又开始了一天的讲堂。

“破晓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的,小时候极其调皮,经常来我家里玩,时常带走老婆子我的拐杖,气的我连骂他爹三天三夜。破晓被他爹吊在这村口的榕树下抽藤条,哭的哇哇大叫,看的老婆子我啊,那叫一个劲的舒服啊。”坐着的一位老嬷嬷心情愉悦的回忆起来说到。

“还有还有,玄天这孩子,就和破晓不一样啦,他憨厚老实淳朴,有一次,老婆子我提着十来斤的米回家,累的一身是汗,他看见了二话没说,屁颠屁颠的给我搬回了家,那时他才十岁啊,这都是他那老爹教的好。就是长相比破晓差的太多了,丑了些。怕是日后找意中人有点难咯,真是可怜了这娃。”与之对坐的一位古稀婆婆欢喜说到。

“据我所知,这是孽缘呐,玄天他爹,早年因偷看妇女洗澡,被人家看见了,破口骂他说小心日后生子丑如癞蛤蟆。”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婆婆咬牙切齿站起来假装思考地说到。

“哈哈哈哈,这妇女该不会就是你吧,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咒骂人家那时还未出生的孩子呢?这么好的孩子,就这样被你毁了。”又一位坐在对边的花甲之年的老婆婆开玩笑说到。

“最近半年里,破晓和玄天他二人,天天在卯时和酉时就开始围绕着村子跑,也不知道作甚?”又一位对坐的花甲之年的婆婆疑惑说到。“听我家老头子李忠说,他二人是全村的希望,具体啥没说,就说我们老辈的别管太多,后辈的事后辈做。”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婆子不解思索的从村口缓步走来说到。

“哦豁,大事,大事啊?你怎么现在才说出来,怪不得,我说他俩这半年怎么能做到这么坚持。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婆婆细思极恐的说道。

“还真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异口同声的说到。

……

“爹爹,孩儿好害怕,害怕离开爹娘、离开大家。”苏玄天懵懂无知害怕的说到。

苏平摸着年幼的苏玄天脑瓜微笑到,“天儿,别怕,咱们苏家男儿当自强不息,勇敢去面对未来。因为,在这世间,有些路是非要一个人去面对,单独一个人去跋涉的。”

“那外面是不是有很多的坏家伙呀?天儿讨厌坏家伙。”

“天儿,坏家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能文会武,欺压百姓。”苏玄天的母亲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咚咚咚,“苏平在家否?”

敲门声和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平前去开门,原来是李虎带着破晓前来。便迎进了寒舍坐聊,玄天母亲将茶递上。

“天儿,你和破晓出去玩玩。”

“是,爹爹。”

李虎搓搓手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仿佛在与自己的内心斗争。他轻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想让他俩去冒这个险,可他们怎么就刚好赶上了四派收徒的年华呢?此去危险与机遇同在,咱们也无能为力。”他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了窗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在这深山待久了,对外边的世界都快忘记怎么样了?或许不会再和四十年前一样战乱吧。”苏平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坚定。

“你还记得吗?半年前,一位斗笠黑衣人误闯入咱们竹林村,他见咱们村子里人数九十人有余,在得知村子与世隔绝多年的情况下,给我们指了条明路,破晓和天儿若是能在四派中拜入其中一派,再努努力扬名天下,兜里有钱了,咱们也就可以不再隐藏深山了。”李虎点了点头,但眉头紧锁。“可是黑衣人说的话,哪有这般容易,要是这般容易,那天下早就安居乐业、乐享太平了,百姓就不在挨饿受冻了。因为四十年前战乱,我们来了这远离战乱的地方,为的就是想过安稳日子。”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眼神中似乎有什么闪过一般,无可奈何,又很无能为力。“我知道,要是我们年少生处此时该多好啊,或许就不会苦了咱们后辈孩子们了。”

苏平起身走到李忠跟前,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他肩膀上,语气中携带着一丝安慰。“可是命运总是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他们。”

李虎抬起头,目光与苏平相接,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但也有着一丝希望。“是啊,我们只能相信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

腊月二十九,除夕。

在青石铺就的广场上,乡亲们忙碌着清点从河里捕获的鲢鱼和鲫鱼,屠宰场里传来鸡鸣猪嚎。刺绣坊内,中年妇女们飞针走线,绣制着花饰和灯笼,而三五成群的村民则负责将窗花贴在各家门前,迎接新年的到来。灶台坊的女子们忙碌地包着肉馅饺子和汤圆,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书法先生挥毫泼墨,书写春联,两名男子则将一副新的对联挂在村口:“一世浮生一刹那,一程山水一年华。”

辰时,村长带领全村人前往后山的祭祀台祭拜先祖。四名壮汉扛着一头重达二百五十斤的猪,后面跟着六人端着水果,十二人提着鸡,手持米酒,男女老少都手持香烛。到达目的地后,他们摆好祭品,等待村长发号施令。

村长手持祭祀法杖,高声宣布:“祭拜开始!”法杖有力地立在地上,村民们陆续点燃蜡烛和香,开始祭拜。爆竹声渐渐响起,宣告新的一年的到来,邀请先祖们回来团聚。

“破晓、玄天,你们二人速上祭台跪拜先祖。”村长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众父老乡亲们,还记得我们隐居在此多少年了吗?整整四十年。四十年里,我们逐渐老去,孩子们逐渐长大。我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孩子们更是如此。”村长抚摸着胡子继续说到“半年前,一位黑衣人偶然来此,告知了我们外面的战乱已经平息。我们可以与外界交流。可我们地处边远,没有马车难以搬迁,这就需要有人去外界探寻,闯出名声,带领我们走出深山。如今,他们二人就是我们的希望,其中一人是我的亲孙子,另一人是苏家的独苗。明天一早,他们就要离开村子,前往羊城,路途险阻。”老村长的话语铿锵有力,目光坚定,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

“先祖在上,请保佑他们此去经年累月,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逢凶化吉。”老村长半跪在地,虔诚祈祷。

“先祖在上,请保佑他们此去经年累月,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逢凶化吉。”众人也跟着祈祷。

此时,山间回荡着木枝的响声,空谷传响,鸟儿在山间飞翔。

……

祭祀结束后,村长将祭祀用的肉和米酒平均分配给了村民们。一位嗜酒的男子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打开一坛米酒,那扑鼻而来的醇香让他沉醉。他熟练地将酒倒入碗中,一饮而尽,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随着冬日的夜幕早早降临,明月初升,村民们已经享用过团圆的晚餐。在浩瀚的星空下,火红的灯笼将整个村庄笼罩在温暖的光芒中。

广场中央,一位披着羊皮袄的老者正在分发新年的平安符,据说挂在屋檐下可以保佑家人一年无灾无病。广场上摆满了各种小吃:汤圆、饺子、年糕、八宝饭、糖葫芦、春卷,油角等,让人垂涎欲滴。玩具摊上则陈列着烟花、花灯、风车、灯笼、面具等,孩子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桥上的灯笼与河中的明月相映成趣,村民们将愿望写在灯花上,或是寄托祝福,让它们随湍急的河流飘向远方。河流中游过的锦鲤,让人联想到鲤鱼跃龙门的吉祥场景。

突然,清澈的欢呼声中传来“砸泥罐子咯”,孩子们兴奋地砸碎十二生肖的泥罐子,寓意岁岁平安。李破晓和苏玄天共同抢到了一个泥龙罐子,砸开后竟然发现了一枚令牌,上面清晰地刻着“龙虎令”三个字。

龙虎令由鎏金玄铁打造,正面雕刻着腾云驾雾的苍龙,背面则是山中猛虎,做工精细,霸气十足,象征着权利和地位。

村长见状,急忙解释道:“这个令牌是半年前一位神秘斗笠黑衣人所留,他说在外遇到无法解决的大事时,可以拿着这个令牌去找侠客岛的岛主求助,不可轻易示人,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怎么就装进了罐子里去了呢?”李忠挠头不解,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绽放出如花朵般绚烂的烟花,爆竹声响起,敲锣打鼓声中,年兽似乎被驱散,新年的到来让村民们的欢呼声更加兴奋和愉悦。

……

简陋而牢固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件灰白粗布衣,内织羊毛以御寒。衣背上绣着绿色竹子图案,象征着坚韧不拔的意志。胸口处,红色的“平安”二字交织其上,寓意着平安是福。每一针每一线都织得细心而用功,色彩艳丽。

“哇,好漂亮的衣裳。”苏玄天惊叹道。

“天儿喜欢吗?”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充满了慈爱。

“喜欢。”苏玄天转过身,看到母亲脸上的温柔。

“这是娘亲和破晓他娘一起织的。破晓他娘说他儿子喜欢蓝白色,所以我们用了两天两夜才完成。”母亲解释道,眼中闪烁着骄傲。

“每个除夕之夜,孩子们都要换上新衣裳。我家天儿自然也不能少。虽然比不上别人家的华丽,但也是娘亲亲手做的。”母亲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满满的爱意。

苏玄天看着母亲,眼中满是泪水,他紧紧抱住了她。他注意到母亲手指上被针线戳伤的痕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娘亲,孩儿在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破晓,不让坏人欺负,不让爹娘担心。”苏玄天哽咽着。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许哭,会吓走财神爷的。”母亲轻抚着苏玄天的头,安慰道。

寒风透过窗户,却也显得格外温暖。苏平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张做工精致的面具。“天儿,这个面具你戴上。”

苏玄天的母亲转身从祖牌下的盒子里拿出一个陈年老旧的盒子,表面挤满了灰尘。打开一看,是块青绿色的圆玉吊坠,虽然做工平平无奇,但历史久远。

“孩子,这是你外婆留给娘亲的青绿色璞玉,可以送给未来的姑娘当作礼物。娘不指望你光宗耀祖,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母亲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苏玄天接过父母的物品,戴了起来。乍一看,他似乎多了几分风度翩翩。

卯时时分,村民们早早聚集在村口,男女老少。李忠叮嘱孙子李破晓,“你二人要互帮互助,不可胡作非为。”李破晓坚定地回答,“知道了。”二人背起行囊,腰间悬挂着水葫芦和钱袋子,内有铜钱一百枚,是乡亲们东凑西凑凑出来的。他们走出半里路,又回头,双脚跪下,叩拜父母,起身挥手告别父母,告别乡亲们,也告别了竹林村。日出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大地上,青山绿水间,两个少年身着厚实麻布衣,灰白蓝色,脚穿羊皮草鞋,视线逐渐模糊消失在众人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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