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生活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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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即将爆发的灾难消弭于无形，世界的轨迹就此彻底改变。
夏油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抽了两口，自己又被呛到，遂放弃。
他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六神凛传来的消息：【事情解决了。】
然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夏油杰回复：【能帮助你就好。】
菜菜子从旁边探出脑袋：“夏油老师你不要抽烟了！硝子阿姨虽然确实说过抽烟可以缓和精神，但你现在可是在家里！你也不想我和美美子还有爷爷奶奶吸二手烟吧？”
夏油杰：“抱歉。”
原本收养两个孩子的时候，因为年龄不合规，如果不是五条悟的帮助，收养的手续差点办不下来。
夏油杰只比两个孩子大了十一岁，户籍却挂着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两个孩子一开口喊“爸爸”，属实把当初自己年纪也不大的夏油杰给狠狠震住了。
后来两个孩子就改口喊了夏油老师。
现在想象……他一定是昏了头了，五条悟硬要成为伏黑姐弟的监护人，那是因为伏黑甚尔不管事，六神凛又死了，把孩子交给禅院家也不放心，又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的好白毛好挚友才那么着急忙慌地成为了两个孩子的监护人。
夏油杰倒是无所谓。
他有父母的。
如果他知道父母可以这么接受两个孩子，其实当初也没必要硬是让自己成为监护人。
不过还好，“夏油老师”这个称呼，至少比“老爸”更能接受一点。
或许五条悟说得没错，他就是躲不掉的操劳命，上学也操劳，毕业也操劳，并且这两个绝无可能和组建家庭扯上关系的咒术界天选牛马居然都在未婚的情况下有了“孩子”……
哦不，很快五条悟就要结婚了。
他的挚友向来有着好运气。
命运在这些奇怪的地方看起来并不公平。五条悟一出生就站在许多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顶点上，天赋最高，长相和背景都是常人无法企及的，甚至际遇也是。
可他好像又是不幸的，五条悟的人生比夏油杰曲折太多，虽然乍一看顺风顺水养尊处优，可却在认识六神凛的那一刻就在和死亡相伴左右，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夏油杰没尝试过，只在每一次看见五条悟血流满面的样子时窥见过那种惨烈。
反反复复的死亡能够轻而易举地击垮人的精神，可他的挚友又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坚韧……所以仔细思虑，这样的结局还真是不容易。
夏油杰骤然靠在沙发背上。
“夏油老师，我不想学习奥数了。”美美子扯了扯他的衣角，把他从思绪中扯回了神，“老师讲的东西，我听不懂。”
菜菜子抱怨道：“夏油老师也真是的，我和美美子以前都没读过书啊——就算是努力听懂了基础知识，现在就学习奥数也太快了吧！”
美美子问：“这次也是不能退钱的课程吗？”
夏油杰露出慈祥的微笑：“是呢，那没办法了。”
菜菜子&美美子：“那就只能去找伏黑了。”
伏黑惠肯定会学的。
他不学，津美纪姐姐也会让他去学的。
伏黑惠的所有兴趣班课程都来自菜菜子和美美子，但和两个没有基础的女孩不同，伏黑惠的是各种意义上的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快，那些课程一点都不浪费。
夏油杰想委婉地劝说美美子坚持，“这样不太好吧，我感觉最近惠看见我就开始躲了。”
菜菜子：“哎呀伏黑只是腼腆而已啦，夏油老师又不是不知道，伏黑那家伙说着不想不想，但心里可开心啦。”
“就是就是，夏油老师一定是以为错啦。”
夏油杰拿出手机：“那好吧，既然美美子不想上奥数课，我就去给你报一个生物兴趣课吧……这个应该没问题？”
美美子：“……”
女孩笑不出来。
如果要在生物兴趣课和奥数之间做选择……好吧，也没得选。
美美子木然道：“没问题。”
菜菜子刚刚长舒一口气。
紧接着就听见夏油杰说：“菜菜子也一起去吧。”
“……”
两个女孩幽魂一样离开了。
夏油杰露出老父亲的欣慰目光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他蓦然露出笑容。
*
赌场彻夜狂欢，伏黑甚尔彻夜未眠。
盘星教的下场让很多当时都觉得刺杀星浆体是好买卖的诅咒师心下讪讪，很多人都对天与暴君果断做出的违约选择感到愕然，随后就是忌惮。
就连身为诅咒师群体中战力最顶尖的存在都要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在很多单子还直接被交给了咒术界菲佣的奶牛猫负责，诅咒师赚钱的路径都少了。
“想想森白木吧，那个女人真是诠释了什么叫做选择大于努力。”
明明大家都是想要混口饭吃，没有邪恶到那个程度的底层诅咒师，但森白木有眼光，在全咒术界都说要讨伐六神凛的那段日子果断朝着大佬投诚，现在的日子比所有人都滋润，就连伏黑甚尔都没办法比较。
伏黑甚尔本来也有好牌。
因为当初的恻隐，伏黑惠被直接送给了六神凛，伏黑甚尔就连钱都没收。
听见咒术界最近的大事，他“啧”了一声，“还是亏了。”
六神凛绝对拿得出那些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九牛一毛的价格，可伏黑甚尔当初没要。
孔时雨抽着烟，良久劝道：“伏黑，照你这种赌法，无论多少钱，怎么样都是会输光的。”
伏黑甚尔是极致的天与咒缚，上天拿走了他的咒力，给了他无人可及的强健肉体，又给了他一个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家庭。或许是发现自己给了太多，命运又收回了那一份幸运，于是伏黑甚尔的家也没了。
但他至少没死。
孔时雨看得明白，这种十赌十输的人，一般很快就会因为还不清赌债而戒赌，但是伏黑甚尔不一样，他沉迷其中，好像某种倔强的不甘心作祟，非要自己赢上那么一回。
赌场或者人生，总要赢上那么一回。
——可是十赌十输。
伏黑甚尔陷入了某种恶性循环中，孔时雨想要他看开一点，但他只是一个合作伙伴，甚至连知心朋友都算不上，两人被利益和金钱捆绑在一起，孔时雨见的东西太多，伏黑甚尔这种情况也不算罕见。
伏黑甚尔坚强吗？并不。
在孔时雨看来，这从来都是一个脆弱的人。
会因为爱人收起所有的棱角转变自己，努力成为一个好人，也会因为爱人的离去从此一蹶不振，他的所有能量和热情都随着爱人的离去随风消散，尝试接受到尝试遗忘之间，隔着麻痹自我的偌大赌局。
孔时雨叹气。
“新的委托做不做？”
伏黑甚尔：“多少钱？”
“一千万，雇主要求在这里，一个月之内完成就行。”
好吧……至少伏黑甚尔还想活着。生活还是要继续，总有一些事情无法避免也无法接受。
默了片刻，孔时雨又说：“惠有没有找过你？”
伏黑甚尔：“那是谁？”
“……”哽住片刻，“你儿子。你好歹要记得你儿子吧。”
“送给六神了。”
孔时雨感叹：“惠现在的生活是真的好啊，你就没想过修复关系什么的？修复关系攀上六神家，我也跟着沾点光。”
伏黑甚尔扯着嘴角：“你在说什么屁话？”
“也是……”中介叹气，“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至少伏黑甚尔会审时度势。
他们这种人，还是待在这样的地方活得自在。
*
“三百三，你给我站住！”
禅院直哉冷着脸，把裹满泥土的杯子枕头从房间里拿出来，然后开始在偌大的院子里追赶脚步飞快的奶牛猫，“过来受死！”
奶牛猫贱兮兮地转头，尖声惊叫：“我才不！”
然后一个猛子蹿进双胞胎姐妹的院子里，“真希！真依！救命啊混蛋要杀猫了！”
双胞胎姐妹在禅院家的日子原本不太好过，一个是不完全天与咒缚，一个是天赋不高的小咒术师，再加上她们那个还指望着孩子扳倒家主的父亲，两姐妹的生活总是备受欺负。
可是被轻视了没几年，至少二十只奶牛猫就开始天天往她们的住处跑。
大概是骨子里喜好幼崽的特性，这还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可爱幼崽，对奶牛猫来说简直就是双倍暴击，两个孩子被奶牛猫们庇护着长大，生活好受了许多。
这个家待着不算太难过，两个孩子就偶尔会在学校放假的时候回家看望看望母亲。
现在正好两姐妹回家。
和两姐妹院子里的二十只没办法比，禅院直哉人憎狗厌，很多奶牛猫在他小时候还会逗弄一二，在他长大后全都不感兴趣地走了，他的人格魅力完全无法留住那些小猫。
只有三百三。
三百三被黑老大的家庭养了两年，觉醒了不得了的奇怪xp，就喜欢看禅院直哉破防却又干不掉它的样子，它开心，硬要把禅院直哉变成离不开它的m……虽然禅院直哉自己没发现。
不过三百三虽然混了两年黑，但它依旧还是一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善良猫猫，有着健康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虽然喜欢捉弄人，但是会在禅院直哉成为出现欺凌行为的人渣之前及时纠正，让这个家伙不至于在禅院家一众马屁精的吹捧下迷失自我，禅院直毘人对它很满意。
小猫很擅长pua，总是说“没了我你可怎么办”之类的话，可惜因为嘲笑和下手都不留余地，禅院直哉没因为这句话产生什么愧疚心情。
在三百三的捉弄下，禅院直哉简直像个活人。
扎着单马尾的禅院真希从院子里出来，一只手拿着游云，对追着猫赶过来的禅院直哉质问：“你怎么又欺负三百三！”
禅院直哉冷笑：“让开。”
禅院真希：“这么多猫里面，就三百三对你不离不弃，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不让！”
三百三假哭：“对呀对呀，就是这家伙不识好歹，真希你都不知道，我只是把泥土不小心弄在直哉的床上，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呢？我也不想啊，可是墙上的青苔太滑了，我脚底打滑有什么办法嘛！”
禅院直哉：“那不是你把泥巴糊在我床铺的理由！”
“可是没办法，我总要擦干净的嘛qAq……”
禅院真希觉得没必要啊，真没必要。
“你怎么能跟一只小猫计较？”她说，“还不是因为你的院墙太滑了，你就没反思过为什么你的院墙上会有青苔吗？”
禅院直哉：“……”
三百三小猫得志，禅院直哉只能受着。
六神凛不管，家主也不管，果然，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和二十多只奶牛猫建立亲密关系的两姐妹当然不会明白。
在她们看来，奶牛猫只是皮了点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又没杀人放火。
可禅院直哉觉得，放在六神凛十万零一只切片的庞大数量中，三百三依旧贱得出类拔萃，贱得清新脱俗，贱得让人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他终于说服自己：“……算了，计较也没有意义。”
贱猫不会听的。
要是这次老实了，它下一次必定变本加厉地找回场子。
“走了。”禅院直哉对真希身后的奶牛猫说，“今天晚餐有龙虾，你回不回去？”
三百三猛地从少女的身后蹿出来，三两下扒拉着禅院直哉的外套跳上他的肩膀，小猫咪把脑袋搁在他的黄毛上，语调雀跃又开心：“走走走，允许你载着我。”
禅院真依走出来，跟姐姐一起看着一人一猫离去。
真依感叹：“真是令人费解的关系。”
“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禅院真希用看透一切的语气说，“你想想三百三跟着六神老师离开的那几年，这家伙开不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