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曾经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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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的说话方式并不非常直白。
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戳穿一个人的计谋和私心，但自己却别扭。
真心总是藏在真假难辨的玩笑话里，好像这样就可以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在意。
——实际上超级在意的。
在意六神凛说了什么，在意她的答案，在意自己总是被排在后面……但是这些东西他都不会表现出来，所有的理所当然都应该建立在自己确信不会被抛弃的前提下，但五条悟没办法确信。
就像许多年前，他扒拉着六神凛的披肩流苏说“你只能有我一个学生”那样，这话理所当然，可事实并不让他如愿。
六神凛从不说谎言。
五条悟在她口中听见的谎言屈指可数，他太清楚她的性格，六神凛也一样。
五条悟被一记直球打懵了圈，半晌后回神，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他知道六神凛没撒谎，好吧，只是一个袒露真心的简短叙述就能让他心旌摇曳。
他很确信自己没听错，胸腔中鼓噪的心跳因为认知到这件事情开始疯狂地跳动，五条悟退开两步与她对视，眼巴巴地看着她，期期艾艾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应该说得很清楚才对。”她有些困惑，但还是重复一遍，“我说，我也——”
“等等、先等等！”
五条悟手忙脚乱从床头柜上拿出手机，一打开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静音休息的时间里伏黑惠给他发了那么多条信息。
他胡乱地一键清扫了手机收到的消息和广告，然后飞速翻找到了录音的软件，再看向她：“好了好了，可以了！”
六神凛：“……”
她有些惊异于五条悟对这句话的在意。
五条悟迫不及待地cue流程：“你最爱谁？快说呀快说呀。”
情感是藏不住的。
五条悟的记性太好，即便是时间沉淀了这么多年，每次会想起六神凛，五条悟还是会记得她的样子，会记得她的声音，会记得她总是习惯性穿着的那件披肩，以及左耳上随着动作摇晃的浅蓝色陶瓷珠。
六神凛占据了他人生中的很大一部分，虽然她出现的时间总长度并不长，中间还有漫长的时间只属于等待，但那无损于情感的累积。
思念是做不了假的。
直至今日，五条悟才确信自己真的在六神凛的心中占据了位置足以让她妥协的份量。
六神凛上前两步。
她伸手接过五条悟的手机，对着那闪烁的录音界面，凑上去说：“是五条悟。”
——你最爱谁？快说呀快说呀。
——是五条悟。
手机录音结束，五条悟喜滋滋地当场把它备份了十份，然后挪到六神凛的身边，罕见地红着耳朵小声说：“那好吧，我可以勉强原谅你了。”
他把脸凑过去，眼睛亮晶晶地问：“亲一下可以吗？”
一旁见证全程的芝麻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六神凛一把推开了他的脸。
五条悟：？
手掌下的眼睫毛眨了眨，五条悟的困惑显而易见。六神凛绷着声音说：“我也需要点时间。”
五条悟：“哇哦，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六神凛面不改色：“没有的事。”
“你就有！”
六神凛：“……”
六神凛：“讲讲别的吧，小惠说你去参加学术会议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吧。”
白毛叹气，随后认真回答：“会议推迟了一天。”
“我本来想着回来好好休息一下，手机也调了静音，根本没注意到惠发送的消息啦。”他有些遗憾，“早知道就把消息通知开着了。”
说不定还能早点见到凛。
六神凛：“门口的密码是什么？”
五条悟嘿嘿一笑：“是我们相遇的日子哦。”
“你居然记得？”
“那肯定是印象深刻啊。”
六神凛环顾房间：“这些家具都是你添的吗？”
“那当然！”五条悟打开柜子，露出里面的毛线和编织作品，“我当时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凛预料到自己要离开，提前把家具全给卖掉了，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么点东西。”
“除了这些毛线作品看起来还稍微有点人类生活痕迹的样子，凛你的房子实在是太空了！”
但猫毛倒是不缺。
满屋子就是猫毛多，人一走，带起的风还能让猫毛乱飞。
五条悟花了不少的时间来改造这个房子，但是保留了原本的家具和物品，权当给自己留个念想。
夏油杰来过几遭，还送来一些有关六神凛的东西，可她的遗物就是左整理右整理，也才半个房间不到。
她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少得可怜，除了余下的三万只奶牛猫，就只剩下那么些毛线和这座房子。
“对了对了，临走前你说留给我的礼物，我看见了哦。”
还是编织作品，六神凛很喜欢做这个，那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很大一个，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五条悟一拿起它就感觉到了不同，那只编织小猫的背部好像有个按钮，五条悟按了一下，小猫就喊他的名字：“悟。”
再一按，又是：“悟。”
按到第三次的时候，又变成了：“喜欢。”
每两声他的名字后，接的就是一句“喜欢”。
那时候五条悟就想着，他果然最恨六神凛了。
说着什么他是主角，然后一走了之死的干脆。
葬礼是他办的，没有反转，没有像自己一样反复在棺材里仰卧起坐的经历，他注视着空荡荡的棺木被合上门，什么也没有发生。
……六神凛死的时候，甚至连身体都没有留下。
五条悟眨了眨眼，喜悦却没能完全冲散酸涩的内心。
人能有多少时间以供浪费？五条悟不知道。他在思念的路径中变得恍惚，一回头，小猫玩偶都变得灰扑扑了。
“无论如何……”最终，他还是这样说，“能再次和你见面，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