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无人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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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亦安穿过全身镜时，感觉自己就像是穿过了一层水膜。
当他完全跌入镜中后，向前做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谢亦安身上干燥，穿过的水膜似乎是他的错觉。
窗外的月光很亮，哪怕是透过半遮光的窗帘，模糊的光晕还是能把主卧照亮，不需要开灯就把屋内的布局看得清清楚楚。
镜中世界的主卧装扮非常正常。
主卧里只放置了双人床、衣柜和化妆桌三套家具，统一定制的木质家具，处处都透露着属于数十年前的昂贵气息。
除此之外，就连谢亦安进来时穿过的全身镜也不见了，房间的角落空空荡荡。
屋内既感觉不到任何的陈旧感，墙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符咒和涂鸦。
谢亦安就像是来到了十多年前的公寓楼内。
谢亦安打开衣柜。
柜子里男女主人的常用服饰各占一半，随手划过都能感受到高级布料的触感。
谢亦安翻开衣服的遮挡，果然在其中一格找到了老式定做衣柜里最常用的设计——带锁的隐藏抽屉。
虽然谢亦安没有点亮开锁这个技能点。
不过好在这种过时的老式设计也并不需要什么钥匙。
谢亦安在拍戏闲暇时没少琢磨各种奇怪的小玩意。
他伸手在抽屉下方轻轻一抬，只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响动，抽屉就可以拉开了。
抽屉里装着各种重要证件。
谢亦安拿出来迅速过目了一遍。
谢匀，■■医院优秀医生，一年前升职成为麻醉科主任。
涉及医院名字的地方全部被污渍晕染，看不清楚。
张代荷，著名珠宝设计师，医学世家张家的小女儿，二十三年前下嫁给了谢匀。
……
“玩家身份更新：■家少爷（取代进度：30%）”
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
谢亦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什么玩意？
直到他找到了自己这个身份的父母的具体信息后才更新的进度。
那最开始系统给出的“混淆是非、以假成真”提示……
谢亦安双眸低垂，眼里没有暴露出任何情绪。
他把所有的证件收好。
屋内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查找的地方了。
谢亦安合上衣柜门后，却转身把重点放在了床上。
别忘了老式结构的木床下都有储存空间。
谢亦安刚把床下的大柜子拉出来，就看到——
床下堆满了黄色的医疗垃圾袋，每个垃圾袋都装得鼓鼓的，根据轮廓来看，里面应该装满了同一种药瓶。
刚拉开柜子就能闻到一股微弱的消毒水味道。
垃圾袋里还渗出了某种神秘液体，将柜子的底板染成了棕色，
这是在隐藏什么东西，还是……走私？
谢亦安捏着衣角，手指隔着布料小心地打开了一个医疗垃圾袋。
垃圾袋一打开，就看到袋子里满是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瓶。
整袋的玻璃瓶里全都泡着一颗颗的眼球。
一个瓶子里泡着一对人类眼球。
谢亦安敏锐地发现这些眼球的大小全部都要比猪皮汤里的那对眼球小上至少一圈。
所以这些眼球拥有者的年龄——
很小。
是小孩子的眼睛。
甚至谢亦安还看到了好几对更小的眼球。
谢亦安眼色一沉，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传出声响。
有人打开了6102的房门。
男人和女人一边说话一边脱鞋的声音传来。
女人担心地说：“唉，小安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啊，他以前那么乖……”
男人安慰道：“这个年纪出现叛逆期也正常。”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把他送到阿德那里去了，阿德教孩子很有一套的，等过一个星期小安回来后保证会和以前一样乖的。”
夫妻交流的声音透过木门模糊地传进了卧室。
女人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发出更大的抱怨：“不是我说，连你都升职了，阿德还是一个小小的普通医生，他能有什么本身？”
“还不如把小安交给爸爸，反正你的房子工作都是爸爸帮你解决的，让小安跟着阿公生活，也不差这一个闲话。”
男人依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荷荷消消气，爸那边最近在忙……项目，弃婴太多了，这种垃圾怎么能让小安接触呢。”
“可是那个阿德……”
“放心吧，你也知道阿德不仅脾气好而且医术还那么高，既然小安的梦想是学医，正好阿德最近有空，小安去多学学回来肯定就不闹了。”
“对了，荷荷，爸让我研究的东西已经出结果了，你就不想试试青春永驻的效果吗？”
“噫，那些材料好恶心，那种东西真的能用？”
“别担心啦，有空空大师在，那些小鬼屁都不敢放一个。”
男人两三句话就把女人哄好了，夫妻两一边说着话，一边黏黏糊糊地朝主卧走来。
为了不被发现，谢亦安只能躲进衣柜。
很快，卧室房门就传来了门把手扭动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了。
只是……压根就没有人走进来。
谢匀和张代荷消失了，没有对话声，没有脚步声，一切都戛然而止。
四周重回寂静。
只是主卧的房门被打开了。
卧室里的定制衣柜占据了一整面墙，隔出的储存空间中有一个偏大的空间，这个空间里只放着两床被子，又空又大，恰好可以让人藏进去。
在一片死寂中，谢亦安忽然察觉不对。
男人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中响起——
“别担心啦，有空空大师在，那些小鬼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果那个所谓的大师不在呢？
谢亦安刚想明白，就在此时，他的头顶好像突然出现了什么。
谢亦安僵硬着身子没有任何动作。
“滴答、滴答……”
开始有水滴声出现在谢亦安的周围。
声音很近，就像是在谢亦安的耳边响起一样。
偏偏衣柜里空气干燥，没有让人感知到任何的液体。
声音太近了，也不可能是衣柜外传来的。
水滴声开始有规律地变化起来，时快时慢的频率听起来就像是一种呼吸声。
谢亦安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汗毛竖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什么情况下才能一直听到水滴声，但是周围没有出现任何液体有关的元素？
谢亦安想到了一种情况——
水滴声是从他的身体内传来的。
只有这种可能下才会一直听到声音但是怎么也看不见其他的状况发生。
新人玩家在副本里非常容易陷入一个误区。
不论副本给予的是什么身份，新人玩家都会下意识地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人类。
一般情况下，玩家的身份也的确是人类。
但是身份并不是卡死的。
有庞苍那样在不更改最重要的租客身份前提下，主动给自己捏造人设，把自己实习医生的身份换成了在读高中生。
也有像谢亦安这种倒霉蛋，第一次进入副本就因为执念怪的出现，抽到了一张死而复生的身份卡。
玩家在副本里的身份不一定是人类。
至少谢亦安这种重新活过来的“人”，身份就非常存疑。
谢亦安现在的状况和正常人类并不一样。
所以当他听到水滴声的时候，一定代表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能是重大危险，也可能是某种提示。
如果是提示的话，又在提示什么呢？
谢亦安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
他推开了衣柜。
主卧里，一团团半透明的小黑影飘在地上，从地板到天花板，屋内所有的空隙都塞满了它们的身影，甚至待在墙边的好多黑影都被挤得重叠起来。
饶是谢亦安这种面对女鬼都没怎么害怕过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发毛。
它们挤在固定的位置上，当谢亦安打开衣柜后也没有因为空间太挤从而发生什么钻进衣柜的动作。
谢亦安能感受到一种被数不清的目光注视的错觉，所有的黑影都在看着他。
下一秒，一个儿童玩具出现在了谢亦安的面前。
这是谢亦安曾经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的一个玩具机器人——某个著名IP的正版机器人，还有对当时的玩具来说很稀罕的一个录音功能。
机器人头顶的红灯不断闪烁，两只眼睛里也亮起红色光芒。
“人磨皮，鬼磨骨。皮不破，骨不坏。皮切条，骨作渣，一起笑哈哈……”
随着播放开始，一种劣质到模糊出电子音感觉的声音从机器人里传来。
许多小孩子的声音齐刷刷地念着一段怪诞的口诀。
刚说了几句话，原本就含糊的声音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卡壳了，就像是玩具快要没电了一样，在电量耗尽前不得不费力地吐出所有声音，最后却只能让杂音越来越大。
小孩子脆响的童声在杂声和时不时卡壳停顿的影响下，被拉长变形，最后机器人的声音卡在了一句话上。
“一起、一起、一起……”
机器人反复重复着声调变得越来越奇怪的字眼，到最后含糊成了“切、切、切……”
听到这里后，谢亦安抓住衣柜门，整个人几乎弹了起来。
谢亦安的行动十分大胆，但是他身上还有护身符的保护，大开的房门也成为了方便他逃跑的条件。
就在谢亦安行动的时候，所有的黑团齐刷刷地转动身影紧盯着他。
谁知下一秒，一碗猪皮汤被连汤带碗的给扔了过来。
“想要皮就给你们——”
简陋人脸：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