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黑水寨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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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开始左右摇晃，人站在船上已有些不稳。
龙金州脸色为之一变，急问：“情况怎样？”
“后舱已灌满水，船身正在开始下沉，想必……想必是已漏了有些时候了。”那水手带着哭腔答道。
这片刻间，船头已开始有些翘起，正向船后方倾斜。
“一帮废物！”龙金州大怒，高声朝两边的随从喊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堵上漏洞！”
他突然紧盯住田冉，恶狠狠道：“是你们的人干的吧！”
龙金州对自己的船很了解，黑水寨的船只用的不但是上好的木材，还雇用最好的船匠打造。如果没有发生事故，绝无可能漏水，除非有人故意破坏。
“给我拿下！”龙金州手一挥，身边的几个彪形大汉已迅速抽出身上的砍刀，朝船头的田冉直奔过去。
田冉在船头站正身姿，冷冷地看着那几个朝他飞奔过来的打手，不但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把双手背在了身后。
船头很快传来几声闷哼，随之而来的是不断有人倒在甲板上的闷响。那几个黑水寨的打手全都背后中箭，扑倒在船头。从弓箭射出的角度看，应该是在中间的桅杆上。
龙金州脸色一变，扭头朝船中央的桅杆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双脚夹住桅杆，手持一把黑漆漆的硬弓正在朝他微笑。这人不是成云还会是谁。
“把他射下来！”龙金州恼羞成怒，指着桅杆上的成云，对船上的弓箭手高声喊道。
成云哈哈大笑，轻舒猿臂，从背后取出几支白羽箭，迅速拉弓同时射出，只听弓弦响过，几个正要朝他射击的弓箭手已应声倒地。紧接着，成云又飞快地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甲板上的弓箭手很快就大半中箭，剩下没中箭的人也都躲在了船舱里面。
甲板上立刻空了，就连龙金州也不见了，只有田冉还是背着手立在船头。只不过他身前已多出了一个人，老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手持长刀护在了田冉身前。
成云站在桅杆上从怀里掏出一支信号弹，不急不慢地朝天空发射，只见一条长长的红色火龙闪耀着火花在夜空划过，久久不灭。
对面的平江水军立刻欢声雷动，随即鼓声大作，所有船只船帆高悬，船舱中的水手也开始用力划动船桨，重新分成三支船队，中间的战船分成两路向田冉所在的这艘船围拢过来，两侧的船队则是聚拢在一起，呈横队向黑水寨的船只挤压过去。
双方战船带火的箭矢漫天横飞，开始展开远距离的投射和攻击。
黑水寨的二当家叶来成和三当家文奉先分别在左右两侧指挥战斗，他们率领战船还在拼死抵抗。只有中路的黑水寨船只没有人领导，他们的老大龙金州已经不知所踪。中路的船只失去领导，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徘徊在湖面乱成了一团。
龙金州所在的这艘船即将倾覆，船尾已经沉入水面，除了不断有人跳入湖中逃生，船上已经没有人在抵抗。
平江水军的两艘战船很快靠了过来。老伍和成云护着田冉跃到旁边一艘平江水军的大船上。菁菁早已在船头等候多时，她把田冉拉到身旁，上上下下审视良久，又掐了一下田冉的手臂，看到他毫发无伤，方才笑出声来。
“听说黑水寨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很多人去了就不想回来，田公子是不是也不想回来了？”菁菁忽然板起面孔，悠然道。
田冉苦笑，“纸醉金迷倒是不假，但我可不想待在那里。”
“哦，那么好的去处，为何还不想待？”菁菁眨了眨眼，面色稍缓。
田冉严肃地看着菁菁，“再好的地方，没有自己的兄弟，没有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会索然无味的。”
菁菁脸颊一红，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她是不是以为田冉说的“喜欢的人”是自己？
这时一个一身戎装的将军走了过来，只见他身材高大健硕，颌下微须，肤色黑得发亮，目光炯炯有神。他手按挂在腰侧的剑柄，正热烈地打量着田冉。
他目光激动，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反复扫视着田冉，似在搜寻着什么，似乎是想从田冉身上找到一些故人的痕迹。
田冉当然已猜到这位将军就是田俊。
田俊忽然把田冉用力拉了过来，紧紧拥抱在一起。田俊眼里已满是泪光。
“将军，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码头还没攻下来，等晚些时候，我再过来给您问安。”田冉在田俊耳边提醒道。
虽然黑水寨的船只已开始败退，但湖面上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
田俊用力点点头，“去吧，你们赤血盟上我的副船，我给你一支船队，协助你们拿下码头。”
老伍领着赤血盟的部众搭乘田俊的副船先上到龙金州那艘船上，这艘船的船头头已经高高翘起，随时都会倾覆。田冉与菁菁并肩站在船舷看着赤血盟的部众在船上展开搜捕。
不远处的湖面上到处火光冲天，很多黑水寨的战船被平江水军的火箭击中燃起了大火，正在水面熊熊燃烧。
没多久，老伍带着人就返回了。他身边扶着一个人，是唐建。唐建身体有些虚弱，他凿开船底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又与前来堵船的黑水寨水手进行了殊死搏斗，已没有力气独自离开。他朝田冉咧嘴笑了笑，嘴里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快把唐建扶下去好生照看。”田冉轻轻拍了拍唐建的肩头，眼里满是鼓励和感激。
老伍对着田冉摇摇头，“龙金州不见了，船舱里面没有发现其他人。”
龙金州在黑水寨经营多年，其本身又老奸巨猾，正所谓狡兔必有三窟，他是不是已趁着混乱的战事逃之夭夭，或是藏身在某个隐秘的地方？
田冉指向码头的方向，对赤血盟的部众下令道：“拿下黑水赌场，扫平黑水寨。”
码头所在的湖心小岛就是黑水寨的核心，里面的黑水赌场更是黑水寨的重中之重，拿下黑水赌场就意味着黑水寨的覆灭，也意味着在平江作恶多年的黑水寨被彻底铲除。
湖面上黑水寨的战船已经落败，被平江水军团团围住，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黑水寨船只不是起了大火就是已降下船帆投降。
田冉率领的战船从湖心到码头都没遇到什么抵抗，从码头进到赌场也没有遇到黑水寨的打手。众人蜂拥进入赌场大堂，里面虽然还是灯火辉煌，但一个人都没有。
众人就势展开全岛的搜捕，让人惊奇的是不但岛上的黑水寨匪徒影踪全无，就连那些赌徒、舞姬和乐师都不知所踪。
这些人无疑是趁着湖面上展开激烈战斗之时逃走了，可这些人逃往何处了呢？唯一一条水道已被平江水军封锁，两侧都是陡峭的悬崖，只有岛的后面是一片黑魆魆的密林。
田冉望着那片密林眉头紧皱。那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亮光，然而却不知隐藏着多少机关和埋伏。
老伍和成云也顺着田冉的视线朝那里看去，“公子，乘胜追击，杀过去。”老伍正杀得兴起，不想放过这样的良机。
田冉摇摇头，“老伍，你亲自过去用战船围住那片密林，严密监视保持戒备即可，不可擅自行动。”
老伍很快指挥战船一字排开，前进到距离那片密林百米处停下，船上灯火通明，鼓声不停，即便只是用鼓声，也能震慑住密林中黑水寨的残敌。
这时，田俊也已经上到湖心小岛的码头上。田冉亲自过来迎接。田俊很是兴奋，拿下黑水寨可是大功一件。他刚刚上任平江水军统领，就率军在黑水寨大获全胜，自然是心情大好。
“怎么样，岛上的残敌清理干净了？”田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田冉指着后山的那片密林，苦笑道：“岛上已没有黑水寨的残敌，都跑到那片密林中了。我已让人围住了那片区域，等待叔父的指示。”
田俊看着那片密林，沉思了一会，沉声道：“不打紧，他们的巢穴已被我们占据。先把这里和湖面上的残敌清理干净。那个地方地形复杂，我的士兵又只擅长水战，等天亮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开展追捕。”
“这次多亏叔父及时赶来，小侄在此谢过！”田冉还不能告诉田俊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还是用田冉的身份与田俊相认。虽然他们不是真的叔侄关系，但田元与他自小就很是亲密，把田元的弟弟田俊称为叔父并没有什么不妥。
田俊没有怀疑现在这个田冉的身份，郭枫与田冉年龄相仿。田元的儿子田冉在平城事变后也被王凡送去了北墨书院，至此再没有见过田俊。因为田元牵涉到郭淮谋反案，虽然田元很早就去世，并无证据证明与郭淮有牵连，但田俊在军中一直郁郁不得志，得不到升迁，直到今年才突然接任平江水军统领。
看到田冉已经成长为赤血盟的领袖，田俊自然更加欣喜。
“好小子，可以啊！有出息了，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可以放心去了。”
“叔父是如何得知我被困在黑水寨？”田冉还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田俊哈哈大笑，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攀上了公主这枝金枝玉叶？”
“原来是陈楠公主给你传的消息。”田冉瞬间就明白了。
湖面开始渐渐回归平静。
湖中央很多战船燃起的大火正在被打扫战场的平江水军逐一扑灭。倾覆的战船上飘落在水中的各种物品，连同漂浮在水面的尸体一起被打捞上来。水军交战虽不像陆上人马厮杀那样短兵相接，但惨烈程度绝不亚于陆战。
黑水寨的战船损失大半，不是起火损毁就是被撞翻沉于湖底，只有少量战船得以幸存，其中就包括二当家叶来成所在的那艘。
叶来成自己也中箭被俘，即便他的鹰爪功登峰造极，面对如飞蝗般的箭雨中也无法抵挡。相较而言，文奉先就惨烈得多，他身上被射成了刺猬，尸身还被船上的大火烧成了焦炭，几乎无法辨认。全靠他船上投降的小兵认出他手上那枚未被焚毁的硕大而独特的玉石扳指。
至此，黑水寨除了龙金州和他的少量亲随仍然在逃，其余部众均已伏法。
至于季无名和他的无影卫，如同他们悄悄出现在黑水寨一样，没人知道他们逃去了哪里。冯希儿当然也一起消失了。
赌场大堂已被改造成平江水军的临时大营。田俊连夜提审俘获的黑水寨相关头目，这其中，二当家叶来成尤为显眼，他是黑水寨目前被抓获的最高层匪徒。
叶来成被押到田俊和田冉面前时已满脸憔悴，他身上也失去了往日冷静儒雅的风采。见到田冉也坐在大堂上，他忽然身子前挺，朝田冉大声喊道：“田公子救我！”
田冉笑了，“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如果你肯合作的话。”
叶来成阴恻恻道：“你既与我们合作，为何又要反戈一击？”
田冉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有答应与你们合作吗？何况既是合作为何要强行把我掳掠过来？”
“你没有答应合作，龙老板又如何会放你出来？难道你与郡主的关系也是假的？”叶来成故意说出郡主的名号，想借着他们背后有无影卫撑腰这层关系吓住田冉。
田冉轻笑一声，“我跟郡主是好朋友，但也只是生意关系。而且你们的龙老板并未放过我，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恐怕已遭了你们毒手。”
田冉仍旧不慌不忙，他与郡主并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反倒是叶来成知道很多无影卫与黑水寨勾结的内幕，如果他能主动供出，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要忘了，我们的背后是谁？”叶来成咬着牙嘶声道，他神情仍有些倨傲。
叶来成以为凭着与无影卫的关系，田冉与平江水军不敢动他。但他很快又想到，无影卫根本就不会承认与黑水寨有染。如果把黑水寨与无影卫的那些隐秘勾当抖落出来，自己还可能会被灭口。所以叶来成很快就闭上了嘴。
田冉盯着叶来成，笑道：“好极了，那你能不能说说你们黑水寨与无影卫到底是什么关系？让平江水军的田统领也一起听听。”
叶来成看着田俊，眼珠转了转，转移了话题，冷笑道：“从前我们黑水寨与平江水军一直关系友好，为何这次你们却从背后捅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