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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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是真正的乞丐，老伍在前面朝田冉微微点头，示意没有危险。
田冉从马上下来，让成云牵住马。他从人群后面拉住一个手脚不太麻利，挤不进去的老乞丐问道：“老哥，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老乞丐回头望了一眼田冉，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大大的无奈，焦急道：“前面正在施舍餐食，人太多了，挤不进去。”
田冉皱了皱眉，暗自思忖，“既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遇到灾情，为何在这里施舍？”他拿出一两碎银子递给那老乞丐，又接着问：“是谁在施舍？”
那老乞丐手里紧握住那颗碎银子，脸上已乐得合不拢嘴，不断对田冉弯腰致谢道：“公子真是好人，听人说是西华楼在施舍。”
“西华楼在施舍？”菁菁也吃了一惊，平城第一美食竟然在这里施舍？她肚子正饿着，想都不想就拉着田冉往里面挤。
菁菁看起来也想尝尝这西华楼免费施舍的美食？
田冉原本就感到好奇，也想看看是什么原因，所以也就跟着菁菁挤了进去。
老伍看见里面人太多，担心会有什么变故，他赶紧示意成云留几个人在外围牵住马等候，自己与成云也一起快速跟在田冉身后，往里面挤进去。
只一会功夫，田冉、菁菁、成云和老伍就隐没在人群之中。
人群中央留出了一大块空地。几张大桌上摆满了上百碟菜肴，周围的乞丐们眼睛都看直了，包括鸡鸭鱼肉、各种菜肴以及各式点心，你想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即便是个普通人都没见过那么多美食佳肴，更别说这些平常只能吃残羹剩菜的乞丐了。
更要命的是这些菜肴竟然还微微冒着热气，菜的香味不断随风飘向四周，让四周的乞丐们更是躁动不已。
“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场地中央十多个年轻壮汉在负责分发和维持秩序。
领头的是一个长着一双绿豆般眼睛的小个子，那人贼眉鼠眼，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他眼睛发出精光，紧紧盯住上来领菜的每一个乞丐。
田冉很快注意到那个绿豆眼是根据乞丐的年龄和健壮程度来派发食物的。如果乞丐年轻壮实，除了一碟菜，额外还会多给一个酒杯。那些病怏怏的或是年老的人就没有这个酒杯了。
这倒是奇怪得很，田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给乞丐施舍的。更奇怪的是，那些被额外派发了酒杯的乞丐还被人领到了人群后面的一栋房子里面，说是让他们去里面领酒。
有些没有得到酒的乞丐在场地上起哄道：“不公平，我们也要喝酒！”但很快，这些人原本拿在手里的饭菜就全部被抢了回去，这下什么也吃不成了。
“再吵，什么吃的也没有了。”一个壮汉恶狠狠地喝道。人群里吵闹之声随即慢慢变小，只剩下阵阵窃窃私语。
田冉觉得这个施舍越来越有趣了。因为他又发现那些来施舍的人不是西华楼的伙计，他是西华楼的老主顾，但这些人他从未见过。如果他们不是西华楼的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派发食物的那些人是无影卫的人！”菁菁在田冉耳边悄悄小声耳语道，“那个绿豆眼我见过。”
田冉朝菁菁点点头，既然是无影卫掺和进来，那这个施舍绝不会那么简单。他眯起眼睛，躲在人群背后仔细观察那间去领酒喝的屋子。
看到成云和老伍也都来到了身后，田冉偷偷指了指那栋房子，两人会意，悄悄退出了拥挤的人群。田冉也拉着菁菁绕过人群，弓着腰偷偷向那栋房子摸去。
那栋房子建在路边，就在那个绿豆眼的背后不远处，门口还停着几辆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似乎是用来运送施舍食物的，但遮挡的那么严密倒是很不正常。
那栋房子旁边还连着几户人家。成云和老伍从旁边一户人家的墙边偷偷绕了过去，他们在房子背面轻巧地跃上了屋顶。在背对着施舍之处的屋顶上，成云把两块瓦片轻轻移开一条缝隙，正好能看到房间里的场景。
只见房间里面已横七竖八躺倒了十多个乞丐，那些乞丐感觉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模模糊糊地说梦话。门口有几个壮汉守着，在门口等候的乞丐都要喝了那杯酒才能放进去。
一个壮汉在门口大声说道：“先喝这一杯，里面还有啊，一个一个来，保证尽兴。”
听说里面还有更多的酒，那些乞丐自然是争先恐后，开开心心地进去了。可进来的乞丐喝完那杯酒走到房间时已经摇摇欲坠，意识不清了，不一会就倒在房间中央，如同喝醉了酒一样，可是他们却又睁着眼睛，似乎又没睡。
什么酒有那么大的劲？成云和老伍相视看了一眼，他们脸上都现出奇怪的表情。看情形这酒里是下了蒙汗药啊！这时候田冉和菁菁也上来了。
田冉看到房间里的情景突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小声道：“回神散！”这种药他曾听师傅公孙离说起过。回神散与普通蒙汗药最大不同是，服了回神散不会真正睡着。
成云和老伍都吃了一惊，菁菁却更加疑惑了。
回神散是江湖中一种神秘的蒙汗药，这种药跟普通蒙汗药不同，普通蒙汗药喝了就会睡着。但喝了回神散的人只是如同醉酒，并不会真正睡着。最神奇的是，这时候无论你问什么，被蒙翻之人绝对会知无不言，甚至你要求什么他也会答应，而且药效过后也不会记得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回神散在江湖中被传得很是玄乎，也被说成是真言散和合欢散，即便价格昂贵也还是受到一些江湖败类的极力追捧。
这种药很是难得，见过的人少之又少。据说此药出自药王谷一个被驱逐的劣迹门人，此人离开药王谷后就隐迹于江湖，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没想到此药在这里竟被大规模施用。
田冉感到事情已经越来越不简单了。无影卫把这种药用到这些乞丐身上有何用意？这些乞丐看起来只是普通寻常的乞丐，并非北周追风营假扮的或是其他有利用价值的人士，无影卫把如此偏门且珍贵的药用到这些无关乞丐身上，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成云突然又发现了什么，他招手示意田冉过去。
田冉伏在瓦片的缝隙往下看，地上这些被迷倒的乞丐正在被无影卫的人换上新的衣服，这些乞丐不但凌乱的头发被修整齐，重新束好，脸上的污垢也被一起擦拭干净，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只不过现在的他们意识不清，根本无力反抗。
菁菁看到这些乞丐被换上的装束突然吃了一惊，他们穿的就是无影卫习惯的黑色短打装扮。
田冉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奇怪之处。他们把这些乞丐换上他们自己的衣服，装扮成无影卫自己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那些被换上无影卫装扮，失去意识的乞丐马上被悄悄扶进后门的几辆大车里。不一会，马车装满了人，开始向城内赶去。
田冉推断无影卫必定是有什么阴谋，他让老伍马上赶回槐园，让欧阳平去通知傅宣带人过来。他跟成云和菁菁悄悄在那几辆马车后面跟随。
虽然还不知道无影卫这次是什么计划，但田冉觉得无影卫这次的行动必定不是光彩的，他决定查个究竟，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几辆马车拐过几个街区，驶入一个小巷中又进入一个宅院里停住了。田冉跟过去一看，马车所停之处正是西华楼的后院。按常理马车从西华楼搬运食物去施舍，又重新返回，这原本是很正常的操作，奇怪的是无影卫把那些被迷倒的乞丐运回了西华楼。
田冉心里隐隐觉得今日的西华楼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心念一动，让菁菁去西华楼订个位置。可没多久，菁菁就回来了。她对田冉摇了摇头，带着不解地神情道：“今日西华楼不对外营业。”
“听说是被平城王世子包下来招待平澜公主。”菁菁接着解释道。
“招待平澜公主？”田冉心里突然剧烈跳动，正常的招待宴请绝不会有这些奇怪的举动。既用回神散，又把乞丐打扮成无影卫的人，这明显就是有意加害公主。虽然还不知道无影卫会用什么法子，但田冉觉得公主已处于危急之中。
“公主来了吗？”田冉面露着急之色，紧张地问菁菁。
看见田冉如此着急，菁菁心里有些酸酸的，暗道，我也是公主身份，还从来没见过你为我也这么着急。她神情瞬间变得落寂，只是淡淡摇了摇头，“没看见，也进不去，西华楼连路边都被严密封锁了，谁也进不去。”
田冉急切之间没有注意到菁菁细微的神情变化，他正在紧张思考如何才能进入西华楼通知公主。那些装满失去意识的乞丐的马车进去已有些时候了，想必无影卫的计划正在实施当中，而老伍和傅宣的城防营都还没过来。现在他身边只有成云和菁菁。
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附近的人们像往常一样在喝茶聊天，谈论家长里短，没人注意到近在咫尺的西华楼将有大事发生。
“马车，找辆样子差不多的马车混进去。”田冉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马车本就是很常见的式样，在附近找一辆并不难。
很快，成云从附近一家酒肆找到了一辆类似的马车。成云把把帘子放下，从外观看与那几辆马车还真是相差不多。田冉拉着菁菁藏在车内，成云则蒙住脸坐在外面赶车，就像前几辆马车一样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西华楼的后院。
门口有几个无影卫乔装打扮之人，他们装扮成西华楼的伙计守在后院，其中一个对赶车的成云低声喊道：“你们怎么落后那么多？快些进去卸货。”他们所说的卸货想必指的就是把那些乔装的乞丐搬下来。至于把人搬到哪里，做什么，田冉还一无所知。但情况紧急，田冉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计划是先进到西华楼里面再说，之后再见机行事去找公主。
之前那几辆马车都已停在院内，马车的门帘被卷起，车里车外都没人，乔装的乞丐想必都已经被搬进去了。
成云把马车停在后楼的入口，让车厢正面挡住院门那几个无影卫的守卫，然后用手背轻轻拍了拍车厢，车里的田冉和菁菁迅速跳了出来。
入口的房间是个存放食材的仓库，里面没有人。田冉指了指楼上，成云会意，迅速在前面探路，田冉和菁菁紧随其后，向楼上摸去。
在二楼拐角处，隐约传来里面房间的说话声。三人悄悄在门外伏下身。
只听到里面有个声音道：“公子，人和现场都布置好了，随时可以行动。”另一个人似乎思考了一会，才低声命令道：“你们就在这里藏好，听我号令行事。”紧接着房间里传来将要出门的脚步声。
田冉三人悄悄转移到另一侧的拐角处，利用楼道的拐角遮住身形。
从房间出来的是冯玄的二公子冯和，他把房门关好，在门口停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神情，这表情既自信又狡诈，眼神中还带着猥琐的淫笑。田冉不由得握紧了双拳，真想立刻冲上去结果了冯和。但目前西华楼里外都是无影卫的人，陈楠的情况还不清楚，他还不能贸然行事。
冯和背着手开始悠然的上楼了。只见他在顶楼一个包房前停下脚步，门口有几个手下正在守候。冯和挥了挥手，守卫打开了房门，把冯和恭敬地让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守卫的力量都集中在外面的缘故，楼层间的守卫看起来并不多，或许这些无影卫的人也像在二楼那样隐藏在附近的某个房间里，正准备听到号令去执行某个秘密任务。但田冉此刻已来不及多想，看情形公主就在房间里，因为房间外面放着近卫门的仪仗符节，这是公主出行的礼仪配置，他绝不能让公主受到一丝一毫地侵害。
田冉决定立刻展开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