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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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河微微一笑,田冉所提到的也正是他想说的。
他注视着田冉,眼里闪着一丝清晰的亮光。“田公子说的没错,血鹰无疑是一个重要线索。鹰不会自己杀人,必定是有人在后面牵线控制。找到了血鹰,后面的人就能一起挖出来。”
姜河又接着道:“据我所知,这样的血鹰极为罕见,我走访过一些训鹰的猎户,说是这种血鹰只有在漠北深山才有,极为难得。而要驯养这样的血鹰,更非常人所能为。这样的血鹰对吃食极为挑剔,光是血鹰每天的吃喝就是很大一笔开支,所以,血鹰背后之人必定背景深厚,拥有雄厚实力。”
“的确如此。”田冉的目光露出赞许之色,他似乎也知道血鹰的由来,以及是如何驯养的,看起来也很了解血鹰。
“我明天就着手安排调查这些死者的仇人,并查访这只血鹰的来历和下落。”说完,田冉不经意的扫了菁菁一眼。
菁菁知道田冉看她的用意。那只血鹰她知道在哪。但她当然不会轻易把这只血鹰的下落告诉田冉,她眼珠一转,说了另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公子,价钱还没谈好呢?”菁菁黑亮的眼睛定定直视着田冉。
这个问题还差点遗漏了。
田冉笑了笑,“陈公子出面,价钱好商量的。”
陈楠也忽然想起之前赤血盟帮她抓到庞隆之后,她让田冉继续去抓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但田冉回平城后一直没去找她,不知道后来情况如何?她并不知道坐在对面的菁菁就是那些黑衣人其中之一,如果知道了想必会大吃一惊。
陈楠就着这个问题问田冉,“上次你说要帮我抓拿的那些黑衣人怎样了,抓到了吗?”
田冉挠挠头,只能露出些许尴尬的神情。“那些黑衣人是北周追风营的人,人是抓到了,但也跟没抓到一样。因为那些人全都服毒自尽了。”他还不能把真相告诉陈楠,里面牵涉到北周二皇子宇文拓,他要在南北双方之间左右逢源,只能把真相暂时掩盖过去。
姜河叹息一声,“听闻追风营的人都是死士,宁死也不会投降,果然不假。”
“为何会这样?”陈楠皱起眉头看着田冉。她心里又疑念重重,北周追风营是如何得知她的行踪的?
田冉瞟了一眼菁菁,继续说道:“那些黑衣人还是有一个活口的,但追风营在平城的暗探不知怎的也抓住了无影卫的冯希儿,所以这个活口就被追风营的人拿来交换冯希儿了。所以,抓黑衣人那次就不必付钱了,毕竟没有成功完成。何况冯希儿也参与进来了,就算要付钱也是找无影卫要。”
菁菁故意装作没听见,低头吃东西。
陈楠沉思了片刻,“也罢,这次对血鹰案的调查先预付你一半,我给你十万两银子,回头你来静兰别院找我拿。之后看调查结果再付剩下的一半。”
田冉没想到陈楠竟然如此爽快大方,含笑拱手致谢。
其实,陈楠如此爽快大方也有自己的考虑,听到无影卫的冯希儿也参与进来,她已有意招募田冉的赤血盟为己所用,至少不能让赤血盟倒向无影卫一边,否则她在平城的行动,一旦被平城王冯玄节制,将处处受限,而赤血盟看起来是一个可以隐身于暗处的帮手。
陈楠凭着女人细腻的直觉,从田冉身上觉察到赤血盟对她并无恶意,反而觉得田冉像是在帮她。对于田冉,她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信赖。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陈楠相信自己的直觉。
外面夜色正浓,飒爽的夜风不时从窗外吹进来,引得桌上的火烛不断跃动,更带来秋夜的阵阵寒意。可小店里依然火热而温暖,座无虚席的厅堂喧哗热闹,每个人都在享受这相聚的时光。
田冉和陈楠难得坐在一起喝酒,俩人相互间本就有些惺惺相惜,又借着这个机会就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各陈己见,竟然发现观点都出奇的一致,各自都在心底暗喜。
觥筹交错间,众人皆有些微醉。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掺杂着嘈杂的喊叫声。
众人细听之下,是有人在街上拼命奔跑和喊叫,听声音似是在喊,“抓住他,抓小偷……”
此时,一个看似小偷的龌龊之人恰好从这家店前跑过,众人听到动静纷纷起身隔窗观望。店前跑过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看奔跑姿态,似乎身手不错,像是个练过功夫之人。
可惜没跑多远那人就被人一把撂倒。后面有个身形肥胖,商人模样之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低着头叉着腰喘了一口气,抓住地上那个蓬头垢面之人,从他身上搜出一锭银子,这锭银子约摸有十两。
这肥胖商人对倒地那人狠狠踢了一脚,恶狠狠道:“叫你偷东西,打死你!”说完竟然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向那人刺去。
把蓬头垢面那人撂倒的是成云。
他先前去姜河家中查看,没见到姜河,回来看到陈楠和姜河已在店里,田冉正与他们相谈甚欢,所以他没过去打扰,就一直倚在店外的墙壁守候。碰巧看到那小偷从身前跑过,他顺手把偷东西那人撂在地上,没想到那被偷的肥胖商人拿回被偷的银子竟然还要用刀捅人。
成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轻巧的卸下肥胖商人手中的小刀,本意是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偷虽有罪,但罪不至死。
不曾想,那胖商人恼羞成怒,顺手一掌拍向成云,成云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众人以为这胖商人手无缚鸡之力,打一掌不会有事,没想到成云却脸色一变,竟然从口中吐了一口鲜血,似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田冉大吃一惊,暗叫不好。这分明是个陷阱。
这当时,那胖商人和倒在地上蓬头垢面之人已同时向成云发难。那胖商人施展出铁砂掌,地上那人使出金刚腿,同时向成云攻来。
这危急时刻,成云一个旱地干拔,硬生生翻到两人身后,避开两人同时一击。但与此同时,他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刚才身体的运功发力让伤势加重了。要在平时,这两人联手也不是成云的对手,但成云遭到致命一掌,虽无力还击,但短时间腾挪闪避还是不成问题。那两人使出浑身本事,把成云围住,使出狠手。
田冉正想与菁菁一起冲出去帮成云,店外忽然冲进来十多个手持兵刃的彪悍壮汉,这些人二话不说,直奔田冉这桌而来。
店内的众食客发出一片尖叫,有的躲在桌子底下,有的迅速跳窗逃出了店外。店中霎时混乱不堪。
瞬间,陈楠与姜河就各自亮出兵刃,与来人缠斗在一起。
成云被外面两人缠住,无法脱身,何况他身受重伤,已无力顾及田冉他们。
店中,田冉和陈楠的情况已很是不妙,一来对手人数占优,二来,这些人都是狠角色,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田冉和陈楠一方已渐渐不支。
成云看到情况危急,在躲开那两人攻击的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颗飞弹,迅速置向天空。
那颗飞弹急速窜向夜空炸开,发出耀眼的红光,久久地在天空摇曳。这是赤血盟紧急求救的信号弹。
那些人看到成云发出了信号弹,更是使出全力进行围攻,想尽快结束缠斗。
但他们失算了。天空中的信号弹才熄灭不久,外面已传来号角的回响。最先赶来的是城防营。一队城防营士兵率先赶了过来,把外面那两人团团围住。
紧接着傅宣带着更多的城防营士兵又赶了过来,他们进入店内帮助田冉和陈楠把那十几人分割包围。这时,老伍带着赤血盟的兄弟才刚刚赶到店外。
在傅宣的城防营和老伍手下的合围下,这些人无一漏网,全部被生擒。
傅宣急忙过来向陈楠请安,“公主可安好?”
陈楠点点头,惊讶道:“你们来的挺快的!”
“属下刚好在附近执勤,看到有信号弹发出,觉着很奇怪,就马上赶过来了,没曾想公主也在这里。”傅宣环顾众人,看到都没事,松了一口。
老伍也来到田冉身边查看情况。田冉急忙问,“成云伤势如何?”
“他问题不大。”老伍接着道,“他中的铁砂掌有毒。我已给他服了药,解了毒,但可能还是要卧床休息几天。”
傅宣亲自查看了那被俘的十几人的伤势情况,过来问陈楠,“公主,这些人要如何处置?是不是我先带回城防营拷问个究竟?”
陈楠稍一思索,摆摆手道,“不必,你帮我把他们押回静兰别院,我让姜河来审。”她正愁没有线索,这些人就送上门来,他们背后不管是北周追风营还是无影卫,想必都能挖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现场很快清理完毕,等到城防营押着那些人跟着陈楠回静兰别院,田冉也与老伍他们一起扶着成云返回槐园。
傅宣走之前偷偷对田冉点了点头,示意保重。田冉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与傅宣的关系没有其他外人知道,也不能让外人知道。
回去的路上,田冉问老伍,“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应该是龙虎山庄的人,使铁砂掌的那个胖子似乎就是庞隆的师弟常坤。”
田冉皱起眉头,“他们难道是为了给庞隆报仇?”随即又疑惑道,“难不成他们还不知道庞隆是被无影卫杀人灭口的?”
但那些人已被送往近卫门的静兰别院,田冉已无法当面从他们口中获得确切消息。
田冉在心中暗自思忖,这些人是受无影卫的指使,还是纯粹自己单独行动来为庞隆报仇?如果是无影卫指使,冯希儿为何要这样做?
但他仔细一想,不对,冯希儿从火场救出后还在养伤中,而且是他们救了冯希儿,她不应该派人来杀他。但又一想,无影卫除了冯希儿,还有副指挥使甘飞,也可能是甘飞不经过冯希儿派人干的。
另外,常坤是针对陈楠公主,还是针对他的?田冉暂时还不清楚。总之,这场偷袭,有很多疑点。
在回去的路上,田冉还在思考中,身后忽然奔来一匹快马,在田冉身旁停了下来。老伍几个人立刻抽出兵刃把田冉护在中间,但仔细一看,发现来的人是姜河。
姜河没有下马,就在马上俯身下身来,压低声音对田冉道:“田公子,烦请明早来一趟静兰别院,公主请你一起会审刚才那些人。”
田冉有些惊讶,没想到陈楠会请他一起会审。他还不知道陈楠的意图,但觉得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于是对姜河点点头,“我明早一定过去。”
夜晚复归平静。
槐园也很安静,院中只有槐树的枝叶在微微摇曳。夜风过后,不时传来枝叶相互摩擦的阵阵回响,如同轻缓的海浪冲上岸边。
当人们进入梦乡,所有一切都可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不去想,这世上很多事情就会永远过去。人的烦恼,岂不就是因为想得太多。
这么晚了田冉还没入睡。他似乎刚从梦中醒来,他裹着一件厚实的披风,从里屋走出来,靠在槐树下正静静思考。他在想什么?是在想常坤是不是只是为庞隆报仇,还是在想陈楠让他一起会审常坤的意图?
他抬头看着那些在黑暗中摇曳的枝叶,是在回忆他跟陈楠小时候一起玩耍时的快乐童年,还是在回想过去那些痛苦的往事?
或许,田冉想得远比这些多得多,他的烦恼也比普通人多得多。
老伍在门房内带着关爱的眼神远远看着,并没有过去打扰。有时候一个人待着,心中的情绪反而更能得到宣泄。
田冉在槐树下又想起了六岁时的那场大火。他刚才的梦也是从这惊醒。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然而所有的美好在那一天终止。他再没能看到最爱的父母和最亲近的兄弟姐妹们最后一眼。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家里燃起的熊熊大火。那火光映在田冉的眼眸中,也烧在他的心里。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田冉看着这所有一切分崩离析,像一个坠入噩梦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可最后却只能无助地倒在公孙离的怀里昏睡过去。
醒来时,田冉已经在远离平城几十里外的马车上。在摇晃的车里,田冉探出头往外看,空旷的天地间,只有漫天的星空和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
那时的秋天是如此寒冷,冬天似乎已提前到来。
田冉很多次从噩梦中醒来,脑海中就是这个场景。这个梦他不知道已做过多少次,每次噩梦醒来他都觉得自己长大了。
有人说,时间在人身上就是一道看不见的皱纹,越往前走皱纹越深,而做过的梦就是逝去的时间。
田冉额头上的皱纹也很深,那些逝去的时间呢?是不是已伴随他一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