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亡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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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门
风雪弥漫中，乌压压的大军在城楼下蓄势待发。
明夙站在城楼上，背影萧瑟，身边只留下零散的几个亲军，准备做最后的搏斗。
他背着手，看着眼前破碎山河，到处是残垣断壁，硝烟弥漫。
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甘心，他十五岁登基，不到弱冠便将积弱的明国扶起，他用贤臣、除奸佞、惩贪官。
如今，竟是败在萧瀛手里。
“明夙，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只要你去冠披发，出城奉上玉玺投降，我便留你一条性命，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萧瀛，朝着明夙的方向喊道。
意气风发，凌人的气势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姿态。
听到萧瀛的喊话，明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十分不屑地回道；“你若是想要我的皇位，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就算我只留下一口气，也绝不会向你俯首称臣！”
“既然如此，那便等我亲自来取你狗命！”，说罢，便下令开始攻城。
明夙丝毫不惧，如若今日真要身死，那也是他的命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没有弃城逃命的道理。
在他坐上那位子的一刻，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皇上....林公子来了！”，突然，其中一个近卫喊道。
明夙心猛地一沉，回头看向近卫指的方向。
只见纷纷扬扬的风雪下，衣衫单薄的林知檐正扶着墙沿，一摇一晃地慢慢踱步而来。
明夙心中大骂一声，赶紧抬步朝林知檐奔去。
嘴上还不忘骂道：“你过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李忠去哪了？我不是让他带你走吗？”
明夙因为着急，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知檐。
“你，赶紧带他走！”，他朝着身边的一个近卫吩咐道。
“阿夙”，林知檐轻声叫他。
明夙的身形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知檐，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林知檐轻声笑了一下，明媚地犹如春日海棠，让明夙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遇见林知檐的时候，明媚又热烈。
“阿夙，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该回答哪一个？”
听到对方又这般叫他，心里欣喜地不行，将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再叫，再叫我两声，我喜欢听！”
林知檐看着他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嘲笑出声：“有那么欢喜吗？这样叫你，阿夙...”
“自然是欢喜的，你以前要么叫我昏君，要么叫我滚，哪曾给我好脸子瞧？”，他说着这话，竟然带着点难得的孩子气。
“那我以后都这般唤你可好？”，林知檐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语气十分温柔地说道。
明夙将人抱得更紧了，情不自禁地亲了亲他的那个眉心痣。
说道：“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唤我一声夫君，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玩”。
林知檐眉眼弯弯，难得打趣他，“那我下辈子投个女胎，再给你当媳妇？”
“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不在乎，是你就可以了。
我们这辈子，下辈子，十辈子，都要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开！”
林知檐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说道：“会不会，太贪心啦...”
随后，他眨了眨眼，补充道：“那你可得仔细点找我才行，别到时候找错人，我等不到你来娶我”。
明夙语气带着一丝哽咽，笑了笑：“怎么会，我一眼就能认出你，不管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心悦你”。
说完，不等林知檐再说话，便要吩咐人将他护送离开。
谁料，林知檐却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竟是不肯离去。
明夙拍了拍的后背，轻声哄道：“好了，你先跟他们离开，我过几天去找你，听话!”
听了这话，林知檐才慢慢从他怀里出来，目光十分认真地瞧着他。
随后，林知檐轻轻揪着他的衣袖。说道：“阿夙，你这龙袍可以给我穿吗？”
明夙笑了笑，也没有太过在意，十分宠溺地说道：“可以，你想要皇位都行！”
说罢，将身上明黄色的龙袍脱下，小心翼翼地给他披上穿好，还不忘奉承道：“真好看，看来你很适合做皇帝！”
他话音刚落，便被人轻轻吻了一下嘴唇，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震，竟是让他不想让林知檐就此离开，脸上带着傻笑。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夫君，逃命去吧！”
还没等明夙从那句夫君中回过神来，林知檐松开了牵着明夙的手，便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只听“彭！”地一声，血花飞溅而出，洒在了满地白雪中，像是一朵凋零的海棠花。
有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快看！狗皇帝跳下来了！！”，下面的人反应过来，大喊着。
明夙扶着墙，浑身发着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窒息感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皇上！我们还是走吧！”，一个近卫忍不住劝道。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人，并没理会。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他的发间，竟如少年白头一般。
踱着步，慢慢朝城楼边缘靠近，每一步都像是缠着千斤巨石般。
指尖触上围栏，一股寒意生生钻进了心里。
垂眸往城楼下望去，只是一眼便收了回来，嘴唇泛着白，朝近卫说道：“你们把菱王护好，送出宫，让他往后不必多想，好好当个平民”。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敢应声领命。
“我的话，现在你们都不愿意听了是吗？”
其中一人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应声：“是！”
随后，一众人便快速离开了。
明夙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又想起了第一次见林知檐的模样，唇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低头苦笑出声，“可是没了你，卷土重来又有何用...”
\萧瀛！！！\
明夙目光凌厉，仿佛又变回那无人能撼动的明国皇帝的模样。
“朕今成亡国之君，皆我一人之罪过，与百姓无关，吾尸任尔等分裂之，勿伤我明国百姓一人”
说罢，去冠披发，缓缓从袖间拿出一条陈旧的发带，一丝不苟地系在腕间。
目光灼灼地望向远方，笑着说道：“等我”。
随后，一抺身影毫不犹豫地城楼上急坠而下。
在城楼上望下去，一道身影将另一个人紧紧地护在身下。
大雪肆虐，将两人的黑发慢慢覆盖上一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