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骨血筑天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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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座高塔内。
行诃正盘腿坐在一片黑暗中。
先前穿透他琵琶骨的锁链已经被他拔了出来，丢在一旁，伤口仍在流血，但出血量不大，已经有止血的趋势。
温绒给他的药很齐全，止血、回灵、止痛、醒神，以及一颗能强行提升三倍实力的回光丸。
被打入高塔后，行诃第一时间先把止血和回灵的药吃了，休息片刻等状态好转一点后，便吃了止痛药，强行把身上的锁链扯下来，继续补止血药。
现在，止血、止痛、回灵三种药已经吃完了，但因为高塔每时每刻都在汲取他的力量，使得他迟迟无法收拢另外几座塔的因果线。
行诃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心想，猫医生果然还是很靠谱的。
要是没有温绒临时塞给他的回光丸，恐怕他这次要燃尽寿命才能把所有因果线收拢。
不过……现在还不是吃药的时候。
回光丸的效果只能持续半个小时，失效后他会立刻陷入濒死状态，吃药的时间决不能太早。
行诃闭上眼睛，一只手竖掌在胸前，一只手按在地上，一缕金光从他心口蜿蜒而出，顺着肩膀、胳膊、手掌，流淌出一条金色的线，延伸到高塔，顺着将七座塔相连的阵纹，往其他六座塔的方向流去。
而他所在的塔，常人看不到的血红色细线从塔底开始往上缠绕，犹如寄生的藤蔓，缠裹在高塔上。
风铎摇晃的声音都迟缓了许多。
……
靠近归陵的高塔下，守塔据点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冰覆盖。
冰层下有血泊，有尸首，因为冰实在太厚而有些看不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不浓，反倒是一股药味更加明显。
圆润蓬松的猫猫球蹲坐在据点废墟上，仰头望着高塔，雪白的毛毛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身上的剑痕已经在慢慢愈合，糊在毛毛上的血痂也冻结了。
温绒和蓝樱潜入这处据点时，一个帮手都没带。
归陵柳家因家主中毒未愈，柳家弟子基本都只守不攻，而蓝家不太擅长正面战斗，同样在归陵守门。
不过问题不大，医毒不分家，温绒同样擅长用毒。
他配制了毒烟把整个据点的繁虚弟子都毒倒，然后和蓝樱联手把剑灵解决，顺利让据点易主。
用毒是不太光彩，但那又怎样呢？繁虚弟子本身也不无辜，而且方寰不也一样用毒么？
端坐成三角饭团的猫猫扭头看向旁边，喵了一声。
坐在旁边的蓝樱摆摆手，累得说不出话。
剑灵不是活物，阵法几乎困不住它们，蓝樱又不太擅长战斗，刚才差点被剑灵送走，得亏猫医生的药存量够多，续航力无敌。
确认她没什么大碍，温绒又把目光转回高塔。
他看得到，点亮的塔已经有四座了。
没过多久，第五座塔也亮了起来。
楚流汐入塔了。
天斗汇灵阵的强度又上了几个台阶，甚至开始自动抽取在阵法笼罩范围内的修士力量。
猫猫能感觉到，来自高塔的吸力变得更大了。
他扭头跑远了一点，跑到蓝樱身边，让蓝樱帮他挡挡，探头继续盯着塔，只等第六座塔亮起时，便跃入塔中。
断灵谷附近的高塔处，缠斗仍在继续。
十二卫有六人因重伤被蓝默救走，司律身边只剩六人，逐渐处于下风。
紫极卫翻飞进退，动作默契，竭尽全力牵制方寰，司律则一心二用，蒙蔽天机的同时，见缝插针地反击。
衣袂猎猎作响的声音犹如鸟雀振翅，为自家主人拦截下方寰的一剑后，六个紫极卫飞快后退，身影几乎与剑影重叠，锁链虚影将他们串联，构成一个六边形剑阵，封锁空间，将方寰围困在其中。
掠到上空的司律携剑俯冲下来，犹如一只深紫色的凤凰，拖曳出紫色流光，在清亮唳鸣中疾速撞向被剑阵围困的方寰！
轰——
剑气激荡，以身结阵的紫极卫都被气劲撞得后退半步，锁链虚影来回晃动。
然而司律这一击落空了。
在剑光下碎裂的身影是剑灵的，方寰用剑灵与自己交换方位，在剑光劈下的前一瞬便从剑阵中脱身。
银灰色的身影在剑阵三丈外悬空，反手一剑劈出，比方才司律那一剑更浩大的剑光破空而去！
司律和紫极卫瞬间向两旁撤退，悍然剑气从他们面前划过，将还没完全解除的剑阵劈散，又劈在后方的山峰上，轰隆一声巨响，山都被斜劈去半截。
断灵谷周围早已被接二连三的剑气劈得一片狼藉。
六个紫极卫被反震得口鼻流血，司律克制地喘息着，双眼遍布血丝，淡红的血泪流了下来。
持续使用窥天机的反噬已经悄然涌上，司律现在双眼一阵一阵疼痛，但他如果不用窥天机算方寰的动向，提早准备，又很难从方寰手底下保全自己和紫极卫。
更重要的是，要蒙蔽方寰的感应、要看见因果线，他就必须用窥天机。
在司律的视野里，被天斗汇灵阵笼罩的天地间已经隐隐有因果线在成型、浮动，但方寰仍是不沾因果的模样，显然行诃还没完全掌控因果线。
还得再拖一会儿。
司律吃下一颗药，将长剑一挽，再次带着紫极卫飞身掠去，攻向方寰。
时间流逝，夜色逐步退去，天际的鱼肚白从一条窄窄的线扩大到半个天空。
司律身边的紫极卫逐渐减少，从六个减为四个、三个，最后一个不剩，能帮他一把的只剩一个藏身暗处比狡兔还难抓的蓝默，处境越来越艰难。
方寰也没想到区区小辈还能在他剑下周旋这么久，于是不再留手，一剑一剑全是杀招，原本还有反击之力的司律也只能专心躲避，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躲避间，司律的位置离高塔越来越近。
横劈的剑气再一次被司律躲掉，方寰目光冰冷，却并没有多少怒意。
剑光闪烁间，三个剑灵闪身出现，将司律包围，齐齐举剑刺去，看着明明已经封锁所有退路，却在刺过去的瞬间剑势落空，司律的身影如雾气般消散。
司律已经快到极限了，最后一颗药早已吃完，现在他浑身灵力都接近枯竭，即便是靠蓝默的阵法躲过剑灵，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举剑反击。
但他也不打算反击了。
在他一阵阵发黑又泛着血色的视野里，方寰正在单手掐诀，而千万条因果线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缠绕上了他的手指。
哧——
凭空出现的一条铁锁洞穿司律的锁骨。
第一缕天光照在那条铁锁上，鲜血折射出血色的光，司律如同断翅的凤凰，从高空坠落，被蓄势已久的高塔吞入塔内。
在司律坠入高塔的下一秒，远在归陵附近的猫猫纵身一跃，扑入塔中。
七座天斗高塔全部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