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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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滚滚,道路两边花红柳绿草长莺啼。
虞府的大门在哒哒的马蹄声中愈来愈远,最后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彻底消失不见。
绵绵探着脑袋,林间的微风带着清新的草木香徐徐吹过她的脸颊,把她心里最后的那点郁气也给冲散了。
她想,跟着主角四处游历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住在虞府的这些日子虽然舒坦,但却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热闹。
再怎么骄奢淫逸也是会腻的。
就当是出门散心,游历一遭,顺便再助个攻推动推动剧情。
至于斩妖除魔匡扶正道,那是主角的任务,与她这个废物草包没啥太大关系,遇到危险能苟就苟,保住这条小命要紧。
绵绵望着无尽的春光,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白皙干净的脸颊,晒得声音也懒洋洋。
“君遥哥哥,我们这次是要去铲除魔物吗?是什么魔物?”
沈君遥原本就离得并不远,听到少女的声音便牵着缰绳凑到了马车旁,温声回道:“不知道是什么魔物,师尊在信中只说魔渊异动,具体如何并未说明,但若真的能从魔渊里逃出来,当是不好对付的大魔。”
不好对付的大魔……
还有什么大魔比谢妄还不好对付?
绵绵余光忿忿,转头又立马冲着眉头微锁的男子甜甜道:“君遥哥哥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再厉害的魔物也不怕!”
亮晶晶的眸子,满眼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气,成功将温润谦和的男人逗笑了。
沈君遥俊朗的眉目低垂下来,微微宠溺道:“绵绵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那些可都是凶残至极的魔物,而且出了虞府可就没有那么多人保护你了。”
他语重心长,颇有警醒她的意思。
可沉浸在喜悦中的少女却仰着绒绒的脸蛋,用满是信赖的小眼神瞅着他:“我不怕!有君遥哥哥保护我我才不怕呢!而且我自己也会保护我自己!”
这番懂事乖巧的说辞,一下子戳中了沈君遥老父亲般的心,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当初请命下山的时候,他听到不少关于虞家小姐骄纵堕落的传言。
说她有爹生没娘养,烂泥扶不上墙,连向来体恤后辈的长老们都说那孩子性情顽固,朽木不可雕。
他本来是将信将疑的,也做好了惹人嫌的准备。
可谁知道重逢的第一面,她就兴奋喊出了他的名字……
而且,她也并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般骄纵堕落,不可理喻。
唯一的娇气也是傻憨憨的可爱。
实在跟所谓的传言沾不到一点边。
沈君遥目光盈盈,心里暗暗决定一定好好磨练她。
接着抬头,眼神不经意瞄到了坐在车驾前一脸阴冷的少年,不由迟疑:“这位小兄弟是……”
坐在车驾前的谢妄岿然不动。
他单薄的脊背如同一柄剑,绷得笔直而尖削,半湿的发丝贴着阴沉的面靥,没来由地让人骨子里发寒。
而他故意装聋作哑的做派则更加重了沈君遥的疑惑。
就在他欲上前搭话的时候,虞绵绵及时开口:“君遥哥哥,他是我的书童阿福!阿福怕我路上有危险,主动要求过来给我赶车的,只是他性子沉闷不怎么爱跟人说话,君遥哥哥有事跟我说就好了。”
沈君遥闻言一笑:“原来如此。”
之后,便将视线从谢妄身上移开,慢慢悠悠地走了没多久,就被前面探路的开阳宗弟子叫了去。
马车里的绵绵正要松口气呢,就听外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
不是谢妄那厮又是谁?
一路上故意晾着人的绵绵终于忍不住,气哄哄地隔着帘子质问:“你笑什么?”
“我?”谢妄语气讥讽,“小姐不让我笑我怎敢笑,只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说起谎话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那位风光霁月的沈公子若是知道你是个满口谎话还与魔物勾结的骗子,不知会作何反应?想必会很有趣吧。”
阴阳怪气的损人语气,分明是故意刺激她。
绵绵寸句不让道:“有不有趣跟我没关系,我只喜欢把人踹进水里看人落汤鸡似的乱扑腾,那场面才叫妙呢。”
“哦,是吗。”跟预料中的不同,谢妄这次丝毫没有被激怒,反而还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戏谑。
“我还以为小姐会气得杀了我呢,没想到只是送我进池子里泡了会儿,怎么,是害怕血吗?我看小姐刺我的时候手抖得连簪子都握不住了。”
绵绵听完,直接瞪圆了眼睛。
她本以为一晚上过去,这人该长些记性,没想到非但不收敛,反而还愈发刀枪不入了!
说什么害怕得连簪子都握不住,分明是瞧不起她!
绵绵怒了,直接下了禁言:“你给我把嘴闭上!不许再说话!”
被这么一通气,她连欣赏路边景色的心情都没有了,愤愤的目光隔着那道单薄的帘子使劲往人的背上戳。
好像这样就能把人戳出个窟窿来。
出了不尘山,四面都是开阔的坦地。
马蹄的哒哒声也轻快了不少,头顶灿灿的艳阳不知不觉落到了山的另一边。
红色的霞光洒在耸立的翠峰上,如同大雄宝殿里的菩萨镀了金身,璀璨璨的好看。
而远处是稀稀落落的村镇,袅袅烟雾升起的时候,饿了一路的绵绵下意识地探出头来嗅了嗅。
这一幕正好被调转马头的沈君遥看到,忍不住又是一笑。
过了村镇再往前,便是禹城地界,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河水湍流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与普通的水流声不同,像是渊底的野兽发出暴躁的怒吼和尖啸,时不时还有电闪雷鸣的霹雳炸响。
单听这动静儿还以为是天要塌了。
绵绵惶惶不安地抬头,看到的却只有黑沉沉的水雾,河面之上实在风平浪静得很。
这诡异的一幕让人纳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这时,几步之外的沈君遥神色凝重抬头:“那就是魔渊。”
魔渊?绵绵仰头,不由倒吸一口气,要知道,这里头可是镇压了上万只魔物呐!
那么多魔物要是都逃窜出来,怕是主角光环也救不了他们。
绵绵揪住了襦裙的领口,忍不住瑟瑟地抖了一下,谁知道却引来端坐车驾前的少年一个冷漠的讥笑。
讥笑完,又若无其事地扭过了头。
气得她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动手打他了。
几人进了城门,找了家客栈落脚。
绵绵颇为傲气地冲到了最前头,像个腰包鼓鼓又爱摆阔的小财奴,拍着桌子叫了几间上房。
为了给男女主制造机会,她还特意将沈君遥冷楚音的房间安排在了一起,至于谢妄那魔头,自然是要放在边上看着才能安心。
“君遥哥哥,冷公子,我的房间在那边,就不跟你们一道儿了,待会儿你们早些休息。”
“有劳虞姑娘。”
冷楚音一身男子的打扮,银子似的的月光打在她皎洁的面容上,衬出阳春白雪般的清冷圣洁。
也许是从小养在神宫,对于旁人的热络始终保持平淡,简单一句话说完,便推门走进了房间。
沈君遥紧接着柔和说道:“贤弟他性子冷淡些,绵绵不要介意。”
虞绵绵立马为自己辩解:“我才不会介意呢,冷公子帮我们追杀魔物,还义无反顾地跟过来,足以见得他是个正义凛然的大好人!”
“绵绵,你……”
听完这番话的沈君遥表情有些许古怪,仔细看,那张温润坦荡的脸上居然渐渐升起古怪的赧然之色。
绵绵脖子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怎么啦?”
她颤巍巍地瞪着眼珠子,以为自己夸张过了头,遭嫌弃了。
谁知道眼前的男子吞吐半天,竟压低声音红着耳朵问了这么一句:“你……该不会是看上冷贤弟了吧?”
话音落地,绵绵瞳孔一颤,差点噎过气。
她知道原著里的沈君遥因为闭关修炼,十年间一直都不曾踏足俗世,对于红尘中的情情爱爱更是一窍不通,纯洁得跟朵白莲花似的。
可纯洁归纯洁,那也不至于是个睁眼瞎吧!
而且,他竟然对女主的身份一点都没有怀疑。
天天“贤弟”“贤弟”地叫着,连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等他开窍之后修成正果怕是要天荒地老啦!
意识到前路渺茫,绵绵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夜幕逐渐笼罩,堆积的云层将银钩似的月亮遮蔽。
雅致的房间燃起温暖的烛火,很有古朴的韵味。
也许是因为靠近河面,房间里提前点好了祛除潮湿的艾草香,热水和浴桶也提前准备好了。
只是比起这些,绵绵更在意的是她空空如也的肚子。
她托着粉嫩的少女腮,卷翘的眼睫忽闪忽闪,蹙眉歪坐在桌前苦等。
好在没一会儿门外就吱呀一声,一道瘦削阴沉的人影走了进来。
“你怎么才来?”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绵绵便像扇动翅膀的花蝴蝶一样蹭的站了起来。
昏黄的烛晕染红她的脸颊,眼神是愤怒的灵动。
挨了抱怨的谢妄并不做声。
他端着满满当当的食盒,鸦羽般漆黑的睫毛静静垂落,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凌乱地散开,沉冷的眼波望过来时像数九寒冬里的冷刀子。
这模样,哪像是普普通通的书童该有的样子?
绵绵十分不满地抱着胳膊:“喂!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竟然无视我!”
披着少年皮囊的魔物闻言终于抬了眼,慢悠悠地张唇道:“小姐不是不让我开口说话吗?”
“那是我不让你说的时候,我问你话你自然要答。”
花蝴蝶板起了脸,成了一只炸毛含怒的金丝雀。
谢妄眼底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哦,小姐要我说什么?”
绵绵眼睛睁得溜圆儿,一屁股坐回了圆凳上,颐指气使的骄纵模样:“你是我的契奴,也是我的书童,自然是要多说讨好我的话,做伺候人的活儿,总之,怎么哄得我开心怎么来。”
谢妄闻言眼皮抬了抬,不知道是不是血契的作用,竟也十分温顺地没有反驳,而是提着食盒走了过来:“那我就为小姐布菜吧。”
说罢把饭菜一一摆上桌,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双银箸。
绵绵叫的是客栈里的招牌菜。
什么红烧狮子头,葱烧鱼皮,爆炒大虾之类的,油油的汤汁裹着蜜色淋在满是肉香的白釉瓷盘里,立马就勾得人食指大动,情不自禁地滚咽口水。
绵绵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那布菜之人却还慢慢悠悠:“不知小姐喜欢吃哪样?”
绵绵没好气:“你小姐我不挑食,你只管给我夹。”
“不挑食的话,那口味呢?我看这两道红烧鱼和宫爆鸡丁颇为辣口,不知小姐能否……”
绵绵气得要尥蹶子:“本小姐什么都能吃,你别废话,赶紧布菜。”
谢妄温顺垂了头:“哦,那我就随便夹了。”
说完,慢条斯理地拿起了银箸。
绵绵的眼神紧盯着他握筷子的手,看着那只冷白瘦削的手越过了跟前的葱爆鱼皮,伸到了肉色鲜香滑嫩多汁的狮子头上面。
绵绵伸长了脖子,又一口口水咽下。
谁知还没下筷,这人又忽然顿住:“啊,我好像忘记了净手,劳烦小姐等我片刻。”
话说完,便慢腾腾地起了身,往洗手盆子那儿走去。
眼睁睁看着人溜走的绵绵直接傻眼了。
一次两次的,这人是故意耍她玩呢!
少女明亮的眸子瞬间窜起小火苗,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不用你伺候了!你给我滚出去!”
那披着漂亮皮囊的魔物很是无辜转头:“可是我哪里做错了?”
少女咬牙切齿:“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放你这个魔物进来,你给我出去!今晚你去睡屋顶!”
谢妄闻言脸上的神情变都没变,仿佛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慢条斯理地擦完了手,接着一脸淡漠地从窗子旁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