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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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他们后来不耐烦到处跑了，随便找了一家国营饭店吃了点东西，这才散场。
第二天李昊先是去澡堂子泡了个澡，还在澡堂子里让一个老师傅给理了个小平头。其他时间依旧是采购物资，不管是粮票、点心票、糖票，还是烟票、酒票，全部拿出来换成东西存在空间里，把自己空间里剩余的票用了个干净，钱也花了不少。
回到小跨院里睡了最后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院外卢家人的欢笑声给吵醒了。
李昊赶紧穿好一身昨晚专门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打开院门让卢家人进来。卢家人进来逛了一圈，留下老爷子和李昊交接，其他人只是高兴一下就抓紧时间去上班了。
李昊洗漱了一下，带着老爷子转了一圈，把各个房门上的钥匙交给了老爷子。老爷子看到李昊屋里东西不仅没少，反而多出来一些，非得塞给李昊二十块钱和一些全国粮票。那些都是李昊收拾空间时感觉没必要带走专门放出来的，可能是让老爷子误会了。
李昊没能拗得过老头，无奈的把钱和粮票收了，挎上挎包和水壶，扎好武装带，背着自己打好的背包，告别了老爷子骑着自行车前往街道办。
这年头很多人都会打背包，两根绳子，能把被褥、大衣、备用鞋子、脸盆等东西全都绑在一起，背起来就能去勇闯天涯了。
街道办这里没像往日一样人山人海，聚满知青和送行的人，反而冷冷清清的。这一批只有两个十五六的小年轻和李昊选择了主动报名前往东北插队，所以场面一点都不热闹。
两个小年轻是表兄弟，都是去黑龙江那边的建设兵团的，倒是和李昊顺路。他俩家人倒是过来送行了，不过没有那种两眼泪汪汪的依依不舍，反而像是终于送走了瘟神，估计这两个家伙也是问题少年，皮得让家人头疼不已。
人家有关系，一个亲戚在那边的兵团师部有职务，好像还是后勤的一个小领导，两人这是去奔前程的，所以显得傲气十足，和李昊当然不一样。
李昊也没上赶着去套近乎，他有自己的目的地，和他们终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巴结他们。
虽然人少，街道办一样重视，不仅派人送行，还给三人胸口别上了大红花，然后工作人员举着＂最高指示，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条幅，敲锣打鼓把三人送到街口。李昊推着自行车，跟着热闹的人群，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而不是自己去下乡。
骑着车到了车站候车厅门口，不出所料，钟跃民和袁军、郑彤、小宁伟提着两个大包裹在车站口等着自己。看到自己后，几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挤了过来……
＂咋样哥们！惊喜不？有没有感动的想要掉金豆子？＂钟跃民上来搂着李昊的脖子，开口调戏李昊。
袁军嘴没那么快，见钟跃民把自己的话说了，就很干脆的把几人给李昊准备的礼物递给李昊。郑彤红着眼，把另外一个包裹往李昊手里塞。
李昊和他们挨个拥抱，然后把那个破自行车的车钥匙递给了钟跃民，＂车子我也带不走，留给你吧，就当我回来时借宿的费用。我把我家的小跨院卖了……＂
＂啊？那小院子还行啊！怎么就想着卖了，那你回来后住哪啊？＂
＂哥们觉得要是以后形势不变，很难有机会回来了，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所以干脆换俩钱花花……＂说着，从挎包里掏出几个小盒子，一人递给他们一个。＂早料到你们要来，专门给你们准备了临别礼物，当个纪念吧！关键时候还能换个钱救急……＂
几人打开一看，盒子里躺着一块精美的手表，不同于这个年代的主流的海鸥、上海、梅花、红旗，这个表显得更加漂亮，一看就是很高级特别贵重的手表，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李昊示意几人把手表收好，尤其是小宁伟，火车站鱼龙混杂，他一个孩子没有自保能力，别被人抢了去。
这时候带队的干部呼喊着让李昊几个进站，火车马上就要到了。
＂行了，我走了，还是那句话，实在不行就找我去，也包括你，小宁伟！郑彤，哥们要走了！作首诗给哥们壮个行？＂
郑彤背过身摘掉眼镜抹眼泪，＂我作不出来，心口堵得慌……＂
＂行吧，那就等我们再聚首时再饮酒作诗……哥几个，后会有期！＂
李昊跟着带队干部进了候车厅，临进门时，他转身朝这边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了钟跃民他们几人的视线里。
钟跃民几人愣愣的的看着候车厅的大门，那里人来人往，只是再也没有了李昊的身影。
郑彤抽了抽鼻子，＂你说李昊他到底是咋想的，为什么非要下乡呢？跟哥几个在城里每天逍遥不好吗？打猎这事就这么吸引人？＂
钟跃民叹了口气，＂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别看他长得一脸憨厚，他可不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走吧！等李昊寄信回来就能知道他的地址了，咱们可以给他汇点钱。这家伙肯定把卖房子的钱都给咱们买手表了，万一到了那里没钱花了，生个病、有个事可咋办呢？真是个信球货！＂
李昊他们在候车厅汇合其他街道的一些知青，总共就五六十号人，各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往站台上走去，其实让李昊看来更像是押送。
一些家属不舍得自家的孩子们，一路追着到了月台，感情脆弱的都开始抹起了眼泪来了。只是哭也不敢大声哭，生怕给孩子摸黑，只能一遍遍呼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看着他们消失在一群身穿工人灰和军人绿的人群中。
李昊没有人送行，只有街道办那个大妈和他说了句再见，李昊朝她挥了挥手，利落的扛着大包小包上了车，抓紧时间去找座位。知青们坐车是不用票的，反正带队干部点了名给大家分配一个车厢就不管了，各人自己找座位。
李昊可不傻，往后的行程还远着呢，有个座位总比垫着背包坐在车厢连接处或是走道里好。他的运气不错，分配的这一截车厢座位还算富裕，李昊找了靠着车窗的座位，把背包往行李架子上一扔，两个包裹放在座位下面，就坐下来看着窗外那颇具时代气息的一幕……
坐在李昊对面的是一个国字脸很英俊的青年，虽然脸上挂着笑，目光中却满是迷茫，应该是对未来的生活和将要去的地方一无所知，以至于有些不知所措。
他身边是一个胖子，这家伙就不一样了。笑呵呵的一看就属于那种天生的乐天派，无所畏惧，对所有未知都充满好奇、充满乐观。他不仅没有发呆，反而趴在车窗口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还不停的用胳膊肘捅一捅，提醒身边的小青年一块看……
＂嘿！老胡，你看这个，这家伙个头不小，搂着他对象掉金豆子了，嘿嘿嘿，老胡你快看快看，那边，那边……＂
旁边的青年无奈只能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只见一群知青们在拥别着自己的家人，安慰自己的母亲和姐妹，也分不清哪个是胖子所指的人。
＂算了吧胖子，这里哪会有对象来送呢？估计是他姐或是妹子吧？你忘了跟咱们一起上车那个隔壁大院的家伙了，他对象就是得知他要下乡插队，来之前和他吹了，那家伙难过的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劲儿呢……＂
＂看那个，看那个！临走了还在挨他爹训呢！哈哈哈哈～＂
终于，知青们告别父母，在列车员和带队干部的一声声催促下，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火车司机也像是很着急，知青们刚刚上车还没有坐好，＂呜——＂列车一声长鸣，然后就缓缓启动了。
刚上车的知青们连身上的背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纷纷涌到车厢右侧，趴在车窗口和家人挥手告别。
李昊身上直接压了三个人，对面两个哥们稍微好点，被两个知青挤到紧贴着靠背。那个胖子因为体型原因被挤的肚子疼，不由得嗷嗷惨叫了起来！
＂唉唉唉，孙子快起来，压死你胖爷我了……＂
胖子他还好，还能说话，李昊这边被三个大老爷们怼在了车座和车窗的夹角里，呼吸都困难，不一会儿脸就憋的通红，都快翻白眼了。
终于，列车渐行渐远，把站台远远甩在身后，几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知青被人从李昊身上拉了起来。李昊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如同被抛到岸上的鱼，凄惨无比。对面的胖子也不好过，捂着肚子止不住的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