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窥见的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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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霍格沃茨的校长遭到逮捕令并被更换的重大事件已经过去，安布里奇为代表的魔法部依然对学校实施严密的监控，校园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在用诅咒羽毛笔留下的伤痕终于开始痊愈并逐渐看不见的某一天，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人接到海格的邀请，前往禁林深处。

通常在课堂上不曾进入的森林深处，三人跟随着海格的脚步。哈利忍不住问道：“海格，你想给我们看什么啊？”

“有个家伙想介绍给你们。”海格回答着，继续带路。过了一会儿，隐隐传来了人群交谈的声音，还有马蹄踩在地上的声音。循声望去，他们看见一群马人聚集在一处略微高起的地方。海格解释说，马人们居住在禁林中，受到魔法部的压制，如今他们的不满情绪已接近爆发。

“你想介绍的是马人吗？”赫敏问道，目光带着一丝恐惧，显然被马人怒吼的气势吓到了。

“不是，而且你们这些人类靠近他们太危险了。他们正气头上呢。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赶快离开吧。来，跟我走这边。”海格摇摇头，示意三人离开马人集会的方向，然后带着他们沿另一条小路走去。最终，他们到达了一片空地。海格大声呼唤，不久，一个庞然大物从林中慢慢走了出来——体型宛如一座小山的巨人。这个巨人比海格的身材大了不止一倍。

“这是我弟弟，格洛普。”海格介绍道。他解释说，与父亲是人类的自己不同，格洛普是个真正的巨人，父亲是巨人族的一员。过去，格洛普一直生活在巨人族中，但由于海格与巨人族首领的谈判失败，为了保护格洛普不被当作支持邓布利多的血亲而遭到攻击，海格将他带回来了。虽然如果被安布里奇发现，他们兄弟俩都可能被逐出霍格沃茨，但总比让格洛普留在巨人族中，被黑暗势力利用要好。

格洛普认出了海格这个哥哥，对于哈利他们也只是茫然地看着，并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思。但显然，巨人虽然体型庞大，智力却很低。当他突然抓起赫敏时，如果不是赫敏坚决命令他放下，罗恩差点就要施咒攻击了。

面对格洛普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环境，海格希望三人能和他做朋友，虽然他们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邓布利多军的活动完全被禁止，无法进行防御术的实战训练，而哈利与斯内普的闭心术训练仍在继续。

“控制情绪，掌握自己，哈利。”某天下午放学后，哈利又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接受秘密的个人训练。

斯内普照例念出咒语，而哈利为了不让他探知自己的想法，特意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今天晚饭会吃什么。突然，哈利眼前浮现出一幅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景象。原本坐在教授办公室椅子上的触觉和视觉瞬间消失了，他仿佛被甩进了另一片草原。

季节似乎是夏末或初秋，稀疏的树林分布在草地上，远处则是茂密的森林。就在哈利面前，一个身穿斯莱特林制服的男孩正坐在树下，膝上摊开一本书，低头专心阅读。这时，哈利看见树叶间闪烁的湖水，才意识到自己在黑湖边上。

哈利很快认出了那个男孩。对方的长黑发遮住了半张脸，苍白的肤色显得不健康，突出的鹰钩鼻和薄唇让他想起了一些熟悉的画面。虽然这男孩看起来比哈利认识的他年轻一些，但哈利确信，那是他的父亲年轻时的模样。在埃文斯家的相册里，他曾见过父亲夹在祖父母和佩妮姨妈中间，露出腼腆微笑的照片。

（年轻时候的……爸爸？）哈利心里一惊。他意识到自己竟然窥探到了斯内普的记忆。他并没有念出反击咒语或使用摄神取念，显然在努力阻止斯内普入侵自己内心时，反而意外进入了斯内普的记忆。尽管情形不太对劲，哈利还是忍不住仔细观察起少年时期的斯内普。

（爸爸总是这副难看的表情啊，读书时总是一脸不高兴。）哈利看见父亲专注的神情，不禁轻笑。不过他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他看起来很不舒服，好像生病了。）哈利疑惑着。是感冒了，还是睡眠不足？这让他联想到斯内普在配制耗时的魔药时，或是被与伏地魔相关的事件忙得焦头烂额时的模样。哈利听说雷古勒斯和卢平提到过，斯内普小时候就一向认真勤奋，可能是熬夜读书才显得这么憔悴。

哈利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不施咒就能进入斯内普的记忆，但能看到这段过去的场景还是让他感到有点高兴。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尝试和记忆中的人物交谈时，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顺着声音望去，四个身影从树林后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黑发少年，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金发的瘦小男孩和一个高个子的浅棕色头发少年。哈利很快认出这四人戴着红金色的格兰芬多领带。

其中一个黑发男孩虽然年轻得多，但哈利一眼就认出了他。而另一个，除了眼睛的颜色外，简直和哈利一模一样。

（小天狼星……还有詹姆。）哈利认出了他们，后面的两个自然就是卢平和彼得了。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很少见过的卢平和彼得年轻时的模样，哈利突然意识到这场景意味着什么。

“快逃，爸爸！危险！”

仓促之间，哈利回头看向西弗勒斯并大声喊了出来，但在这个无法改变的过去的记忆中，他的呼喊毫无意义。他的余光捕捉到了小天狼星朝詹姆低语了些什么，詹姆点点头，拔出了魔杖。哈利站的位置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在西弗勒斯的记忆中，这些话语并没有留下痕迹，因为他还未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然而，哈利模糊地从詹姆的嘴唇动作中看出了他正在施展什么咒语。

就在詹姆快要完成咒语时，西弗勒斯猛地抬起头。他迅速挥动握在翻书手上的魔杖，施展了反咒。两根魔杖的光芒几乎同时释放而出。然而，詹姆的攻击稍稍抢先一步，西弗勒斯未能完全防御，眼前的光芒爆裂开来。他急忙抬起手臂护住头部，然而一声小爆炸将他的衣袖撕得粉碎。

（怎么能这样……！）

虽然没有流血，但破碎的袖口下露出的白皙肌肤却被灼烧得通红，哈利站在远处也能清楚看到。西弗勒斯丢下魔杖，脸因痛苦而扭曲，双手捂住受伤的手臂。他从乱发间怒目瞪视袭击者，漆黑的双眼燃烧着愤怒与仇恨的火焰。

詹姆却无视了他的愤怒目光，仍旧笑嘻嘻地对独自一人的西弗勒斯出言侮辱，小天狼星也附和着开口嘲笑。他们身后的莱姆斯和彼得则投以带有一丝同情却又夹杂戏谑的目光。怒火中烧的西弗勒斯涨红了苍白的面颊，站起身欲反击，但小天狼星再次施展攻击咒语。他原本就看起来不太好，似乎真的身体不适，被这咒语打中后痛苦地倒了下去。

詹姆和小天狼星看上去十分开心，亲密无间地肩并肩笑得畅快淋漓。他们单方面欺凌、伤害他人，并为此取笑，哈利背脊一阵发凉，感到极度的不适和厌恶。

西弗勒斯似乎已经昏迷不醒，四人转身离去。而哈利的意识也被硬生生拉离了这场景。

不知不觉中，眼前的景象归于一片黑暗。当哈利缓缓睁开眼时，通向黑湖的小径不见了，他回到了魔药教授的办公室。面前的西弗勒斯脸色煞白，神情异常严肃。仅仅短暂的对视，他们都明白彼此刚才看见了谁的记忆。哈利颤抖着嘴唇，开口道：

“刚刚的……那是我爸爸的记忆吧？”

他再也说不出更多，只能强忍着呜咽。西弗勒斯的脸上浮现出疲惫之色，最深处隐藏的痛苦记忆被迫展露给最不想让其看到的对象，但他依然平静：

“做得不错，哈利。你抵挡住了我的开心术，并成功反击。还记得你是怎么进入我内心的吗？要记住刚才的感受。”

但哈利并未因被夸奖而高兴，反而激烈地摇头。

“爸爸……爸爸，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那件事……！詹姆和小天狼星竟然对人施展粉碎咒，那太过分了……！”

“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你和波特是不同的人。我与他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也不是你的责任，不需要道歉。别在意刚才的记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西弗勒斯轻轻拍了拍伏在桌上的哈利肩膀，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安慰他。

“但我……我是詹姆的儿子。”

“不，你更是莉莉的儿子，是我和佩妮的孩子，哈利。这些年来我们一同经历的一切，比血缘更为强大。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为了取乐而伤害他人，或因宿舍、立场而歧视他人，对吧？”

“爸爸……”

哈利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点了点头。

虽然亲眼目睹了关于生父不光彩的行径，但哈利无暇继续消沉。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依旧刻苦训练闭心术，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也将在两周后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