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学艺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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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之首，泰山之巅。
九爷站在悬崖边缘，双手背在身后。
他的目光所能触及之处，遍地云海。
我跟随九爷学艺十八年，不仅将他的所有本事学来，对他也是相当的了解。
九爷是一个直性子的人，他不属于乐善好施者，但他也看不得别人落难。
用他的话讲，能帮的就帮一把，不能帮的，就算是跪下来求他，也没有用。
此刻九爷的眼中并不是这遍地的云海，也不是那耸立的苍松，而是那一轮即将绽放光彩的朝阳。
我站在九爷身后，看着他所看的一切。
九爷的身边是一只灵猫。
从我跟随九爷开始学艺时，这只灵猫就一直跟在九爷的身边。
九爷跟我说过，这灵猫不普通，它的本事很强，强到别人无法参透。
十八年，我与灵猫相处融洽，如果它是一个人，想必我们早就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灵猫端坐在九爷的身旁，它也如九爷一般，看着那如火的朝霞。
“十五，你跟随我十八年，这十八年来，你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接下来的日子，我就不陪你左右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我点点头，没有应声。
九爷口中的使命，不禁又勾起了我的回忆。
从我生下来那天起，我就一直被寄养在小姨家。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甚至以为，小姨就是我的母亲。
直到四岁那年。
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傍晚。
我和表妹正坐在院子外的土堆上欣赏夕阳。
突然就有人在村子里喊了一声。
那喊声很刺耳，把我和表妹吓了一跳。
接着，我们就看到很多人慌里慌张的朝着村外跑去。
我和表妹也加入他们的行列。
直到我们来到村口。
有一个人正躺在村口，他的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弹，朐口裸露在外，上面的皮肤黑乎乎的，不时的还有脓血流出。
看着这一幕，表妹被吓哭了，我将表妹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十五，你过来。”
我还在安慰着表妹，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默默的转过身去。
眼前的男人我并不认识。
我懵懂的双眼一直看着他。
他不苟言笑，格外的严肃，他的双眼如炬，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气。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九爷。
九爷将我带到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面前。
那人试图想要伸出手来，可是，他的手筋和脚筋都被人挑了，根本就不可能抬的起来。
他一脸爱怜的看着我。
双眼中噙满了泪水。
“十五，记得，为爸爸报仇。”
那天，他似乎说了很多话，可我所能记起来的，就只有这一句。
之后，他便死了。
从那天起，我才知道，那个人原来就是我的爸爸。
父亲的葬礼是九爷一手安排的。
葬礼上所有的花费都是九爷出的。
停尸三天里，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不是我不难受，而是我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直到父亲下葬后，一个土包被人们堆砌起来后，我才问道。
“为什么要把他埋在这里？”
“因为他死了。”
“死了就要埋了吗？”
“对，活着的人要盖房子，死了的人也要有自己的房子，这里就是他的家。”
“那，我要是想见他的时候怎么进去？”
“死人的家是进不去的。”
这一刻，我的泪流了出来。
“可是，我想见他，他是我爸爸……”我哭着说着，话语里带着一丝的乞求，我以为这样就能有办法见到我的爸爸。
“想要见你的爸爸，你就好好的学本事，等你把本事学好了，你就有机会再见到你的爸爸。”
这是九爷对我说的话。
晚上，九爷带我去了小姨家。
他同小姨商量，想要把我带走。
小姨满脸的担忧与不舍。
一旁的小姨夫没有一丝感情的看着我，说道：“我们把他养到四岁，这四年里，他吃我的喝我的，我从来没有跟他父亲要过什么东西，你说带走他就带走他，是不是有点……”
他的话没有说完。
九爷从怀里拿出一沓钱。
他将钱放到桌上。
小姨夫的双眼立马放光，脸上的氤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贪婪。
在这四年里，小姨夫并没有拿我当过人看待，他喜欢赌博，从天亮赌到天黑，从天黑又赌到天亮。
只要手里有钱，他就会去赌，哪怕连饭都不吃，也要去赌。
家里除了承重墙外，再没有一样像样的东西。
连吃饭的桌子都是小姨用木材拼凑起来的。
小姨轻声低泣，她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小姨夫却上前一把将钱揽入怀里，喜滋滋的说道：“成，这些钱就算是这几年给他花的生活费了，你可以把他带走了。”
说完这些话，小姨夫就抱着钱从家里跑了。
我知道，他肯定又是去赌了。
小姨看着这场景，不禁泪流满面。
跟随九爷离开的那天，小姨特意给我做了一件新衣服。
她将我带到她的房间，叮嘱了我好多话。
虽然她说了很多，但我却不记得了。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永远忘不了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知道，她是不舍得我。
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九爷依旧看着那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一朝入金门，万事皆听真。十五，还记得我曾告诫过你的那些事情吗？”
我点头道：“十五从来不敢忘记。”
“那就好。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的走了，万事要小心。”
九爷说完这些，不禁叹口气，他又接着道：“十五，你随九爷我十八年来大江南北的闯荡，也拥有了一定的眼界，我给你三年的时间，若是三年成爷，我便会再与你相见，若是三年无音讯，你逢人就不要再提是我的徒弟。”
我不解。
九爷又道：“十八年的恩怨未了，我只希望你能尽快将那一段恩怨了却，算是对你自己有个结果，也算是对你父亲有个了断。”
“另外，这只灵猫就当是九爷我送你的礼物，以后就由它伴在你的左右。”
“喵~”
灵猫似乎听懂了九爷的意思，它不禁转头看向九爷，轻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