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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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声越来越近，国足也越趴越低。直到草丛一颤，从中钻出一只胳膊长的小兽来。
这小兽毛皮杂灰，四只脚皆有利爪，偏偏犬牙突出，嘴长耳短，实在是不好看。
国足当然也认不得这是什么，但依然谨慎的不肯抬头。
“奇怪的东西…”
只见这小兽一瘸一拐的迈步，爪子时不时的磕碰在地上，划出道道痕迹。
在国足惊讶的目光中，它竟然不闪不避，就这么径直朝着火堆过来了。
国足掏出一把大刀，腰间一把小巧精致的左轮也露了出来，闪烁着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绿光。
“什么情况，受伤了？”
小兽的速度不慢，就是脚步有些虚浮，时不时还要磕碰一下。国足思索良久，终于是没有出手，而是窜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让我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这里动静不小，奈何那小兽好像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迈着几乎恒定的步伐，一步步走了过来。
直到它全身都暴露在火光之中，国足才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
“这……”
国足后背有些发凉，因为那小兽有半边脸都被什么东西撕去了，露出下面的颚骨和唇舌来。
两只眼睛提溜在嘴前，一颤一颤的。更有甚者，它的腹腔完全就是一个空洞，里面肠子肚子统统消失不见了。
“这是……僵尸？”
不怪国足疑惑，因为实在是太像了。他几乎看见了在一堆烂肉中翻涌的虫子，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他握紧了腰间的左轮。
‘怎么可能呢？都成这个样子了，它怎么还能移动！’
隐约间，国足好像看到，在它的毛皮之间有一些蓝色的亮点，在火光中闪烁。
终于，那小兽在火堆前停下了。它仿佛迟疑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它走进了火堆之中。火焰舔舐着它的躯体，引燃了它的毛发，并升腾起了一股灰色的烟雾。
“不好！”
国足连忙取出防毒面具戴上，他害怕这烟雾有毒。
好在肉体终究是抵挡不了火焰，它穿过火堆，颤悠悠的走了几米，终于倒下了。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火焰跳跃的声音在回荡。
“什么事？”
悍匪从帐篷里钻出，显然也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他的目光四处游走，终于看见了树上的国足，连忙也拿出了防毒面具戴上。
国足跳下树干，声音有些酸涩。
“那个东西，是一具会走动的尸体！”
他和悍匪详细讲述了看到的事情，并为没有第一时间叫醒他而道歉。
悍匪沉默片刻，来到了燃烧着的残骸旁边，发现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他沉思片刻。
“惑心大王花？”
国足凝重点头，“很有可能，但尚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他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时间。“我要休息，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便钻进了帐篷。
帐篷中，国足布置了一个小型监控，看着在外面守夜的悍匪，心中的不安也越发沉重起来。
确定没有再发生什么问题后，他这才浅浅睡了过去。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那团火焰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了一摊木炭似的灰烬。
悍匪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帐篷，踱步到了残骸的旁边。
只见他拿出一套细小的工具，一点点分解那滩灰烬。
他分解的非常细致，偶尔还会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将残片收敛。
终于，两个小时后，悍匪用针尖挑起了一枚肉眼难见的蓝色光点。
戴上类似珠宝匠的那种放大镜，他仔细的观察。
这光点像是萤火虫一样不断的闪烁，而它的本体竟然是一枚圆圆的种子，有细微的白色丝线粘在上面，在空气中飘荡。
“种子？”悍匪轻轻呢喃。
“是孢子！”
他小心的将这枚孢子收进瓶子，嘴角忍不住咧出了笑容。
“好东西啊……”
………………
“应该快到了吧？”红桃坐在副驾驶位。
他们此时正在雨淋的上空，寻找着异兽的活动。
方程抬头看看天上的提示牌，“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在一公里以内了。”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为了节约燃料，他们在平原地区就没有飞行，花费了不少时间。
红桃戴着一个望远镜，四下查看。
“啊呀，太黑了呀！什么都看不见。”
载具平稳的滞留在空中，雨林里又没有灯光，往下看去只有漆黑黑一片。只有偶尔有一片树林在月光下反射出凉白的色泽。
“大王花，有多大？要在丛林中找到一朵花也太难了吧！”红桃摸了摸腰间的吊坠，有些生气的说道。
方程看了她一眼，“那个吊坠，你很需要吗？”
红桃也不掩饰，嘿嘿一笑。“是啊，这个吊坠这么好看，我可喜欢了！”
方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余先生有点缺……人比较好，也不喜欢把别人往坏了想，你哪怕直说，他也会同意的。”
“好在你并不贪婪，这次算是正常的交易，我不会多说什么。”
红桃顿了一下，“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算是提醒，算是忠告？”方程收回了目光，轻轻把手搭在腰间。
方程的面相是很典型的狼顾之相，眉眼又细又长。平时不笑的时候就看着凶戾，现在阴沉下来就更加阴狠了。
他看向窗外，眸光锐利到可以刺破乌云，“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不得了。”红桃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她感叹道，“他究竟用了个什么道具啊，不光有载具，还有助手？”
“哪怕在绿色道具里也算是好东西了，怪不得是一次性的。”
方程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警报声响起。
【警告，警告。大量不明飞行物接近中，大量不明飞行物接近中。】
两人惊觉，看向驾驶室的雷达屏幕。
果然有不少黑色的小点被雷达显现了出来。
至少有几百个个黑点分布在附近三百米范围内，隐隐将他们包围在中心。
“什么东西！”方程脸色很难看，可见度太低，他也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难道是无人机群？”
红桃的眼睛闪过一层银光，瞳孔骤然缩小成一个针点。
借着望远镜，她看到有翅膀上下扇动。
“有翅膀，是鸟？”
“鸟？”方程疑惑了，“鸟群怎么敢包围我们，我们比他们大得多！”
但是已经来不及疑惑了，好像是知道自己暴露了那样，那些大鸟骤然加速冲了过来。
“抓紧了！”
方程立刻选择了一个方向突围，载具陡然升上天空。
他们在空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尾巴，冲了出去。
鸟飞的再快也肯定追不上他们，只能在后面急的哇哇叫。
但数量太多了，数百只不同的鸟兽结成了黑墙，他们几乎瞬间就撞在了鸟群之中。
灯光下，那高度腐烂的身体和四处漏风的翅膀让他们悚然一惊。
“这是僵尸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红桃脸色有点难看。
突然，其中一只猛的撞在载具的前窗，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盯着里面的两人。
“嘎——”
它仰头嚎叫，碎肉和脓液被溅的到处都是。
突然，它猛的呕吐出一滩液体，液体黄中带蓝，莹莹放光。
有一只带头，这个方向上所有的大鸟都俯冲了上来。
它们品种不一，大小样子都各不相同，唯一一致的就是它们都不同程度的腐烂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方程用窗刷狠狠将它刷掉，开始在空中无规则的迅速转向。
载具像是一条蓝蛇，百转千折间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一只又一只鸟兽。
不愧是王牌司机，载具行驶间红桃已经失去了对上下左右的感觉，重力的体感完全混乱。
她整个人面色惨白，死死闭着眼睛，努力压制着翻滚的胃酸。
“方大哥，快撤退吧！”
“我也想啊……”
不管方程的技术有多好，也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撞死在装甲上。
渐渐的，载具周身都散发着蓝色的荧光。
“不对劲，这东西不对劲！”
方程早就开启了封闭式的自循环系统，此时不光是他们的载具，在不远处的鸟群中，蓝色的雾气几乎凝结成了云朵，随着它们的移动而移动。
红桃取出防毒面具，“这蓝雾是什么？”
余光中，她看到鸟群的中央有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东西有狮子那么大，翅膀下是粗壮的四肢。
还没等她看清，他们又骤然开始下降。
“我要准备迫降了！”
如果发动机被堵住可就糟了！方程找准一个空隙俯冲了下去，在那里有一条植被稀疏的峡谷。
峡谷长而窄，载具磕磕碰碰的钻了进去，艰难停在一块石头面前。
“它们追过来了吗？”方程问道。
红桃四处看了看，“好像没有，离开天空他们就不管我们了。”
果然，天空中的几个黑点在低于某个高度后就不再追击，施施然飞走了。
“这里是哪里？”红桃问道。
“我也不知道。”方程拿出一套长袖的衣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距离目的地两三公里吧。”
他看着车上的荧光说道，“这个东西绝对有问题，尽量不要接触，咱们先清理一下！”
“等我跟他发个信息。”红桃拿出通讯器来。
通讯很快被接通，“这才几点啊，你们不睡觉吗？”对面传来余元宝的声音。
听到对面打了几个哈欠，红桃深吸一口气，喊道，“我们坠毁啦！大事不好啦！”
“啊？”余元宝的声音很懵逼。
“那我怎么救你们啊？我也不会飞，你们在哪呢？”
红桃理所当然的说，“不知道，就是告诉你一下，我们暂时回不去了。”
余元宝有些无奈，“让方程跟我说！”
方程接过来，“我们遇到了一种丧尸鸟类的攻击，暂时无法升空了。”
“万幸我们没有受伤，但载具需要检查，返程时间估计会延后。”
方程详细讲述了迫降的细节，并告知了丧尸鸟类的特性。
末了他说道，“有什么问题我会再通知你，保持联络！”
挂断了通讯，方程和红桃不敢再耽搁，穿戴好防具走出了车门。
此时整个载具都亮晶晶的，在峡谷中非常显眼。
捡起一节枯枝，红桃挑下一块粘液甩在地上，立刻激起了一层灰尘。
“真恶心，里面发光的小蓝点是什么东西？”
方程整张脸都在防毒面具后面，看不清表情。他只是摇摇头，沉默的清理外壳装甲。
好在发动机并没有受损，只是装甲有几处凹陷罢了。
等两人清理完毕，夜已经深了。他们索性挖了一个坑，将所有发光的粘液都埋进了坑里。
方程松了一口气，“先休息吧，太晚了。”
“就在载具里休息，轮流守夜。”
然后他扭头就看见红桃正出神的看着天空，一边看还一边念叨。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方程不解，“你数什么呢？”
红桃回过神来。
“附近有四名选手！”
方程瞳孔一缩。
是的，在红桃的视野中，附近的天空中除了节目组的提示牌之外，还愕然飘着四行大字。
“【国足第一人】、【香蕉道悍匪】、【练习时长两年半】、【废羊羊】。”
“这么巧。”方程沉吟片刻，“大王花同时距离三组选手都很近吗？”
“还是说他们也有快速移动的方法。”
两人对视一眼，惊疑不定。
“我既然可以看见他们，他们也就可以看见我。”
红桃指指自己，“只有我！”
“那么我就可以隐藏起来了。”方程眸光闪动，心领神会道。
“和你说话真轻松。”红桃笑道。“我觉得有必要和他们交流一下。”
“这里太危险了，那个所谓的大王花绝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拿下的。甚至于我们现在都很难离开这里。”
方程看向天空，远处依然有很多黑点攒动。
“这是一个陷阱，天罗地网下，很难冲出去了。”
“载具绝对不能放弃，只能狩猎掉那个惑心大王花了。”红桃掏出长刀轻轻出鞘，一道亮光映在她的面具上。
“我来守夜，你先去休息。明天就和其他选手见一面！”
既然红桃自告奋勇的守夜，方程也不再推脱，拿出睡袋来铺在车厢中。
“惑心……”方程反复咀嚼这个词。“荧光，尸体。究竟是怎么驱动起来的呢？”
这里的夜晚安静的过分，这样的夜晚最适合胡思乱想。
在黑暗的车厢中，方程忍不住想起了140号避难所的事情。
他抬起手掌反复的看，最后只是叹息道，
“我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