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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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安意换了个全新的形象来到了片场。
他穿着一件崭新的针织开衫，颜色是沉闷的深棕色，上面的花纹是规则且重复的几何图案，呆板而无趣，
下身的卡其色短裤，长度刚好到膝盖，款式中规中矩，没有任何新颖的设计元素。
全身搭配在当下的审美中显得十分落伍，
甚至……很土。
他今天看起来格外开心，到了片场就主动和工作人员打招呼。
可无一例外，大家看到他这副模样时，个个都目瞪口呆。
郭果看了差点没噎住。
她拍了拍自己胸膛，硬是把卡在喉咙的食物给拍了下去。
原本以为张安意昨天那副模样是要开大，结果？
大跌眼镜……
他这是要搞什么啊？
郭果免得他继续丢人现眼，以一种掩人耳目的速度把他拉到了角落去，
“祖宗，你这是什么穿搭？！”
“好看吗？”
张安意满意地转了个圈，还借用了不远处的镜子照了照自己，一脸满意。
“快脱了，你这是什么审美！”
郭果头大死了，他这装扮走出去，要是被狗仔拍了去，该怎么解释？
说他走复古风呢？
还是走新式农村风？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扒拉张安意身上的衣服。
“诶诶诶！别动！黎正就喜欢这样的。”
郭果傻眼，目瞪口呆，甚至怀疑张安意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早上不能说人，刚刚说到黎正，黎正就从前面路过。
他不经意间扭头看了张安意一眼，差点被脚下的电线给绊倒。
“你看，我就说他喜欢，以前我就这样穿的，看他那看得目不转睛的样子。”
张安意拽了拽郭果的手，看见黎正刚刚的样子，有些得意的向郭果炫耀。
郭果被他给无语住了。
“有没有可能……他被你吓到了。”
就他这副样子，能追到黎正才怪！
明明对别人的手段都那么毒辣，怎么对黎正就变这样了呢？
这是正常的追求手段吗？！
黎正今天有个人戏份，所以到片场的时间比张安意要早。
他出门时，张安意还一切正常地在睡觉，怎么知道到了片场就换了个人似的。
对，还是换了个不太正常的人。
于是他震惊之余，往前跨了一步，光荣地被绊倒了。
张安意快步跑到黎正面前把他扶起来，
“没事儿吧？摔哪儿了？疼吗？”
这亲切的三连问，更是把黎正给问懵了。
他脑子下意识想到的并不是张安意关心他，而是张安意最近一直在用尽各种办法耍他，
这次又想搞什么？
黎正抽开了手，自己扶着旁边的木箱子爬了起身，眼睛一直盯着张安意打量，试图猜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喜欢？”
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张安意内心暗喜，猝不及防地问了他一句。
“啊？”
黎正愣住。
可张安意抬头看见黎正的眼神时，心脏猛地抽了抽，那是人在极为防备的情况下才会露出的表情。
黎正他？……
“不好意思啊，小意拿错隔壁服装间的衣服了。”
郭果立马把他给拉开，这次一路把他拉到服装间里才停下来。
张安意刚想开口，被郭果抬手打断了。
郭果先发制人：
“你这哪门子的追求啊？没把人吓跑你都偷笑吧？”
“可我以前就那么穿……”
张安意低头嘟囔。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时代都不一样了，穿搭还能一样吗？”
郭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给张安意说着，然后抬手给张安意拨了一下乱掉的刘海，
“乖乖的，把衣服给换了，换成戏服也好。不然你一定挨马导的骂。”
“……”张安意沉默。
“不然你看……”
郭果无奈，打开了服装间的门。
服装间外，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准备道具，他们聊着天。
“你有没有看张安意今天的穿搭？”
“有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爸都不会那么穿，土死了。”
到此为止，郭果不忍心让张安意再听下去，把服装间的门关掉了。
“听到了吧？我相信黎正以前喜欢你，并不单单喜欢你的装扮。”
郭果拍了拍张安意的肩，随手在衣架上拿了一套衣服，塞进了他怀里，然后自己转身走出了服装间，让张安意好好想一想。
张安意再走出来时，已经穿上了一套整齐的戏服，头发和妆容也已经打理完毕，和刚刚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进组的生活就是从早拍戏拍到晚，一套戏服换上，下一场戏时又换上另外的衣服，一直轮流更替。
今天仍然是那套周而复始的生活，可张安意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下戏后，他回到了换衣间，盯着那套被笑土气的衣服看了好久。
那时候的黎正，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那个一穷二白的他，那个连自己都嫌弃的他，有什么地方是值得黎正喜欢的呢？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
他收到了《水蓝色》电影宣传部工作人员的消息。
那条消息是一段已经编辑好的文案，还有一张宣传图，这是让张安意复制到微博直接发送的。
张安意对于这种工作早就熟烂于心。
他保存了对方发来的宣传图，复制了那段文案，打开社交软件，粘贴上点了发布。
这时候，他有空顺便看了他好几天都没有处理过的私信。
成千上万条的私信将小小的手机屏幕挤得满满的，让人有点眼花缭乱。
早些年张安意是会看私信的，每天都看，甚至会一条一条回复，
后来粉丝多了，他回复不过来，就会加入一些粉丝群，亲自发语音向粉丝道谢、发红包。
再后来……他成了影帝。
一切好像都变味了，他的曝光度变大了，看到他的人也更多了，网络变得发达。
这个世界上总有眼红别人的人，或者说，总会有不喜欢你的人。
这点张安意一直拎得很清楚，毕竟一个人要是讨厌你，他便会有无数个理由讨厌，
无论怎么讨好，也不会有什么改观。
后来，很多媒体会拎他出来挡枪，拿他出来做文章。
骂声听多了，侮辱他的话看多了，他也渐渐麻木了，
他慢慢变得不愿意露面，喜欢自己躲起来，安安静静地躲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消失在粉丝们的眼前，拒绝出席任何娱乐性节目，
每天都是片场和家，两点一线。
他随意划着手机，翻着那成千上万条的私信列表，最后，他停在一个眼熟的Id上：长安归故梨。
张安意认得这个Id。
这个Id从他在影视圈摸爬滚打当配角的时候，就一路陪着他，直到他当上影帝……
对，甚至到他死前的一天，还看见这个粉丝给他发的私信。
不过时隔多年，张安意已经好久没回复过“他”了。
不知道在他车祸前，“他”给他发的那条留言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他”在看见他的讣告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张安意没有再往下想。
他点进了那个聊天框，往上滑能看见上百条未回复的留言。
以日期来看，对方几乎是每天都会给他发一段留言，已经成了习惯。
“叮”。
张安意还没往上翻完留言，就收到了对面发来新的消息。
今天给他的留言是：
“过去真的好令人怀念啊。怀念那时候的我们，怀念那时候的你，不过回头看的同时，要一直勇敢快乐地向前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