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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困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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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留给那少年的是什么东西”?

距离长安还有三十里,玄奘法师最终还是没能按耐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陈玄壮斜靠在车厢,拎起身边酒壶小酌一口笑道:“一个小说话本,粗制滥造,不值一提”。

“居士大才,世间话本小说无数,但真正能做到脍炙人口的,少之又少,居士所着,定是精品”,玄奘法师在这些日子与陈玄壮相处下来,愈发觉得陈玄壮博学多闻。

陈玄壮笑道:“是精品不假,但却非我所着,我只不过是替那位着书前辈宣扬一二”。

“居士可否与我说说此中情节”。

陈玄壮想了想道:“这就要看以什么视角,何种叙事方式来解读了”。

“愿闻其详”,玄奘法师来了兴趣,不同叙事方式,不同视角来解读一篇故事,这对他来说也是别开生面。

陈玄壮摇了摇头,从袖中直接拿出一本书籍扔给了玄奘法师:“送你一本你自己看吧,讲起来太费时候,等你看完咱们再讨论解读”。

玄奘法师接住书籍,有些哭笑不得,这陈玄壮那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惫懒。

他也不打扰陈玄壮喝酒,低头翻看起了这本明明出自陈玄壮之手,却不以着书人自称的话本。

话本自然是西游记,陈玄壮靠着记忆拼起来的西游。

这个古典名着陈玄壮自然是记不全,况且八六版西游记也没有拍全,一些剧情他也不知道,所以有些地方他夹杂了些自己的想象。

马车缓慢前行,经过两次休息,终于进了东土首善之地。

玄装法师早已被书中故事吸引,看的忘我,直到城门口的卫队将马车拦下才从书中惊醒。

在告知了自己是从洛阳前来,奉旨参加水陆大会,守城卫兵立刻恭敬放行。

陈玄壮于长安街下了马车,准备观长安景象,玄奘法师忽然叫住了他:“射阳居士这是准备要去那里”?

陈玄壮回头笑道:“自然是要遍观长安,看看如传言所说,是为首善之地”。

“长安乃是圣人居所,大邦都城,自是首善也”。

陈玄壮看着车水马龙,耳边叫卖声不绝,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道:“如信传言,不如信已所见,我更想亲自看看,圣人坐下有无苦难”。

玄奘法师再未阻拦,而是说道:“四日后水陆大会将会开始,此前我将暂住大慈恩寺,居士可随时来讨论佛法”。

“那就劳烦法师帮我挂个单”。

陈玄壮摆了摆手,没入人流之中,玄奘法师看着手中书籍温和的笑了笑:“射阳居士有大才,大慧根,若是皈依我佛,是佛门大幸,可惜可惜”。

在马车上,玄奘法师酌字酌句的看着出自陈玄壮之手的西游记。

开篇便被吸引,谁能想到,主角会是一只猴子。

从懵懵懂懂到渐开灵智,求学之心坚定不移,目标明确。

尤其是那书中猴子说过一句话,与佛家“莫向外求”有异曲同工之妙。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再后来,猴子学成归来,本事强大便开始放纵无羁,抢龙宫,闯地府,闹天宫。

一件件事写出了猴子的成长,写出了人性的转变。

未曾学法时,不羞不恼,得道有成后野心越来越大,最终酿下大错,被佛祖镇压。

正想着,忽然他想起一事,于是问向驾车马夫:“施主,你可知我大唐境内,可有一座五指山”?

那马夫想了想道:“倒是听祖辈提过一口,说是在新朝之时,有巨山从天而降,落地生根,下边镇压着一尊凶焰滔天的妖物,便是坐落于鞑靼与我大唐边境,如今被称做两界山”。

“新朝之时,距今确是五百多年,汉光武帝刘秀与王莽之战时,有天火降临的记载,书中号称齐天大圣的妖猴被佛祖镇压在五指山下距今也是五百多年……”。玄奘法师忽然有些意动,他特别想去那座山下去看一眼,是否真的如书中所说,镇压着一只妖猴。

不过意动归意动,事情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楚,很快他便压下了心中躁动。

“只是一本小说,却能让我心境波动,果然不凡”。

玄奘法师合上了话本,于马车内静心冥想,调整心绪。

而陈玄壮与玄装法师分别后,于街边一酒肆要了一壶清酒,径直便往长安着名的风月场所而去。

锃亮光头上戒疤均衡,身穿白衣手持酒壶,这一幕惹得众多行人另眼相看,有信佛者对此嗤之以鼻,但陈玄壮毫不在乎。

自己虽然穿越成了和尚,但自己又不是真和尚,这西游世界的娱乐活动极少,除了听书听曲便是流连蝶舞之间。

好不容易来一遭,过段时间就要离开大唐西行了,不享受享受怎么行。

“也幸亏之前坑了那小子两块银饼,不然可要错过好多了”,陈玄壮如此想着,脚步飞快。

而大慈恩寺,早已经高僧云集,皆是奉旨参加水陆法会的僧侣。

玄奘法师到达大慈恩寺后,与寺院方面报了名号,同时也替陈玄壮挂了名,只是犹豫了一会告诉登记的僧侣道:“这位大师举止有些异于常人,虽以僧侣形象示人,但并不遵守清规戒律,所以还望诸位多多担待”。

他害怕陈玄壮行为会引得大慈恩寺方面不悦,所以早早给他们说明情况。

“能被玄奘法师称为大师,相必此人佛法定然精深无比,至于行为举止,能人异士皆有特殊嗜好,自然能理解”,一位和尚笑道,并不在意。

“希望你们接触过后,你还能这么豁达”,玄奘法师心里悄声道。

在小僧尼的指引下,玄奘法师先是拜过金身佛像,随后来到了高僧辩法处,听他们讲经论道。

几位僧人看到了玄奘法师,对他发出热烈邀请,经过一轮又一轮,一场又一场的辩法,不多时,天色已经渐暗。

就在众僧即将散场时,一位高僧忽然道:“玄奘法师果然如传闻一般,佛法精深,今日法师为我等解惑极多,令我等受益匪浅,但不知法师自己可有未解之事”?

玄奘法师闻言,略做思量,随后便道:“我先前与一大师曾有过一次关于前世受因,是否今世尝果的论法,大师所问我至今没有答案”。

“能让法师疑惑至今,这倒让我等有些好奇,还请法师详细说来”,几位高僧闻言皆露出吃惊之色。

“那位大师曾问我,如果将世人比作一艘船,行驶在苦海之中,途中有船板坏掉便换一块新板,直至达到苦海对岸,船上所有木板都被彻底替换,请问到对岸的船,与原先的船是否为同一艘,而这旧船便是往世之人,新船便是现世之人,我佛所渡之人,前世今生是否为同一人”?玄奘法师说出了这个问题,期望听到有不同回答。

“这……”。

“阿弥陀佛,贫僧慧不及也”。

“唉”,玄奘法师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

失望的是没人知道准确答案,高兴的是终于不是只有自己困扰了。

身为一位得道高僧,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个问题,恐能困扰他们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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