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之后仍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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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大门打开，显露出其中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一座早已化作战争灰烬的城市。而且，就算这座城市早已燃尽，战争也依旧没有结束。
一个个英灵被从里面抛出，同时在离开仓库的瞬间化作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的虚无。证明了其中的景象不过是虚伪的幻影。
麻陶眯了眯眼，踏入这片幻象当中。
在幻象中，她见到了那个如战神般始终矗立在战场上受到所有英灵围攻的、看不清身形的英灵；以及瘫坐在废墟的尽头、呆呆望着眼前骇人景象的藤丸立香。
麻陶立即赶过去，将还深陷茫然之中的藤丸立香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还不快离开！”
“麻陶……？”
藤丸立香抬起头，呆呆的看向麻陶。
麻陶不由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用力拽了藤丸立香一下，却发现他不知为何有些迈不开腿，只是愣愣的望着战场的方向。
“麻陶，那个英灵使用的宝具……”
藤丸立香指向那个看不清身形的英灵。
麻陶顺着藤丸立香所指方向望去，这才发现那名英灵使用的竟是【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Lord camelot）】！
“那是……”
麻陶眼神微凝。在那名英灵展现出自己的宝具之后，始终萦绕在他身上的迷雾随之消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一位身着紫色铠甲、头发遮住一边眼睛的白发少年。
虽说从未真正见过，但对方的身份已经显而易见了。
“加拉哈德。”
“那位凭依在玛修身上的英灵？”
“没错。”
麻陶点点头。
“放弃吧，你们要拯救的人理早已不复存在。”
解决完围攻自己的所有英灵之后，加拉哈德来到藤丸立香面前，冷漠的说道：
“从遥远的未来……不，从正确历史来到这里的漂流者啊。你们没有胜算，人类文明终将毁灭。未来已经如此注定。”
听到加拉哈德这话，藤丸立香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我认识说过这种话的人，那不过是纸上谈兵。只要还有人类，还有能够战斗的人，未来就永远是一张不确定的白纸！我决不允许它就此毁灭！”
“……你说对了。”
加拉哈德沉默片刻，周围的景象也随之变成一片完全白色的荒漠。
“因为未来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白纸。如果还有其他能燃烧的东西还好说，哪怕还剩下一些余烬也无法。但是这颗行星表面，已经连残渣都不剩下了————人类已经走投无路，这就是一年后的未来。因为你们摧毁了人理烧却而注定的，地球今后的模样。”
“当初魔神王曾这样说过：【什么都不做，这才是你们的幸福】。现在我把这句话重复一遍。我们的历史，已经无法走向更加遥远的未来了。”
“都是因为……我们摧毁了人理烧却？”
望着眼前除空白之外空无一物的荒野，藤丸立香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这是不可能的！”
麻陶在此时开口了，脸上表现出少有的激动的神态。
“地球白纸化……这副景象是地表的人理版图被剥落后显露出来的行星之壳。但是有谁能做到？想要做到这点，就必须拔出锚定地表的七把【岚之枪】尽数拔除！这种事情凭这个时代的魔术师根本不可能做到！”
“根本不需要拔除尽头之塔……”
加拉哈德身上出现了如乱码般的闪烁，紧接着便变成了奥尔加玛丽的模样。
“这种事……滋啦……迦勒底亚斯……滋滋滋……异星……”
啪——————！
随着一声胶片到底的清脆声响，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成一片漆黑，奥尔加玛丽的声音也随之消失。灯光闪烁了几下，“啪”的一声亮起，照亮了空无一物的失落之室。
唯有一件形似钟摆的铜黄色物件静静的躺在这处无人问津的角落。
虚数罗盘·平面之月。
“马里斯比利……”
麻陶眉头紧锁，紧紧攥起了拳头。
“麻陶？”
藤丸立香看着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麻陶，担忧的开口道。虽然只是短短五分钟不到的经历，但如此之大的信息量和加拉哈德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还是令他惊出一身冷汗。
“呼……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麻陶叹了一声，松开了拳头。
“而且，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藤丸立香，玛修……被转移到医疗室去了。”
“什么……？”
又是一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令藤丸立香本就微颤的瞳孔彻底缩成了针眼大小。
……
“心率……每分钟34次……”
“细胞坏死，器官已经衰竭到极限了……”
“脑神经元电波也非常衰弱……”
“这样下去，玛修就……”
医疗室大门向两侧划开，麻陶带着藤丸立香步伐急促的走了进来。
“达芬奇亲，玛修怎么样了？！”
刚一进门，藤丸立香便语气慌乱的向达芬奇的问道。
达芬奇神情苦涩的摇了摇头：
“很遗憾，玛修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怎么这样……？”
藤丸立香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达芬奇赶忙扶住藤丸立香的肩膀，这才没让他露出那种狼狈的模样：
“玛修作为被设计出来、专门为了承受英灵降灵的媒介的人工生命，能活动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虽然这种事我们早就知道，并为此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当这种事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痛彻心扉……”
“藤丸立香，迦勒底的各位虽然没有直接与你们一同面临诸多困境，但也见证了你们这一路以来的波折。因此你的痛苦、不甘以及懊悔我们都能够理解。我们不会要求你坚强起来，就算现在大哭一场也不会有任何人看不起你的。所以……”
“我想……”
藤丸立香哽咽着开口，但声音却因无法扼制的颤抖而几乎含糊不清，甚至就连近在咫尺的达芬奇都只能听到轻微的气音。
“嗯？”
为了听清藤丸立香现在的声音，达芬奇不得不靠得更近一些。
“我想……再陪玛修一会儿……”
藤丸立香尽力让自己声音更清晰一些。
“就我们两个人……”
“嗯，当然可以。”
达芬奇点点头，带着其他医护人员沉默不语的离开了。
麻陶看着藤丸立香沉默着走入玛修躺着的无菌室，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落泪。
终于还是摇摇头，默默的离开了。
……
深夜，医疗室。
此时的医疗室除了玛修和藤丸立香之外空无一人，除了细微到不能再希望的呼吸声外，这里唯一的声音便是心率检测仪哀伤且缓慢的“滴滴”声，唯一的光线便是显示屏中偶尔才跳动一次的线条。
令人悲伤的氛围笼罩了这间房间。
藤丸立香在这里守了玛修一整天，始终紧握着玛修愈发冰冷的手。眼中的泪早已经流干，双眼通红，干涩无比，精神状态也是疲惫不堪，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团毛茸茸的白光无声无息的钻入这间宁静忧伤的医疗室，轻盈的跳跃着来到玛修身旁。
“芙～”
芙芙轻轻舔舔玛修的脸庞，将一缕苍蓝的火焰吐出、将其没入玛修体内，随后跳到玛修身上蜷缩起身子。
洁白无瑕的尾巴映照出七彩的光，蓬松的飘扬着，就像火焰一样。
……
玛修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下坠，周围景色也开始从一片令人惶恐的漆黑逐渐向所谓的“无”转变。那并非所谓的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无一物。
就好像蒙上双眼，随后试图用后脑勺来看世界一般。正因为没有视觉，所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死了吗？在员工餐厅准备宴会的时候突然就倒下了……
这就是死亡吗？
虽然很清醒，但却无法控制，只能永恒不停的下坠……下坠……什么都没有的景象就好像要洗去自己的意识一般，却因为心中的某种执念而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是什么呢？
玛修努力思考着，想要奋力从自己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抓住些什么。终于，玛修似乎抓住了一缕苍蓝色的火焰，随后她便看到了某些景象，听到了某些声音。
陌生、熟悉，以及……温暖？
“……玛修是为了融合英灵而制造出来的试管婴儿，设定的极限活动年龄为18岁……”
“……当然，作为一个人类，若是不能亲眼见识这个世界的话可就太可惜了……”
“……玛修的身体几乎已经达极限了，无论是寿命层面，还是战斗层面……”
“……这是大概就是你能参加的最后一次长期作战了吧。说实话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并不希望你参与这次作战，毕竟肯定会大幅度削减你为数不多的时间……”
“……我是前辈的专属从者。从您在崩溃的管制室从握住我双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是独属于前辈的从者了。如果前辈打算战斗，那我也会一起战斗……”
“……我总想着要报答前辈，所以才强忍着自己的软弱，一直旅行到现在……”
“……不够……不够……还不够……”
“……我想……想要……”
“我想见识更加广阔的世界，不再局限于迦勒底的平平淡淡，特异点的波澜壮阔，而是真正的、完整的世界……和前辈一起！”
唰——————！
伴随着玛修由内心发出的呐喊，她感到自己不再继续坠落，眼前的景象也从一片连色彩都没有的虚无变成绚丽多彩的星空。
一个有着巨大且蓬松的尾巴、既像猫又像松鼠的、剪影般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太好了，你还在呢，玛修。她跟我说这份力量能帮助你抓住自己的意志，看来她没骗我。”
玛修看了看被自己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朵苍蓝色的火苗，一个始终保持着平淡、冷峻却柔和的面容在她脑海中浮现。
“你要死了。正如你捕捉到的那些零碎记忆一般，你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死亡已是无可辩驳的既定。即便如此，你的意志却还在这生死之间滞留；即便如此，你还有想要完成的愿望，还有想要践行的旅途。”
“所以我不会对你说什么【辛苦了】。虽然我会向你告别，说【再见】。”
玛修朝那道剪影伸出手：
“等等……你到底是……”
“因为我剩余的魔力无法让我留在这里太久，就请容许我长话短说吧。简单来说，我打算让你死而复生。这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吧？我是拥有【比较】之理，以人类间的竞技和成长、嫉妒与悔恨为食粮，拥有着【比对方更强】的特征的兽。灾厄之兽·凯茜帕鲁格。在另一个世界中，也被称作灵长类杀手(primates murder)。”
“这样的我只要不在人类社会中，就是无害的动物，所以才会在无人的荒岛中闭门不出。然而，照顾我的魔术师是个很过分的家伙，将我从舒适的幽禁之塔中赶了出去，扔到了外界。但也正因如此，我才能来到迦勒底，才遇见了你和藤丸立香。”
虽然说要长话短说，但凯茜帕鲁格还是不由的滔滔不绝的诉说着。与此同时，它那巨大而蓬松的尾巴也开始燃烧起来，就像是一团闪耀着世间一切色彩的火焰一般。
“你大概会觉得很多管闲事吧。不过，那个魔术师说过，所谓善意基本就是些强行推销般的存在嘛。那我也来模仿一下吧……”
“使用积攒了百年的魔力，在此创造就连魔法都未能抵达的奇迹……【死者的完全复活】。不过话虽如此，现在的你也还尚存几缕生气，不算已经死亡。所以我接下来要做的，是命运力的转让，足以修改你注定在十八岁前死亡的命运。”
“只是，因为我还没有成长，所以只能将你的寿命延长到普通人类的程度。同时也将使我失去知性和特性，成为普通的野兽。迄今为止我与你们的对话其实都包含意义，但从今往后，那些将变成普通的野兽叫声。其实也不用太过在意，因为对于你们来说，什么都没有改变。不过嘛，会感到有些寂寞倒是真的。所以在这最后，我才会特地来这向你道别……”
“再见了，玛修·基列莱特。对我来说，与你们的旅行是非常愉快的回忆。愉快到常会变成丑恶模样的我，直到最后，都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
直到这一刻玛修才终于意识到，或者说找回了某些记忆。她拼命向那团绚丽的火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在火中燃烧的身影，同时呐喊着：
“等一下————！芙芙……芙芙……！”
“魔术师曾说：【去接触真正美丽的存在吧】，并将凯茜帕鲁格送了出去。没错，我真的……见到了美丽的东西。”
“有不用厮杀就能打倒的恶，有不用流血才能到达的答案。恭喜你们，迦勒底善良的人啊……beast IV，被你们打败了。”
呼—————！
随着凯茜帕鲁格的最后一句落下，玛修顿时感到一阵强风猛地将自己吹起。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从这个世界极速抽离，回到那现实世界中去。
“芙芙！芙芙！”
……
“芙芙！”
玛修猛地从病床上坐起，随即便看见了那只蜷缩着躺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萌物。玛修眼神复杂的望着芙芙，轻轻抚摸着它。
“芙芙……谢谢你。”
随后，玛修将目光转向在自己身旁守了整整一夜，因疲惫而沉沉睡去的藤丸立香。玛修不由笑了笑，也轻轻揉了揉藤丸立香的头发。
“也谢谢你，前辈。”
“唔……”
藤丸立香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双眼。抬头便看到一脸惊慌失措的玛修。
“啊啊……！抱、抱歉，前辈！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玛修……？”
藤丸立香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确认是还活着的玛修后，他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她。
“玛修！玛修！！玛修！！！”
玛修红着脸愣了一下，随后也轻轻回应的藤丸立香的拥抱。笑着说道：
“嗯，早上好，前辈。”
（第二卷 完）
明天休假，想想新篇怎么写(??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