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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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女神伊什塔尔发动的无差别轰炸，妨碍了牧场的运营，以及对运营者的恐吓和掠夺行为……”
收集到那些牧场主们的证词后，玛修将这些内容大致总结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
“已经毋庸置疑了……女神伊什塔尔应该就是个奢华的恶魔！”
“恶魔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应该称她为守财奴更恰当一些吧？”
麻陶见玛修陷入了误区，便纠正道。
“虽说结果惨不忍睹，但伊什塔尔本意却是好的。从根本目的来说她是为了给牧场主们驱逐魔兽……唔，虽然她确实是个贪婪的恶魔。”
“说起来我也得知了一些有趣的情报……那位女神其实并非普通的伊什塔尔。”
这时，梅林也开口分享了自己的见闻。
“当北部开始出现魔兽的时候，乌鲁克巫女背着吉尔伽美什偷偷执行了某种仪式。那就是尝试对都市神伊什塔尔的召唤。结果自然是成功了。巫女长率先召唤了【与女神神格相匹配的灵魂】，并试着通过那个灵魂召唤伊什塔尔。”
“简单来说，那位伊什塔尔的情况其实与小樱很像，都是以灵魂凭依神灵的存在。也就是拟似从者啦～只不过小樱是以人类的意识为主导，而伊什塔尔则是以神灵的意识为主导罢了。”
“也就是说，伊什塔尔凭依的灵魂确实有可能是凛姐姐吗？”
小樱歪了歪脑袋，问道。
“这么说也没错。”
梅林冲小樱笑了笑。
“这对你来说或许某种意义上的重逢？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吗？”
“唔……我不知道……”
小樱也不知道自己对远坂凛究竟是抱有怎么样的情感。只能忸怩的搓了搓手。
“不过……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觉得伊什塔尔守财奴的性格应该是受到了凛姐姐的影响吧？”
“喔！如果是真的话这可是大发现啊！”
梅林突然激动的说道。
“如果是真的话，那就说明那位少女的灵魂对伊什塔尔的影响很大！没准会对小樱有亲近感喔？如此一来，就算是像麻陶那样收服女神也不是没有可能啦！”
“诶？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而且既然是守财奴的话，对付她也就很容易了。”
……
谈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库撒市。
按照吉尔伽美什给出的情报，库撒市是在【三女神联盟】出现后毫无征兆的被毁灭了的城市。两地之间的联系突然中断了，当调查队赶到现场时见到的便只有一片寂静。
没有血迹、残肢断臂或者是任何争斗的痕迹。全体市民都像睡着了似的断了气。这与这半年来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肆虐的死疫症状一致，因此可以认为是死于这种疾病。
如果【三女神联盟】的其中一柱，冥界女神埃列什基伽勒确实被召唤出来了的话，那么库撒市基本就可以确定是她的领地了。
而根据魁扎尔·科亚特尔带来的情报，【三女神联盟】之间不允许透露其他女神的真名，不得侵犯其他女神的领地，不得干涉其他女神的行动。
而这正好解释了魔兽为何不愿进入库撒的地界。
当他们来到这座死寂的城市的时候，所看到的景象与吉尔伽美什的描述一般无二。除了那些死于死疫的市民被搬走了之外，整座城市都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就算被太阳直射，藤丸立香等人已经不免感到脊背发寒。
不过好消息是，魔兽确实只敢在库撒市外徘徊低吼，而不敢踏进这里半步。
“说起来，麻陶姐姐的任务是什么？”
当一行人在库撒的某处找了个根据地，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小樱突然向麻陶问道。
“调查冥界。”
麻陶回答道。
“因为供奉着冥界女神埃列什基伽勒，库撒市是距离冥界最近的地方。在这里进入冥界的可行性会更高一些。”
“进入冥界……那里不是很危险吗？”
藤丸立香担忧的问道。
“确实。不过吉尔伽美什把他通行冥界的宝物借给了我，所以不必担心。”
麻陶安抚众人道。
简单休整一番之后，众人开始行动了。
一番讨论后，他们决定分头行动，尽快找到天命泥板。
而麻陶也带着吉尔伽美什的宝具，来到埃列什基伽勒的神殿准备前往冥界。
说起来也挺有趣的，明明距离冥界最近的库撒位于乌鲁克北部，远离海洋。但吉尔伽美什用来前往冥界的宝具却是一艘木舟。
与希腊神话中冥河的亡灵摆渡人无关，这确实是吉尔伽美什前往冥界的方法。虽然冥界与海洋无关，但却是海洋之下的深渊，是淡水的阿普苏神死后而形成的领域。因此通过渡船来抵达冥界并非没有道理。
从本质上来说，这其实是将生者伪装成死者，然后用偷渡的方式送往冥界的宝具。
大体上来说没什么问题。
唯一让麻陶感到难蚌的，是这个宝具的使用方式：躺在船里，闭上双眼。
这不是船棺葬吗？！
还不如让伽鲁拉灵把灵魂收割带走呢！
虽然心中涌现出无尽吐槽之意，但麻陶还是在叹了一声后无奈的躺进了船里，缓缓阖上双眼……
眼前陷入黑暗之后，麻陶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飘飞起来却在不断下坠，周围的环境也随之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突然，这种坐电梯般的感觉消失了。
麻陶睁开双眼，便看见眼前是一片怪石林立、黑暗中散发着奇异幽光的岩窟景象。
“看来是到了……”
麻陶嘀咕着，离开木舟开始调查冥界。
与自己预想的不同，苏美尔的冥界似乎并非一个单独的异界领域。这里的一切都是基于地上的法则而构建的：未知的顶端垂挂的钟乳石、岩石构成的小径、道路两边深渊下的流水声……
这个冥界就像是一个被地下河流侵蚀而诞生的巨大溶洞。一切看起来都像稍微独特一些的凡间的景象，唯一称得上奇异的东西也只有路边悬挂着、燃烧着幽幽蓝焰的形似鸟笼的枪牢。
或许正因如此，冥界法则的效力才格外强大吧。
目前来看，除了那些奇怪的枪牢，冥界并没有特别值得麻陶注意的东西。
至于那些枪牢中燃烧着的类似火焰一样的东西，因为麻陶能感受到从中传来的庞杂而负面的情绪，大致可以推断是被伽鲁拉灵带到冥界的地上活人的灵魂。
理论上只要破坏掉这些枪牢，就能释放囚禁在其中的灵魂。
但麻陶并未轻举妄动。
因为她并不了解冥界的法则，若是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引来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麻陶继续前进，很快便看到一扇巨大的石门拦住了自己面前。
这让麻陶不由想到【伊什塔尔下冥界】的传说：
女神伊什塔尔掠夺了地上的一切却仍不满足。因此，女神前往冥界意图夺取地下的权能。然而，却在穿过七道石门后被剥夺了七种权能和神性，最终被光溜溜的带到冥界的女主人面前遭受凌辱和囚禁。
想必，眼前这道石门就是伊什塔尔曾经遇到的那几道之一吧？
这样想着，麻陶唤出巨炮朝石门试探性的开了一炮。
闪烁着蓝光的岩弹尚未触及石门便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然后被反弹了回来。麻陶并未预料到这种情况，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发自己的攻击。
一道剧烈的爆炸之后，麻陶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没有一丝被撼动的迹象的石门。
虽然反弹回来的攻击不至于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多少让她感到有些憋屈。
不过这也证明了冥界的法则是绝对的，这里不是单纯使用武力就能通关的地方。
不得已麻陶只能靠近石门，试试看通过这道石门自己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随着麻陶的靠近，石门上刻画着的奇异图案也随之缓缓亮起。就在麻陶以为石门将会要求自己留下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一道冰冷的、充满神性的声音响起：
“妄图深入不归之乡的生者啊，若想要穿过这道石门。回答吧……回答吧……回答其灵魂存在的方式吧。”
“回答问题？”
麻陶不由皱了皱眉。她感觉有些麻烦，毕竟脑力活动可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向罪孽深重的■■■提问———人之爱的对象五花八门，人之厌恶亦是如此。既然如此———你是爱着自身？还是厌恶自身？”
听到这个问题，麻陶顿时瞪大了双眼。
虽然是模糊不清的杂音，但刚才的石门确实发出了类似中文的三个音节。而且这个问题……
“还真是直击内心啊……”
麻陶苦笑一声嘀咕道。
虽然这二十多年来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了，但这依然是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之一。这牵扯到自己前世的某些事，甚至可能是他内心深处最为扭曲的一部分。
虽然从未有过逃避的心理，但麻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现实中面对这个问题。但事已至此，也该让她趁着这个机会稍微面对一下那个最真实的自己了吧？
麻陶深吸一口气正要回答，却突然听见某处传来一声惨叫。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被噪音搅散，麻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中气十足……是活人的声音？”
意识到这点后，麻陶也顾不上莫名其妙的石门了，拔腿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没一会儿她便看到伽鲁拉灵迅速聚集，朝着某个方向蜂拥而至。麻陶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发现那个胡乱闯入冥界的冒失鬼居然是藤丸立香！
伽鲁拉灵们带着冰冷的杀意朝藤丸立香步步紧逼，口中怨恨的念念有词：
“活人……冥界怎么会有活人？是来嘲笑的吗……是来掠夺的吗……是来逃避的吗……是来丢弃的吗……不可饶恕！无论哪种都不可饶恕———温暖的气息、温暖的肉体通通都不可饶恕—————！”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藤丸立香被吓得跌倒在地，四肢在冰冷的岩石上混乱挥舞着，口中惊恐的尖叫没有一刻停歇。
麻陶眼神微凝，一个闪身拦在藤丸立香身前，抽刀横扫一圈将周围的伽鲁拉灵全部逼退。
“麻陶小姐！？”
藤丸立香停下尖叫，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麻陶。
麻陶没空理会藤丸立香的困惑，将魔力缠绕在黑曜石长刀上猛然扫出一刀。耀眼的苍蓝火焰瞬间爆发，将周围一圈的伽鲁拉灵全部炸飞。
然而伽鲁拉灵们依旧不依不饶的逼近。越来越多的伽鲁拉灵聚集了过来，将这条狭小的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仿佛要将人拖入无底深渊的阴冷声音如蜂鸣般在耳边不断徘徊，令人头晕目眩：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啧，麻烦的家伙！”
麻陶身上燃起蓝色火焰，想要化作黑岩射手以暴力一举扫荡这些烦人的伽鲁拉灵。
就在这时，一道如敲响的丧钟般沉重的拐杖杵地声响起。
咚—————！
声音不大，却响彻了整个冥界。而听到这个声音的伽鲁拉灵们都纷纷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的望向某个方向。
“慢着……伽鲁拉灵啊。那个人还没死。”
一个身披破烂陈旧的黑色斗篷，手持几近朽木的拐杖，看不清面貌的老翁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倘若带走此人，会招致主人的愤怒。关上七道门扉，回去履行守护的职责吧。”
低沉的声音在岩石间幽幽回荡，而听到这话的伽鲁拉灵们也纷纷退去，沉默着回到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您是……朱苏德拉！？”
看到这位老翁的面貌，藤丸立香不由惊呼一声。
老翁来到二人面前，深邃的目光越过面露警惕之色的麻陶，望向藤丸立香：
“他们没有错。无礼之人是你啊，年轻人。你活着造访死之国度，伽鲁拉灵自然会生气。按照情理来说不该帮你的。唔……但我欠你一份人情。”
“尽管是些不肖弟子，但你坚守信念。信仰有时与生命同义。也就是说，值得我救你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