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朱苏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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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和玛修去附近的商铺买来几块面包，随后来到那名老翁面前。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靠近，老翁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睁开。
藤丸立香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选择悄悄放下面包，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那名老翁突然睁开那如死之深渊一般深邃的双目，声音低沉的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藤丸立香和玛修：
“且慢。”
藤丸立香和玛修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这才察觉到这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翁气质不凡，似乎并非需要接受外人的救助的人。藤丸立香有些犹豫的问道：
“呃……那个，是我……多管闲事了吗？”
“是啊，确实如此。”
老翁那低沉浑厚的声线让藤丸立香感觉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年轻人啊，怜悯有时候会成为羞辱。好好记住。无谓的怜悯是一种恶，无谓的惭愧亦是一种恶……不过若是连小小的关心也要逐一挑刺，这才算是老年痴呆的诽谤。”
“没有直接给钱，而是给予老夫现在需要的东西，这判断倒是值得赞许。那老夫就心怀感激的收下了。”
“啊……是。”
藤丸立香看着老翁将面包收回斗篷，被他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语整的一愣一愣的。
“唔……既然受人之物，不报答可不行。”
老翁缓缓起身。藤丸立香这才发现这位老人的身材不是一般的高大，仅仅只是站着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老夫名为朱苏德拉。如你所见，只是一个旦夕不保的老人。但你们乃是拥有未来的年轻人。那么对你们来说，忠告应该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吧。”
“听好，乌鲁克今后会遭遇三度风暴。对心怀憎恨之人，不可表示理解；对心怀愉悦之人，不可表示赞同；另外……对心怀痛苦之人，不可表示赞赏。”
“切莫忘记。尽管她们看似违反人道，但究其根本，妄图对神明高谈人道才是愚蠢之举。”
随着老翁奇特的腔调在耳边回荡，一道无形之风毫无征兆的卷起地上尘土，让藤丸立香和玛修几乎睁不开眼。
藤丸立香似乎意识到什么，赶忙问道：
“三度风暴……等等！您究竟是……”
强风骤停，藤丸立香和玛修睁开眼睛，才发现眼前已然是空无一人。那名自称朱苏德拉的老翁就好像是随风而逝了一般，根本无从追寻他的踪迹。
“不见了……”
玛修不敢相信的嘀咕着。
“朱苏德拉……遭遇三度风暴……”
藤丸立香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也不断回荡着老翁临走前留下的忠告。
……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也就是迦勒底一行来到乌鲁克的一个月后。
这段时间里，藤丸立香等人每天都会去神殿向吉尔伽美什汇报他们当天的工作……或者说奇遇。吉尔伽美什对他们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兴味索然逐渐变得兴趣盎然起来。
直到今天……
当他们向吉尔伽美什汇报完工作，准备离开之际。吉尔伽美什突然开口道：
“稍等，藤丸立香。”
闻声藤丸立香等人脚步一顿，又惊又喜的回头看向吉尔伽美什。
“刚才那是……王叫我的名字了？！”
藤丸立香惊喜道。
“本王是叫了，有什么问题吗？若是有叫的价值，自然会叫。这是常理。”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还是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些许笑意。
“你们的业绩挺不错的嘛？乌鲁克市民对你们工作的好评也有不少传到本王这了。尽管在本王看来还都是些枯燥乏味的内容，但也要考虑世间的评价才行。”
“迦勒底的杂修们哟，你们应该已经干腻了那些繁琐杂务了吧。本王赐予你们到乌鲁克城外的许可，去大展身手吧！”
“难道这是……”
藤丸立香接过西杜丽递过来的几份出城许可，两眼放光的看向吉尔伽美什。
“没错，是本王的谕令。感到骄傲吧，杂修们！”
吉尔伽美什满脸愉快的说道。
“这次的工作是调查位于南方雨林中的乌尔城，确认是否还有人存活。因为此行将会相当危险，所以本王便决定派一位助力与你们同行。”
“助力？难道是……”
听到会有助力随行，小樱满脸期待之色的看着吉尔伽美什。
“没错，就是你期望的那个‘难道’！嘛，虽然本王的伟大理所当然，但你们稍微对我感激涕零一下也是可以的喔～想必她已经到乌鲁克城门门口了，你们就快点出发吧。”
吉尔伽美什手肘撑在王座扶手上，放松的撑着脑袋期待的看着迦勒底一行。
“本王很期待能收到好……不，是愉快的报告哦。”
……
乌鲁克城门门口，整备完全后火速赶到这里的迦勒底一行看到了吉尔伽美什口中会与他们一同前往乌尔城调查的伙伴。
梅林、安娜，以及小樱心心念念的麻陶姐姐～
“麻陶姐姐！果然是你！想死你了～”
小樱一看到麻陶便欢呼一声冲了过去，一下扑到麻陶身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麻陶无奈的笑了笑，任由小樱如同树懒一般挂在自己身上。
“麻陶前辈，北壁的工作完成了吗？”
虽然对麻陶会出现在这里早有预料，但玛修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啊，已经完成了。北壁的防守已经全权交给列奥尼达和他的军队负责，我也算是从这枯燥乏味的割草游戏中脱身了。”
麻陶点点头，笑着解释道。
“听说吉尔伽美什要让你们去南方雨林调查乌尔城，我便申请与你们同行。虽说有梅林和安娜陪同，不过还是不太放心呢。”
“毕竟梅林是个不靠谱的蛀虫呢。”
安娜幽幽的说道。
听说麻陶不惜专程去向吉尔伽美什要求也要与他们同行，藤丸立香好奇的问道：
“乌尔城很危险吗？”
“哦呀～你们没听说过吗？”
梅林挑了挑眉，开始解释起来。
“自从那片密林吞没乌尔城以来，吉尔伽美什就不止一次派遣士兵前去调查，甚至还曾让天草四郎、风魔小太郎两位英灵带队前往，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片密林可是【三女神联盟】中的一柱，丛林女神的领地喔。”
“居然还有这种事么……没想到我们来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一丝了解。”
藤丸立香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突然，朱苏德拉的劝诫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无谓的怜悯是一种恶，无谓的惭愧亦是一种恶……
“怎么了，master？”
见藤丸立香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玛修赶忙担忧的问道。
“不……没什么。”
藤丸立香回过神来，摇摇头。
与此同时，梅林也开口道：
“既然已经互相打完招呼，那就差不多该上路了，没问题吧？”
……
在经历不知道多少场战斗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南方雨林附近。清理完盘踞在雨林之外的魔兽后，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整片刻。
“就连穆修玛夫都出现了……从北方来的魔兽数量一直在增加呢……”
清理堆积如山的魔兽尸体的时候，安娜注意到那头造型狰狞怪异的七头毒蛇。这是最近才出现的魔兽，奇特的攻击方式和旺盛的生命力给乌鲁克的士兵造成了不小伤亡。
“是啊，没想到【十一个孩子们】居然出现了这么多。难怪会有人将盘踞在北方的黑杉林的魔兽女神视作提亚马特神。”
梅林也感慨一般的说道。
“归根结底，那不过是窃取了提亚马特【百兽母胎】权能的怪物罢了。现在她或许正在做某种异想天开的白日梦吧？”
对于这位给北壁造成巨大冲击的女神，麻陶的态度显得格外不屑，甚至嗤之以鼻。
“十一个孩子们……是指这些魔兽吗？”
藤丸立香举手问道。
“没错。”
梅林点点头，指着那堆魔兽介绍起来。
“七头蛇·穆修玛夫。凶恶野兽·水蛇乌修穆迦尔。毒蛇·龙兽巴修穆。恐怖之蛇·巴比伦之龙穆修胡休。狮子犬·乌利迪姆。巨大太阳·巨狮乌伽尔……”
“神秘之子·双面拉赫穆。由于传说没有提及，所以不知道这家伙究竟长什么样。”
“蝎人·贤者基塔布利尔。直到两个多月前这家伙还是魔兽战线的总指挥。被巴御前的舍身一击给干掉了。托她的福，北壁战线才不至于在麻陶回来之前就崩溃掉。”
梅林唠唠叨叨的又列举了几个，才将这些造型怪异、面目狰狞的魔兽介绍完。
“在苏美尔神话中，它们是提亚马特神创造出来与诸神战斗的孩子，而指挥它们的则是提亚马特神选拔出来的金固神。如今，这些魔兽被投放到了这个特异点，意图踏平苏美尔文明，毁灭人类。”
“正因如此，乌鲁克的人们才会将那个魔兽女神与提亚马特形象重合，畏惧不已。哎呀～这确实是无可奈何啊，毕竟提亚马特的孩子们都快到齐了。”
听到梅林用极其罕见的认真语气为他们介绍着这些魔兽，藤丸立香等人也终于意识到如今形势的严峻，以及乌鲁克城内的热闹和繁华是如此的来之不易。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只要拥有足够的资源，魔兽女神便能借助【百兽母胎】源源不断的生产出魔兽。无论从势力还是权能来看，她都是目前最大的威胁……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足够的资源……但那位女神是怎么获得这么多资源来制造魔兽的呢？”
藤丸立香又问道。
“没错，无论从种类还是数量来看魔兽的规模都太过庞大。就算将黑杉林里的动物全部杀光，也制造不出这么多魔兽吧？”
玛修也跟着问道。
梅林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他也没想到藤丸立香居然这么敏锐，仅从只言片语中就能挖掘出问题所在。
“梅林？”
藤丸立香看着沉默的梅林，追问道。
见此梅林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麻陶。麻陶剜了这个靠不住的家伙一眼，才向藤丸立香等人说道：
“这种事你们还是不要太早知道为好。不然惹出什么不得了的乱子倒还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那才是得不偿失。”
听麻陶这么说，藤丸立香等人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决定不再追问此事。
反正他们迟早会与那位魔兽女神对上，这些事也迟早会了解到的吧？
……
在南方雨林边缘休息了一晚，一行人便准备正式开始深入密林。
“虽然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但至少不需要再担心魔兽的袭击了。”
进入密林后，麻陶向始终紧绷着神经的藤丸立香等人告知了自己昨晚的发现。
“因为未知的因素，魔兽虽然会盘踞在密林附近，但不会闯入其中。”
“好像是诶！自从进入这片森林以来就没再遭遇过魔兽了。”
经由麻陶的提醒，小樱也注意到森林里没有看到哪怕一只魔兽。似乎它们全都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挡在森林之外了。
注意到这点之后，队伍中的气氛便变得轻松了不少。甚至还有闲情来欣赏沿途奇特的植被，倾听着生机勃勃的虫鸟声鸣，讨论着这些只属于热带的物种。
不过没过多少时间，一行人便又沉默了下来。就连最擅长活跃气氛的梅林都一言不发，汗津津的脸上面色沉重。
这边沉闷的异常情况引起了迦勒底那边的注意。罗玛尼发来通讯，担忧的询问道：
“各位，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都一言不发的……明明这边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好热……”
玛修有气无力的说道。
“要热死了……”
大汗淋漓的藤丸立香不停的擦着汗。
“我还以为所谓森林，应该是更凉爽……舒适的……”
安娜也热的受不了，将兜帽摘了下来。
“从地面升腾上来的热气，黏湿的泥土气味，简直要让人失去意识的动物的声音。我果然还是太小看这里了……”
梅林几乎是杵着法杖，步履蹒跚。
“既闷热，苍蝇又多，路还难走……唔，我开始想念迦勒底的空调了……”
小樱小心翼翼的跨过陷阱一般的水洼，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不堪的路上走着。
“虽说我只能透过画面看，但你们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罗玛尼挠了挠头，并不觉得画面中遮天蔽日的热带雨林有多可怕。
“不，一点也不夸张。就算是我也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麻陶的声音也开始不自然起来。
“说实话，比起这片热带雨林，我居然会觉得南极还挺不错的……”
“再往南走一公里左右就到乌尔城了……再坚持二十分钟就行……”
玛修看了一眼地图，安慰一般的给自己鼓劲道。只是那没精打采的语气实在起不到什么鼓舞的效果。
“下次一定要雇个向导之类的……”
梅林的声音几乎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树林上方突然传来一道显然精力旺盛过头的声音：
“芜～你们这些平原来的菜鸟们，这份决心真是勇气可嘉！没错，没有向导你们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倘若吸取教训，就一定要在进入丛林前给当地人塞小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