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又怎么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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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带着晴贵妃最新的口谕走到院中后,妙兮凄厉绝望的哭喊很快便在殿中乍响。
明明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距离,她的哭喊声传到屋中之后,却是异常清晰。
“娘娘,饶命啊娘娘!”
“都怪奴婢一时口误,娘娘您饶了奴婢,奴婢一定唔唔唔——”
哭喊声突然变为沉闷的呜咽,像是有人极有眼色地上前捂住了妙兮的嘴。
待这二十下杖责结束,外面已然没有了妙兮不断呼痛的哀嚎,没一会儿,先前进殿禀报的宫人便再度快步走入。
“娘娘,杖责已经完毕,那人昏过去了,可要......”可要找个太医过来看看?
那人虽罪有应得,但她毕竟是柔贵妃殿中的宫女,真要撕破了脸面,怕是多少会有些麻烦。
紫棠的话并没有说全,晴贵妃却是早已意会。
“没死就成,”她不甚在意道,“将人抬着,咱们去柔贵妃的殿里瞧瞧。”
紫棠面露担忧,却仍是照着晴贵妃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晴贵妃的眼神扫过正垂眸站在小家伙身后的长顺公公。
这人在明泽帝的跟前随侍了这么些年,早就活成了个人精。
明泽帝此时怕是已然得到了消息,有人欺负了他这两日正宠爱的小公主。
今日这两次惩处皆事出有因,加上又闹到了明泽帝的面前,柔贵妃也只得轻轻放下。
且此次本就是柔贵妃理亏,她又怎会大肆宣扬。
晴贵妃想得明白。
两台软轿自安沁殿中抬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柔贵妃的流华殿行去。
长顺公公在晴贵妃的示意下,借着轿子的遮掩藏匿身形,留在流华殿外,没有跟众人一起走进。
柔贵妃想让外界以为此行确是晴贵妃授意的,她便会刻意避嫌,不会再派人外出查探。
刚好也方便了她们这次的计划。
几人走进流华殿中时,江怀安也在。
柔贵妃特意命人在前厅给他搬了个软榻,让他面朝下地躺在榻上,等着看她给他出这口恶气。
江怀安的心中早已被恨意填满,江星燃的身形刚一出现,他便再也注意不到周围的场景,只双眼通红地咬牙切齿道:“就是他!母妃,就是他害得儿臣被父皇打了二十个板子的!母妃你快帮儿臣报仇!!”
江星燃闻声一顿,却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他的视线隐晦地在江映澄的身上扫了一圈。
虽然这个小家伙之前曾数次帮着江怀安告黑状,但她今日所作所为,却显然是对他有利的。
柔贵妃却是比江怀安思虑深沉的多。
还不等众人站定行礼,她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姿态亲热地上前牵住晴贵妃的手,拉着对方就要往正中的软椅处走去。
晴贵妃眉心微蹙,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小家伙明显带着兴奋的心声响起——
【啊哈哈哈哈哈,那公公最后还是没抗住酷刑,把四哥供出来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才打了二十个板子,也够四哥在床上躺好多天啦哈哈哈。】
小家伙心声中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晴贵妃没忍住,眉头舒展,唇角微勾,也跟着露出了个笑意。
柔贵妃眼角的余光一直紧紧注视着晴贵妃的表情,见对方眉眼带笑,也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没能发现她的那些小动作。
虽然她有强大的娘家做为依仗,但晴贵妃的家世也不容小觑,且晴贵妃没有子嗣,对她构不成威胁,说两句好话便能少树一个敌人,她又何乐而不为。
两人在软椅上落座。
柔贵妃声音轻柔:“予诗,今日怎么和这群人一道过来了。”
她亲昵地唤着晴贵妃的闺名,神态和动作都堪称娴静,只从她那一眼都不曾往兰昭容几人身上瞥的动作里不难看出,她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
晴贵妃也在心下冷笑。
她二人以往都以闺名相称,她之前也以为这是她们两个关系好的象征,如今看来,却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程云梦好不容易等到柔贵妃转身的空档,但对方已经开始拉着晴贵妃闲聊,她也不敢开口打断,只得局促地站在原地,小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江怀安还想开口嚎叫,被柔贵妃一个冷眼扫过去,顿时熄了声。
有宫女上前为晴贵妃呈上了热茶,晴贵妃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随后才笑着道:“今日有宫女借我名义去兰昭容的院子里请人,兰昭容便带那宫女到我殿中登门拜访。”
柔贵妃眉心一跳,自是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却又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我今日倒是有派人到兰昭容的院子里请妹妹到流华殿一叙,若予诗所说的是我派去的人,想来应是我日常总是提起妹妹的名字,她一个顺嘴,便直接脱口而出了。”
晴贵妃盈盈一笑:“妹妹自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她可能被吓破了胆,一时忘了交代实情,等她想说时,妹妹殿中的宫人已经......”
后面的话她没细说,只对着紫棠挥了挥手,便有人将昏迷的妙兮抬了进来,扔到了大殿的侧方。
柔贵妃呼吸一滞,心头的无名火起。
妙兮虽只是她殿中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出门执行任务时,也代表了流华殿的颜面,如今就这样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扔在角落......
柔贵妃感觉自己的脸都好像被人扇了一个巴掌,火辣辣的。
但她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人连自己的主子都能混淆,是该教训。”
说着,便顺势将目光投向了还站在眼前的三人:“怎的进殿如此之久,本宫都未曾瞧见你们行礼?”
迁怒的意图太过明显,兰昭容瑟缩了一下,忙带着两个小家伙补上了礼仪。
柔贵妃拖长了调子“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摆弄了下自己葱白的手指:“两个小殿下也就算了,兰昭容不顾宫内礼法,明知故犯,掌嘴。”
这突然的转变让兰昭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愣地瞧着宫女在柔贵妃的指示下缓步走上前来。
消停了半晌的江怀安见状,再也顾不得身上被杖责造成的伤痛,从软榻上支起了上半身,面目略带狰狞地瞧向江星燃所在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江星燃,你母妃今日所受的罪,可全都是你害的!”
谁叫你昨日不肯直接认下那样的罪名,若是早就认了,不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江怀安的脸上满布恨意,柔贵妃瞧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也只得敛去了眸中的不耐。
明泽帝甚少流连后宫,她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夺嫡的希望也只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便是再不喜,也只能忍耐。
柔贵妃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晴贵妃时,又恢复了先前温婉的模样:“怀安昨日出去玩时,因一点误会而受到了陛下的责罚,但在场的七皇子殿下却丝毫都未替怀安辩解。”
“家里的孩子在外被人欺负了,做母亲的心痛之下想要替孩子出一口气,予诗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她似是笃定晴贵妃一定会站在她的这边,替她遮掩。
见对方报复的心思竟是连遮掩都不愿,晴贵妃唇角微扬,同样温婉回道:“妹妹自是不会介意。”
她又怎么会介意。
只要你——
能受得住陛下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