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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是个人,父亲可曾在乎过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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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沈府东厢房寝房。

苏汐月美目微闭,一动不动的侧卧在榻上。

阮雪玉进门,望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背影,连连叹气。

自从那日看到沈容芷和顾未央在梨树下那深情一吻,苏汐月便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即便是白日里梁嬷嬷过来讲述宫廷礼仪,她也是一副行尸走肉般的呆滞模样。

“月儿,明日便是春日宴了,方才丫鬟送来了一套襦裙,是用上好的浮光锦制成的,要不,你起来试试?”

阮雪玉在榻边坐下,侧目试探性的望向女儿。

“若是有哪里不合适的,也好提前让人拿去修补。”

苏汐月眉头一紧,美目闭得愈发紧了。

“不了。”

阮雪玉满脸无奈,瘦削的手掌将女儿冰冷的玉手包裹起来。

“不管怎样,是沈家收留了我们,我和你的阿弟才得以保全性命。”

“你明日断不可让沈家失了颜面。”

苏汐月深深地舒口气,不耐烦的跳起身,拉起桌子上的襦裙胡乱的套在身上。

“这样行了吗?”

阮雪玉尴尬的勾勾唇角,凤目里泪光潋滟。

“是母亲没用,委屈你了。”

“墨尘他还年幼,母亲着实舍不得丢下他。”

“母亲懂得,让你从一个人人追捧的公主,突然变成一个卑微的庶女,你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种转变。”

“加之容芷的背叛,你心里的绝望不比母亲少……”

阮雪玉说着,掩面痛哭。

苏汐月无奈的轻咬朱唇,扑过去将她拥在怀里,玉手轻抚她颤巍巍的脊背。

“月儿……”阮雪玉万般委屈的将头搁置在苏汐月的肩头,“其实母后早就料到这一日了,你父皇那般的行径,皓月国灭国那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可怜了你和墨尘,我的孩子,都要跟着受连累。”

苏汐月忽的推开她,含泪的眸子里泛出一丝愤慨。

“母亲!父皇都已经死了!你宁愿委身给沈将军做小妾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这般说他!”

阮雪玉瘦削的手掌攥着胸前的衣衫,喉间不时发出万般委屈的呜咽声。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父皇做过什么!”

她歇斯底里的低声咆哮,

“或许他对于你来说是个好父皇。”

“可对于黎民百姓来说,他就是个暴虐无度、一心贪图享乐的昏君!”

“被他强纳入后宫的女子,数不胜数,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那些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人了吗?”

苏汐月怔了怔,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小时候那令她胆战心惊的一幕幕。

那是一个夏日,调皮的她悄悄的躲到承恩殿的暗格里去玩儿。

却没想到,在那个暗格里,她看到了五个不着寸缕、手脚都被钉牢在墙上的女子。

那些女人遍体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血痕,有的奄奄一息,有的耷拉着脑袋像是失去了生机。

她的玉手缓缓的颤抖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愈来愈急促。

“月儿,忘记过去吧,以后只要我们母子三人都平平安安的便好。”

“纵使偶尔会受些委屈,也全当是为你父皇赎罪了。”

苏汐月从来没有如此抵触过阮雪玉的接近,她触电般的后退两步,满脸不甘的望着阮雪玉。

“呕!”

胃部一阵翻腾,她情不自禁的躬身,锦帕掩着口,大口大口的干呕起来。

“月儿!”

阮雪玉赶忙搀扶着她在榻边坐下。

“我去让府医过来瞧瞧。”

“不用了!”苏汐月赶忙抓住阮雪玉的衣袖,“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阮雪玉表情忐忑的瞟一眼苏汐月的小腹。

“那你快些躺下吧。”

窗外,那抹绛紫色的身影动了动,附在石柱上的大手指节渐渐泛白。

眼瞧着榻上的女人进入梦乡,夜景湛迫不及待的闪身入内。

阮雪玉若有所思的起身退出,寝房内只留下夜景湛独自一人。

他神色凝重的在榻边坐下,大手顿在女人绝美的脸蛋上空。

“月儿,你该回宫了。”

男人躬身将厚唇附在女人白皙的耳唇上,低声呢喃。

女人似是被惊到了,如羽般的睫毛颤了颤。

男人赶忙起身躲在榻边的纱幔后,唯恐会被女人发现的样子。

“阿弟!”

女人口中呢喃着,翻过身去。

男人这才舒了口气,蹑手蹑脚的回到榻边,俯视着女人绝美的侧脸,俊脸上笑意浓浓。

沈容芷一袭白色锦袍,站在寝房对面的回廊里,眸光犀利的盯着寝房窗户上映出的那抹高大笔挺的身影。

大手紧握成拳,重重的捶打在面前的石柱上。

鲜血顺着指节,一滴滴落下。

“容芷!”

沈南知缓缓移步过来,蹲在他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父亲!”

沈容芷吞下一口唾沫,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垂眸行礼。

沈南知满脸心痛,侧目瞥一眼面色惨白的儿子。

“安禾已经成那样了,父亲希望……你能好好地。”

“未央单纯善良,实属良配,你万万不可辜负了她。”

“回去吧,以后莫要再想那些不该想的人和事。”

沈容芷薄唇紧抿,显然很不甘心。

“父亲,为了保住沈家满门的性命,我已然听从了您的安排,背叛了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这还不够吗?”

“您难道还要强迫我与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举案齐眉、恩爱白首吗?”

“我是个人,父亲可曾在乎过我的感受?”

说罢,他冷笑着回转身。

“我真是疯了,怎么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望着沈容芷凄苦而孤独的背影,沈南知抬手拂掉眼角的泪珠,坚毅的双唇几近颤抖。

“若不是被逼无奈,为父又何尝想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西厢房的寝房里,沈安禾坐在梳妆台前,冷冷的眯着镜子中,为自己梳着秀发的顾氏。

“安禾,你千万要记得,明日春日宴上,尽量挑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尽量别同外人多讲话。”

“若是哪家的公子有意接近你,千万不要随意应承……”

“好了,我知道了!”沈安禾满脸不耐烦地打断顾氏,“母亲!您能不能安静会儿!这些话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口口声声让我挑个僻静的地方待着,不就是怕我的事情传出去了,会有损顾家的颜面吗?”

“说来说去,您还不是同旁人一样,瞧不起我!嫌我脏!”

顾氏满脸无奈,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不是的,母亲怎么会嫌弃你呢……”

沈安禾忽的冷哼一声跳起身。

“整天就知道哭!看见就烦!”

望着女儿扬长而去的背影,顾氏双手握拳,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

“老天爷啊!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这一双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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