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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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开听完也有些懵了，转而是真的想为孔有德点个赞了！
到底是老兵痞！
孔有德在军队的掌控上真已经是炉火纯青！
他这种跑掉鞋的逃跑状态，宵禁的命令竟然还好使，这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可想而知底下那些非嫡系的大头兵们被他洗脑成什么样了！
但很快陈云开也冷静下来！
今晚会这般，怕也不都是孔有德掌控力的原因！
一来，今晚的大雪，虽是先帮了陈云开的大忙，但现在显然也误了大事！这种极低的能见度，让很多事情都生了大变数！
二来，则是前天水营之战，孔有德这场胜利太关键了，让那些基层士兵又看到了希望！
再加之孔有德多日以来的威信和威慑力！
如此。
多种原因综合发酵，才变成了今天这模样。
但耿仲明现在想投降，显然也极为不好处置！
还是那个核心原因！
耿仲明他们现在已经是失败方！
再者。
耿仲明现在已经失去了立功的机会，这也注定他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待遇，而且，大概率之后要被清算！
陈云开虽并不想把耿仲明往鞑清那边赶，给鞑清助力，却更不想因为他这等操作，蒙骗了耿仲明，让耿仲明被朝廷弄死。
特别是现在这种耿仲明与孔有德已经有了大间隙的状态！
很快。
陈云开便给耿仲明回了讯，并没有隐瞒分毫，实话实说。
…
“孔有德，你他娘的最好别被老子逮到机会！啊！！！”
耿仲明闻言真是炸了，做梦也没想到，在这等最关键的时刻，他竟是变成了被遗弃的炮灰！
但陈云开的话却又让他在这等极寒中寻到了一丝暖意。
至少！
孔有德那边走不通，他也不会陨落在此，陈云开这等信义人，一定会放他一条生路的！
然而！
当下这般状态，叛军大势已去，他就算从登州突围出去，却也成了无根之水，没什么卵用了。
最好的选择，还是跟孔有德北进后金，然后再从长计议！
耿仲明究竟是枭雄，很快便下定了决断，当即派亲卫去水营那边寻孔有德，他必须要跟上这末班车！
哪怕放弃不少弟兄也在所不惜了！
毕竟。
有陈云开在，肯定是能照顾他的这些弟兄的。
另一方面。
他则是派耿仲裕亲自去寻毛承禄的家眷！
就算到了此时，他也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
…
天色已经渐渐放亮。
登州北。
水营。
孔有德这时也收到了耿仲明的询问！
虽然孔有德此时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一部分耿仲明与陈云开的眉来眼去，但耿仲明毕竟是东江的老弟兄，且能力不弱！
孔有德思虑一会儿，道：
“速去传令耿仲明和陈友德，让他们也来水营这边！但船已经不多了，他们每人最多带三百五十人！”
“是！”
…
不多时。
等消息传到耿仲明这边，耿仲明心都凉了！
他麾下核心虽是不多，却也有千把，特别是还有不少弟兄都有老婆孩子！
现在！
孔有德只让他带三百五十人？？？？
奈何。
此时耿仲明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只能是硬着头皮认了，忙急急招呼亲卫安排！
这时。
耿仲裕也带着毛承禄的家眷赶了过来。
主要毛承禄已经失势，这也导致去往辽南的‘诺亚方舟’，显然没了毛承禄家眷的船票。
她们现在个个都惶恐如鹌鹑，跑都不知道往那儿跑了。
看到毛承禄这些家眷，耿仲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很快。
他便做出安排！
他只带那些没有家眷的亲卫走！
有家眷的，全都留下，就带着这些毛承禄的家眷，去跟陈云开求活路！
…
现代的年轻人总是不理解，为何古人对离别那么伤感，又是折柳，又是十里长亭，又是这那的。
只有经过一定岁月沉淀才会发现：
有时候看似不经意的离别，往往就是一辈子再难见！
也可想而知耿仲明麾下众人这等生死离别的场景！
但此时！
陈云开也不可能对耿仲明留太多时间了！
天将亮时他就给高起潜、朱大典发了讯，官军主力此时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陈云开也没办法，只能让耿仲明能走就赶紧走，不能走就赶紧突围！
“云开兄，一切便拜托了！”
不多时。
耿仲明亲自来到战阵前沿，重重对瓮城城头这边的陈云开一拱手，转身便走！
虽然距离很远，但陈云开目力极好，自是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耿仲明这个动作，也在城头上对他重重一抱拳！
恰巧耿仲明回头看！
两人都是发现了对方的动作！
但此时！
显然什么都说不了，更做不了，一切只能在不言中！
随着耿仲明带着精锐迅速撤离，前往水营的‘诺亚方舟’，他这边的一个叫耿斌的亲卫，也快速过来跟陈云开投降，并把耿仲明的部署说了一遍。
已经这般。
陈云开哪还会再墨迹？
当即便是令耿斌他们耿仲明残部为先锋，协同陈云开诸部，追杀城中余孽！
一时间。
登州城血雨腥风！
一刻钟多之后。
陈云开诸部都快把整个登州东城拿下了，后续的官军各部也在陆续冲杀进来。
已经这般。
陈云开自不会再让麾下各部抢功，主动把剩下的战果让给吴三桂、金国奇他们。
但吴三桂、金国奇他们的手段，非但不会比陈云开麾下各部温柔半分，反而只会更残忍……
或许是老天爷都不敢再看这一幕了，连太阳都不敢露出头来，一大早，整个天空便阴沉沉的！
…
两个多时辰出头，还不到午时，登州城便被官军主力各部联合拿下！
而此时！
孔有德等核心也早已经出海逃走！
但水营那边，却至少残留了一万五六千可怜的叛军炮灰！
可怕的是！
因为陈云开在耿仲明这边墨迹了太多时间，此时他也再难掌控这些可怜的水营炮灰的命运！
主要之前的水营之役官军死伤太惨了，陈云开想饶过他们的性命，邓玘他们五部又怎可能同意？
整个下午！
水营都变成了人间炼狱！
陈云开索性眼不见为净了，只专注消化他的战果！
饶是陈云开并没有去攻打水营，也只占据了登州东城的这点胜利果实，但就这点已经不少了。
单是首级就缴获了近两千级，俘虏更是近四千人。
这还是刨除掉已经被陈云开吃下的耿仲明残部五百多、小六百人的前提下！
而毛承禄的家眷也一个不少，被交到了陈云开手里。
仔细询问他们的身份、确认无误之后，陈云开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朝着辽南的双岛方向深深一礼，用力拜了拜。
他陈云开究竟能力有限，到此时，能为毛文龙这位前辈做的，也只有此了……
…
晚间。
水营那边的战斗陆续结束。
冲霄的血腥气中，官军各部都是喜笑颜开，既是劫后余生，更多的，却又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高起潜和朱大典也顺势召开了盛大的庆功宴！
但面对晚宴上众人这等兴奋的觥筹交错，陈云开一时却有些迷了，恍如他不属于这个场合，更不属于这个时代！
各种欢笑声中，陈云开忽然用力闭上了眼睛，终于明白，为何先贤会这般总结了！
果然是：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云开，怎的了？怎瞧你不太高兴？来，别想这许多了！此役，咱们都够本了！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然而。
陈云开还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多久，吴三桂就热情的上前来，拉着陈云开去喝酒。
陈云开很快也清醒过来，迅速便换上了笑脸，重新融入到这热烈如潮的氛围中！
但他心底里却默默念了一句：
‘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崭新的征程，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