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小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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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百官志》曰：“（中书省）舍人六人……以久次者一人为阁老，判本省杂事。”
唐代李肇《唐国史补》卷下曾言：“两省（中书省、门下省）相呼为阁老，尚书丞郎、郎中相呼为曹长。
唐代对中书舍人中年资深久者及中书省、门下省长官的敬称。
五代、 宋以后亦用为对宰相的称呼。
明清又用为对翰林中掌诰敕的学士的称呼。
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韩明这个中书舍人加翰林学士知制诰的官职，都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一句阁老。
但是这个年纪也当不得年资深久者，所以在好事者口中，继‘小韩相公’后，‘小阁老’一词又代表了韩明的身份。
现在不论是朝廷的新旧派，还是地方上鱼龙混杂的势力，都能看出当今官家是有意让韩明承接未来政事堂的重任，即入府拜相。
虽然见风使舵、骑墙看戏是大宋官员的常有技能，但是对于让一个十九岁的小家伙，站在未来引领朝臣的位置上，还是心生不解的。
这份恩宠过重，让很多人觉得官家是否在有意捧杀韩明。
但只有老皇帝知道自己的情况，随着身体每况日下，除了要选定一位有手段的宗室过继外，还要有强臣站出来，在未来推进对大宋的革新。
对，在人生的最后几年，仁宗皇帝再一次看到了大宋的积贫积弱，以及社会的弊病。
他曾经考虑过当一个明君，推进国家的革新，使其强大起来，但是他失败了，最终只能作为一名仁君在龙椅上庸庸碌碌一辈子。
他为什么在最后的时日里启用韩章、富彦国、欧阳文忠等一大批曾经的‘新政派’人物？
除了这些人的实干主义，外加前任宰相文宽夫和贾子明外判地方。
还有他想尝试做一下改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这天下黎民百姓。
既然是‘仁’，那就不能让这些官员单独体会这份‘仁’，也要让天下苍生了解自己。
新政派是要留给未来皇位继承人的，可惜这帮人似乎在很多事情上，也开始变得犹豫和纠结起来。
直到韩明崭露头角，带着一股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思维方式，给这位老皇帝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惊喜。
“那就让他成为斩开大宋沉重枷锁的宝剑吧！”
韩章闭目坐在马车上，脑海里回响的都是官家刚才在文德殿对他说的话。
“停车，转道富家。”
外边驾车的车夫立马转向，从一条街道拐了进去。
后边听永曾禀报，说祖父转道富家拜访富大相公，韩明是一脸的迷茫不解。
这都下朝赶饭点了，祖父咋突然一声不吭的跑富公家去了？
蹭饭？！韩明立马把脑子里冒出的景象甩开。
“公子！”祖父身边的老人韩瑄躬身一礼。
“瑄爷，祖父何故转道？”韩明尊敬问道。
这位韩瑄是祖父自小长大的身边人，甚至受到自己曾祖的赐姓。
现在虽然在祖父跟前伺候，但也不是旁的人能够呼来喝去的老仆人。
“老爷有事找富大相公相商，所以命老奴告诉公子一声，可自行回家，与家人报个平安。”
韩明微微点头，表示了解：“那瑄爷，麻烦您看顾好祖父。”
“公子客气！”韩瑄拱手一礼，跟随韩章马车而去。
“我们先回家！”韩明对着永曾吩咐一句。
“是！”
。。。。。。
时间前移到朝会上，韩明听到陛下对自己的封赏后，第一时间心里冒出的不是兴奋，而是不解。
只能大着胆子吼了一嗓子‘陛下’，只不过这一声，把所有思考官家潜台词的官员都给喊断片。
甚至还有被吓得腿一抖，差点跪下去的人。
众人都无语的看着韩明，这小子学什么不好，把韩章的‘喊麦’那是学了个透。
“讲！”老皇帝都不知道说啥，比嗓门这事，整个朝廷都没有第二个能和韩大相公掰扯的人。
“陛下，我这又是秘书监，又是政事堂，还有翰林院，到时候我去哪啊？！”
韩明这话一出口，朝廷鸦雀无声，众人都睁着大眼睛看着这小子。
不是，哥们儿，你闹呢？还看不出来你具体是干哪份活的？
‘两制’都捏在手里，你还想回翰林院和秘书监干纂修国史和看图书馆的活计？
当然韩明其实心里还真有这个想法，毕竟这活属于个闲职啊！能稍微摸摸鱼偷个懒也挺好。
“既然不了解，就请几位政事堂的相公好好教一下，韩大相公，你随朕来！”
老皇帝愣了几秒过后，深深看了韩明一眼，伸手招呼韩章跟自己到后边的文德殿。
如此草率的首尾让群臣都没反应过来，陈征和刘德珪对视一眼，刚要出列叫住官家，小黄门立马吼了一嗓子：“退朝——！”
好嘛！这是话都不让说出口，直接给堵嘴里了。
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过两天的朝会在弹劾韩明。
陈征和刘德珪看到没看隔壁两府三司的官员，耷拉着脸走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微笑着对着韩明打招呼，有甚者直接叫上‘小阁老’，这让中书门下的一些官吏有些皱眉。
不过韩明还是一一躬身回礼，排在队伍最后离开了大殿。
感受到队伍中有人一直盯着自己，韩明看了过去，发现是盛紘，对方点头示意，然后低下头匆匆离开。
韩明自然摸不准盛紘的意思，不过看在对方是未来表弟妹娘家，韩明还是追到宫门外叫住了对方。
“盛大人，您这是？”
“小韩相公，您今日不该直接接下封赏的...”
看着盛紘略带关心和提醒，韩明微微一笑：“多谢盛大人关心，晚辈心中有数。”
话音一落，韩明躬身一拜，算是承了对方的情，毕竟能让这位主动说出这种话，是很不容易的。
“不论从长柏这边还是好卿那边算，咱们都不算外人，以后若有需要，尽管言说。”
这让韩明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很想扒开对方的脑袋看看，这到底还是不是那位自私自利、明哲保身的盛紘。
和对方简单闲聊几句，韩明主动离开上了马车，徒留下盛紘在唉声叹气。
“永曾，稍晚些到坊间，或是盛家外出采买的小厮嘴里问问，盛家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好的，公子！”永曾点头应答。
。。。。。。
时间拨回现在，韩明坐在马车闭目养神，不断复盘今日朝会上，众人的神色表情，以及官家的状态。
“看样子，底下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站队了...”
“邕王的赢面不小...”
“可惜那位兖王不是吃素的...”
“二虎相斗，必有一伤，留下来的那个，也不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看来也需要早做打算了...”
想到这里，韩明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永曾，替我准备一封拜帖，我稍晚要去一趟王家。”
“公子，是临川王家吗？”永曾有些不确定问道。
“对，帮我挑选几件礼物，一并送去。”
“是！”
韩明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看向远天，一团黑云密布，悬挂在汴京城上空。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