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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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难怪高歌现在有如此想法，一个多月之前，他们这一群人刚回城的时候，虽说都被安置到重点部门和岗位，但除了狄晨宇之外，几乎每个人都受制于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所以行事起来并不是十分方便。
高歌在公关下交通运输司车管中心主任的刘志强之后的没几天，就受到了来自新政联的多方打压。
先是那些停放在可再利用资源处理场的AI无人驾驶车被警备处以“战备物资，不得私卖”为由暂时扣押。
接着，侯华在工商管理司登记注册红星客运公司屡屡遭拒，原因是法人没有经营交通运输业资质。
随后，高歌在人力资源管理处发布的营运车辆驾驶员招聘广告无人问津。
是谁都知道，这是新政联发起了反攻，通过各种手段来敲打敲打高歌这群人。
没错，就是“敲打敲打”，这个刺耳的词儿是小五从警备处处长赵中华那听来的，那还是大力带人把张德贵的家抄了之后，新闻播报出他带队采访之后的第二天。
“伍赟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捣鼓什么鬼！你们那群人是故意给我设了一个套，借我们警备处的手来对抗执法处！”
赵中华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一旁垂手而立的警备处督察纪检部长董春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不敢吭声。
“我马上就快退休了，你们想斗就斗，这非得把我装进去？”
“处长，我这也是看不惯张德贵那种小人欺负咱们弟兄扔下的孤儿寡母啊！”
小五嗫嚅着还想争辩。
“放屁！你要是不提这一茬我还特娘的不来气，你说说你办的那叫什么事！想找人告状你倒是找个远点儿的啊！你从茵红路上找了个马上要下岗的坐台小姐冒充咱们烈士遗孀，亏你想得出来！”
赵中华就差把手指头直接顶进小五的嘴里，喷了小五一脸的唾沫星子。
“人家崔志贤当天晚上就把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董春给你擦屁股，现在到新闻台去做检讨的就是我！”
小五诧异地歪头看了一眼董春，见后者目不斜视地轻轻对自己摇头，也没再说话。
仲启纪之前，赵中华就曾经是伍赟昶在执法处的老领导，不仅是手把手地把后者从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青瓜蛋子培养成侦破高手，更是一步步地在有意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后来伍赟昶在竞争执法处副处长的职务时，陷入了政治斗争，受人陷害，被开除出执法队伍。
仲启纪之后，赵中华在盖亚的人事大洗牌当中任职警备处处长，曾经多次想把伍赟昶调到自己麾下，可脾气倔强的小五宁愿去采集区当一个自在的采集工人，惹得老头子一气之下不再理他。
“只是我有点儿想不明白，执法处为什么没有揪住咱们的小辫子不放，把事情捅到法监司，你们俩有什么看法？”
赵中华的气平复了一些，回手端起了自己的保温杯。
“出了这么大的事张德贵都没有露面，基本可以判定从他失踪的时候就已经凶多吉少，现在就连他的哥哥都没有再提出一点儿异议，基本可以坐实这个张德贵还有很多更脏的事没有被挖出来。”
董春出言分析，“崔志贤明知道我们在往张德贵身上泼脏水，却在调查了那几个茵红路报案者身份之后就一声不吭，想必也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
“什么态度？哼，我就不信他们执法处那几个鸟人能跟我们警备处叫板！”
赵中华久居上位，手中牢牢握着佟江城内最大的武装力量，说话的底气确实充足。
“这个态度恐怕不是冲着咱们警备处来的，而是……”
董春抬头看了一眼伍赟昶，话锋一转，“小五，你们从采集区回来的这一班人一共几个是决策团成员？”
小五不太清楚顶头上司话里的意思，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一共有7个。”
赵中华听言也是一愣，“这么多？”
董春接着说道，“决策团成员一共有42个人，你们7个的加入正好是之前空缺的人数，而根据《仲启宪》规定，地方决策团会议中，有7个团员持反对意见的议案就将被搁置。”
赵中华轻轻吐出嘴中的茶叶渣，明白了董春的意思，“这么说，这崔志贤打算在决策团全团会上提出议案，需要这新加入的七个团员的支持？”
董春颔首不说话。
小五却一头雾水，“就抓住了这么一点儿事，他就像威胁住我们吗？”
“如果他们的议案是不关乎你们双方利益的事呢？”董春拿起水壶给赵中华的保温杯里添了热水。
“那他们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想示弱？”
小五根本想不通，而赵中华此时却用食指和中指的关节敲了敲自己的办公桌。
“我老了，还有两三个月就退休了，这些事留给你们去讨论吧，我就不参与了。春子啊，你帮我敲打敲打他。”
说完，赵中华就把椅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二人扬了扬手，“把门带上，我该晒太阳了。”
办公室外的吸烟处，董春和小五两人相对无言，互相默默地比赛似的抽着烟。
良久，董春那一支烟率先宣布“阵亡”，把烟头按在烟缸里，“老处长也真的是挺有毅力的，40年的烟龄，说戒就戒了，不过他也没办法，家里老伴儿、儿子、儿媳，三方联手给他压制，不戒也不行。”
小五愣在原地，“董哥，你的意思是说，新政联想联合我们？”
董春好像很满意小五的悟性，“盖亚有意培养你们的意向很明显，明显到大家都看得懂。”
顿了一顿，好像又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盖亚的临危受命相对于异军突起的新政联来说还是有一点儿弱势，弱到新政联都没太把你们当成最大的对手。”
小五好像很兴奋，“董哥，你愿意帮助我们？”
董春却答非所问，“给我根烟，我的抽完了。”
看着小五从多半盒烟里抽出的一支，董春没有接过，却直接拿走了小五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打火机，点燃之后，示意小五，那意思很明显，让小五把手里那根烟点着。
小五傻愣愣地把抽出的那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凑到对方手里的火苗上吸了一口，烟被点燃。
却见董春把剩下的大半盒烟连同打火机一起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同时说道，“明白了吗？”
小五呆立了足足有十几秒钟，“你是说他们想让我们暴露一下实力，然后一下子全都夺走？”
“老处长马上就退了，他不能过多参与你们这次的纷争，但是又很担心你。”
董春朝着走廊另一边挥了挥手，让小五与他并肩而行。
“我想争夺下一任处长，但是我力量不太够。”
小五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赵中华和董春的用意，后面的话几乎没太听进去，脑海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高歌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政治之所以肮脏，就是因为那就类似于妓女和嫖客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是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但实质上的内容还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