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遗忘之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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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勒蒙爱海。理由很模糊。它像玻璃工艺品一样,用色彩迷惑着人们,但如果你问看到了什么,却没有人能够回答。
如何描述它,是所有在海边出生和长大的艺术家的夙愿。因此,海岸边诞生不了好诗,却能诞生好演奏。
“先生,今天天气真好。”一个不认识的水手和他搭话。天空雾蒙蒙的。菲勒蒙只是点了点头。
“您是丢了什么东西吗?”水手似乎有意表现友好,干脆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菲勒蒙丢了什么吗?是的,他在这里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信。”
“信?”水手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风这么大,早就被吹走了。”
“肯定就在这里。”菲勒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确信,固执地说道。
“怎么了?”
“哦,这位先生说他丢了东西。”另一个水手认出了前一个,也走了过来。
“在这种地方,丢了什么都找不回来的。”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所以,您丢了什么?”
“信。”菲勒蒙重复道。
“什么?你每天都出来找信吗?”一个水手难以置信地问道,另一个则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每天?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的对话对菲勒蒙有所帮助。不断听到他们说这里没有,他的记忆确实开始浮现。他要找的东西,不可能在这里。
菲勒蒙站了起来。
“先生?”两个热心的水手叫他,但并没有追上来。他们的对话从远处传来:“真是老糊涂了。”“你也别多管闲事。”像是在水里听到的声音一样,模糊不清。
他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它好好地放在制服外套的内袋里,为了防止丢失,他还用绳子系了起来。
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他必须把它们都物归原主。这是他最后的义务。
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汗水挂在眉毛上,晃得他眼花。
走路时感觉有些不舒服,菲勒蒙低头一看,发现腿的位置装上了拐杖。对了,他的擦伤感染了,不得不把整条腿都截掉了。但保住了性命,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多么讽刺的矛盾。过去两年,子弹都没能擦伤他,可这世界为了把他塑造成英雄,却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战争的烙印。为什么偏偏是他活了下来?
菲勒蒙一边想着,一边走着,突然感到一阵困惑。他走对路了吗?这个问题一出现,街道的景象就变得陌生起来。
他知道地址。看到数字就没事了。11号。很好,走对了。他鼓起勇气,大步向前走去。下一个数字如果是12就没问题。
他这样想着,不知怎么的,却看到了15号。他明明一路都很注意,却连走过都没印象?15号的话,是不是已经走过目的地了?他要去哪个地址来着?菲勒蒙几乎想要瘫坐在地上。
但他还是继续走着,这多亏了他长期养成的习惯。即使不明白情况,也要先走再说。
在走的过程中,记忆逐渐恢复。
他现在正要去上司的家,不,他已经退役了,所以应该说是前上司的家。目的地是卡多根街40号,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因为地址而感到困惑。只要记住目的地就行了。阿尔伯特·帕拉住在40号。40号,这么简单的数字,他不可能忘记。
到达40号后,菲勒蒙愣住了。他记忆中的建筑相当老旧,而眼前的却是一栋崭新的建筑。
但如果帕拉搬家了,一定会通知他的。那个正直,甚至觉得欠他一份人情的男人,不可能一声不吭地消失。
菲勒蒙不再犹豫,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女佣吗?
“我来拜访帕拉先生。”
“老爷?啊,啊啊。是赫伯特先生啊。好的,我这就去告诉他。”
不知为何,她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菲勒蒙之前来拜访过吗?他完全没有印象。或许是他忘记了。这并不重要。只要记住来访的目的就行了。
片刻之后,他被领进了屋内。迎接他的女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真是个缺乏训练的女佣。不,或许也是情有可原。他的脸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认识他的人也好,不认识他的人也好,都会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礼貌来对待他。
阿尔伯特·帕拉已经提前坐在会客室里了。他故作严肃,但菲勒蒙能感受到他由衷的欢迎。
“我来拜访帕拉舰长。”菲勒蒙立正敬礼。帕拉这才看向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这是在路上滚了泥坑吗?”
菲勒蒙这才意识到自己很狼狈。他完全不记得在哪里弄脏的。他没为自己辩解,只是站在那里。帕拉不由分说地命令道:“等会儿在我家洗个澡再走吧。不能让你这副样子出去。衣服……你本来就是来拿外套的吧。先穿上它再回去。”
“谢谢您的好意。”最终,菲勒蒙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同意了。最近总有不识趣的记者跟着他,对他的一举一动指指点点,让他很烦。
“你来了,我真是吓了一跳。”在女佣的帮助下,菲勒蒙坐了下来。帕拉开门见山地说道,“怎么了?你上次来不是没多久吗?当然,我们现在都不年轻了。不过你还不算老。最近我收到的消息,不是讣告就是……”
帕拉抱怨着。菲勒蒙只觉得这番对话让他感到困惑。
“我是来取我寄存在这里的衣服的。”
“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再坐会儿吧。我刚让佣人去沏茶了。”的确如此。刚才还站在身后的女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记得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不多了。”前上司像是在为自己的孤独找借口,“就算还活着,还在服役的也就更少了。顶多就是像我这样脱离了升迁之路的老头子,还有斯科特。你记得他吗?”
“你是说罗伯特?对了,让怎么样了?”
“让?”
“就是那个在我旁边,学了几句意大利语就往前冲的家伙。”
帕拉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啊……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