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复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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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洪见到周维失落的这个样子，也是再次把手搭在了周维的肩膀上。
温声宽慰周维说道：“没事的，三先生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应该相信三先生，而且以三先生的气度，他也不会和你计较这些。”
周维再次感受到从雷洪手掌传来的温度，低下头来看向自己丹田处说道。
“我的确是相信三师叔的。”
“只是那时的我，真的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
“因为我从他们的唇语中可以看到，他们最后的那段对话，反复提到了我母亲卫时和她的时间大道。”
“之后又陆续说了玄王和公主这几个词语，似乎是说我母亲和玄王以及公主三人关于时间大道的事情！”
知道周维母亲旧事的雷洪，此时也算彻底明白了周维今日失落心情的来源。
但这一时之间，雷洪也找不到什么话语来继续宽慰周维。
他只能是话题一转，忽然也叹气说道。
“周维，你知道吗？”
“其实我今日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
“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张少石和我的事情。”
“很早之前，张少石就是我父亲手下的兵，他可以算的上是我父亲和我在这牧牛军中，最为相信的人之一。”
“那年我刚入伍牧牛军时，父亲还只是刚升副将。”
“那时由于牧牛军主将空缺，父亲一直忙于军务。”
“于是他便让他的亲兵张少石，带着我执行牧牛军中的各种任务。”
“而张少石他也几乎就是我在军营中，唯一的一位老师。”
“可是，今日就在牧牛军行营中，我亲眼看着他对我出手。”
“虽然他对我已经有些手下留情，但他在最后搏命逃跑时还是打死了十几名军士。”
“那些死去的军士，其中就有好几位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
“你说像他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不知是雷洪有意还是无心，他这种话题转移的方式，似乎对于周维极为有效。
同样清楚雷洪军营往事的周维，看见雷洪脸上的伤感神色后，直接能感同身受到雷洪心中的那份心酸苦楚。
其实在周维心中，雷洪一直都是周维在牧牛军中的榜样，也是周维真心认可的一位大哥。
而雷洪又是一位将家国兄弟，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规范军人。
在此之前，当周维确定雷羽是队伍中的叛徒时，雷洪曾当着周维的面私下不停扇自己的耳光，自责自己为何眼瞎错信雷羽，导致白白害死了三十名牧牛军军士的性命。
现在，雷洪又知道了自己一直视为老师的张少石将军，同样也是牧牛军中的鼹鼠，心中更是痛苦异常。
要不然以雷洪的稳重性格，也不会在这么晚回到牧牛军营地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周维的营房外，看看能不能找周维出来说说话，复盘一下今日事情。
于是，周维同样也把手掌放在了雷洪的肩膀之上，学着雷洪宽慰自己这样，试着宽慰雷洪说道。
“雷老大，我听叶王爷说过，是那些人以张将军他妻女的性命作为要挟，才逼得他踏上了这条路的。”
“我相信其实张将军心中也一定是不情愿的。”
雷洪听到周维的宽慰，想起张少石最后搏命逃跑时含泪出手的模样，摇了摇头，神情更显颓败地说道。
“父亲回来路上也和我简单说了张少石他的苦衷。”
“但其实根本不用父亲说，我也能想到，当时他心中一定是有苦衷的。”
“要不然以他的实力配上那杆越战越猛的长枪，那时离他最近的我，也不会只是受了这么一点轻伤。”
“而且他若不是留手的话，他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才能从牧牛军行营逃走。”
“只是最让我感到心酸难过的是，为什么我和父亲就没有早些发现这个情况，没有提早去保护好他的家眷。”
“使得他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我想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煎熬吧！”
周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驳斥道：“雷老大，再好再周密的保护也总会有疏漏的地方，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去递出那把或许能遮挡风雨的纸伞，而是要成为那柄斩破人族黑云的利剑。”
雷洪听着周维反驳自己的言语，不由欣慰地笑了起来，
雷洪很快就调整好自身的忧郁情绪，目光坚定地看向周维说道：“倒是我想得过于狭隘了，没错，你说对的！我们要做就做那柄斩破人族黑云的利剑，将九州大地所有的阴霾驱除，还给人族一个朗朗清明。”
“好了，既然我们的目标已经有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这群躲在拒妖城的贼人给他彻底铲除了！”
“首先今日的拒妖城中已经死了一部分贼人，其中就包括那位皇商刘回和那位玄王府的秦老管家。”
“而剩余的贼人则是成功躲了起来，若是我们没有找到其它线索，怕是也很难继续在拒妖城中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不过，我们这边还活捉了林殊此人。”
“按照雷羽昨日的供述，林殊他在那个黑暗巢穴中的代号是山雀，他的上线是那位已经逃跑黑鸦。”
“最重要的是，从张少石拼死营救林殊的行为来看。”
“这位代号山雀的林殊，在那个黑暗巢穴中的地位要比明道境的张少石高。”
“不然张少石行营信息封闭的情况，也不会主动暴露自己搭救林殊。”
“这说明林殊很有可能还知道一些黑暗巢穴的重要信息。”
被周维言语鼓舞到的雷洪，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斗志。
接着雷洪又将眼下的形势迅速分析，直接开始与周维正经地复盘起来。
而这也是雷洪和周维在几年配合下来，所养成的一个固定习惯。
当年周维加入雷洪队伍之后不久，雷洪便发现周维在战斗智商方面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天才。
这也是雷洪一开始便愿意提携周维，并且有意暗示他的心腹齐伍，去重点培养周维的主要原因。
得到齐伍悉心教导后的周维，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悟性和学习能力。
周维在很短时间内就将队伍中的各项事宜梳理的井井有条，最后又在齐伍的举荐之下，加入到了雷洪的战后复盘会中。
结果雷洪在与周维的复盘之中，雷洪更是被周维严密大胆的思维逻辑给彻底征服。
所以雷洪就愈发地开始重用周维起来，逐渐让周维参与到了自己所有事情的复盘之中。
而周维和雷洪的信任与默契，也是在这一次次的复盘之中，慢慢积累形成。
此时，周维看到雷洪如此快地振作起来，也是将自己的心中所有顾忌暂时放下，全神投入到与雷洪的战后复盘之中。
听完雷洪分析的周维，直接点头赞同说道，
“嗯，我猜测那位秦老管家之所以愿意将张少石鼹鼠的身份暴露，是因为他知道林殊被我们生擒后，张少石就一定会出手搭救。”
“所以他那时提前说出此事，只会增加雷将军那边的担忧，让雷将军会尽快赶回去无息沼泽外的牧牛行营。”
“这样也能使得他们在拒妖城中的同党，可以减少被雷将军和叶王爷他们抓到的风险。”
“再加上张少石将军一旦暴露，那么同属张少石将军一派的校尉王冲，也必然也会跟着一起暴露。”
“因此那位秦老管家当时，才会选择出卖他们两人来换取信息。”
“而张少石之所以要出手搭救林殊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林殊他除去在牧牛军中给他们收集传递信息外，还有着其它的身份和使命。”
“又或者是张少石在牧牛军中的某个任务，就是掩护或者保护林殊。”
“不过无论是出于以上哪种原因，都能说明林殊在黑暗巢穴中的价值就一定在张少石之上。”
雷洪想起周维刚才所说的两事，不免略微皱眉问道。
“之前碍于林殊诗院学生的身份，我并没有权限去问讯林殊。”
“可是眼下父亲已经让我将林殊移，交到了城主府的地牢之中，周维你说叶王爷和三先生会用引梦术问讯于林殊吗？”
这时，周维反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说道。
“虽然三师叔和叶王爷在今日事情中都各自隐瞒了一些信息。”
“但就如雷老大你所说的那般，我们应该相信他们。”
“也许他们现在隐瞒的这些信息，只是不能告诉我们而已。”
“况且林殊所犯罪责已经关系到牧牛军几十条死去军士的性命，我想在此事之上，应该没有人会去包庇这些人的。”
雷洪心里其实也是非常信任三先生和叶王爷二人，并且雷洪也能理解三先生和叶王爷不将某些事情与周维说明。
只是雷洪不明白的是以三先生和叶王爷的显贵身份，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们要向对方所隐瞒的呢？
想来想去，雷洪还是摇头不解说道：“嗯，我也是相信三先生和叶王爷的，倘若真是他们出了问题，那么我们两人又怎么能查到如此多的信息。只是他们这次又为何要向对方隐瞒这些信息呢？”
“我曾看过拒妖城这几十年来的所有年记，其中就记录了叶王爷在第一年来到拒妖城后，就自掏腰包的给城中处处种植起海棠树。”
“因此城中百姓纷纷夸赞叶王爷如同海棠风流。”
“而在那座小院中，叶王爷也同样是望着那两棵海棠走神。”
“雷老大，你说会不会是这位逃走的玄王后裔，与叶王爷所种海棠有着某些特别的关联？”
周维又拿出那片小院拾起的海棠红叶，放在手中不断转动红叶叶枝。
“史籍上写，玄王早在万历四十四年就在王府中身染重病不治而亡。”
“叶王爷则是在八年后的万历四十八年年末来到拒妖城中，就此出任拒妖城城主一职。”
“并且史籍还记载了叶王爷因为早年多病，一直是放到云州生养，直至万历四十五年先皇明神宗病重，才重新回到离都皇宫之中。”
”如果只从时间上看，叶王爷和玄王应该并无交集才对。”
“可是倘若从“海棠”二字的字面意思来看，海棠娇柔、高贵，常用来给女子起名使用。”
“而叶王爷如此钟爱海棠，会不会是钟爱于……”
雷洪顺着周维的思路往下讲后，就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接着不自觉地停顿下来，似乎还想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等雷洪停顿一会，才面露凝重地继续沉声说道。
“会不会是叶王爷钟爱的是海棠树后，所代表的某名女子。”
“而这名女子有可能是玄王曾经秘密收养或者生养的后人，更有可能是今日这位玄王府旧人秦老管家，不惜自散大道也要守护的对象。”
“所以今日叶王爷才会在看到那两棵海棠树后出神。”
雷洪这一段话，就像闪电一般击中了周维的跳动思维，给周维推开了一个新的思考方向。
“也许真如雷老大你所说的这样，叶王爷心中依然装着一位和海棠相关的女子。”
“而这位女子又正好和玄王府有着极其重要的关联。”
“但我却不认为今日从城南爆发气息并逃走的那人，就是叶王爷所喜欢的那位女子。”
“反而我隐隐觉得叶王爷所喜欢的这位女子也许早就死去了，因为叶王爷当时看着两棵海棠树出神的双眼中，流露出的好像是怀念和伤感的情绪！”
“况且那座小院中又为何要将一棵已经枯朽多年的海棠树，保存至今？”
“会不会是小院中的那人，也在以那棵枯朽多年的海棠树，在纪念某位已经故去多年的人呢？”
周维微微皱起眉毛，不停地回想思索今日叶王爷的所有神情。
周维能感觉到他自己和雷洪两人已经很接近这个故事的真相了，只是可能还错过了什么细节，所以还差那么一点。
雷洪看到周维沉思的这个模样后，不再继续出言，只是安静地等待周维去将所有的事情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