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风四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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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全亮，二十五万天象军将士都已整理完行囊，穿好甲胄，整好队伍后，就从城中已经驻扎了十几年的军营出发。
此次卫铠虽然得朝廷旨意，裁撤了天象军中一半将士。
但所有天象军士兵还是一起出了拒妖城后，再兵分三路。
一路以卫铠为首回到离都中复命受赏，另两路则是由卫铠裁撤的两位副将带领，分别将所有被裁撤的士兵安然送回人族各州。
此时天未全亮，却已经有不少城中百姓，站在拒妖城东的主街两边，敲锣打鼓欢送这些已经守卫拒妖城多年的士兵。
作为天象军的将首卫铠，则是迎着锣鼓之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二十五万天象军的最前方，缓缓带着这支受人尊敬的队伍从拒妖城东离去。
等到卫铠完全骑出城门后，站在东城楼上的叶白云，突然拱手朗声道：“叶白云代全城百姓，恭送天象军所有将士了。”
顿时，城中不断响起恭送天象军所有将士的声音。
卫铠听到之后，也是起身下马，朝着城楼之上的叶白云和城中所有百姓，行了一礼后，朗声回道：“卫铠代天象军所有军士，谢过王爷和城中所有百姓了。”
叶白云和卫铠两人的声音都已灌注自身灵力，回响在整个拒妖城中。
就在拒妖城东门一副万人欢送的壮观场景时，一个挂着黄色“药”字的商队，从拒妖城南门中也缓缓驶出。
在这支毫不起眼的商队最中间马车上，坐着一位正在闭目养神的粉衣蒙面女子。
等到这支商队出城十余里后，粉衣蒙面女子才悄然从最中间的马车中离开。
她带着一位黑衣蒙面女子，去到了一处人迹罕见的山头上，停步驻足。
来到无人山头后的黑衣蒙面女子，抬手之间散出一股黑色幽香，同时口中不停默念法诀。
接着就有一头五颜六色，体形巨大的玄鸟急飞而下，停在了两人身前。
接着两人便一同骑上了这只玄鸟，绕过拒妖城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拒妖城东外的解春亭中，雷鸣正背负双手，看着亭外已经凋败零落的海棠花瓣，静静等着卫铠的到来。
原本雷鸣不用如此早来到此处，但前几日城主府接风送别的宴会中，雷鸣收到了卫铠悄悄递过来了一张纸条，而纸条上的内容就是约雷鸣今日早上在解春亭见面。
当时雷鸣在收到卫铠悄悄塞来的纸条之后，也是默不作声将纸条收下。
等到宴会散去之后，才独自拿出纸条查看，于是今日雷鸣便早早地来到了这解春亭处。
“哈哈，雷兄上次还说次次都是卫某先到，今日却是雷兄早到了！”
卫铠出城之后，便带着两名亲兵，直接来到这处藏在海棠花海中间的解春亭。
雷鸣见到卫铠之后，笑着说道：“哈哈，不是卫兄来晚了，是卫兄治军有方，麾下的天象军深受百姓爱戴，才会被如此多的拒妖城百姓夹道欢送，所以会晚了一些。”
“雷兄哪里的话，在我看这城中百姓可不只是欢送我天象军，更多还有迎接雷兄牧牛军之意才对。”卫铠同样笑着说道，说着之间便挥手让自己的两位亲兵退到远处。
看到卫铠手中动作之后，雷鸣也同样挥手示意自己的几名亲兵退下，等着卫铠说出事由。
卫铠见所有人都退远之后，才轻轻从怀中取出两物，一起交给雷鸣手里。
等雷鸣接过之后，卫铠正色说道：“雷兄，这把钥匙名为唤龙锁，我和叶王爷各有一把，任何一把可以打开城主府中放着的锁龙盒。”
“现在我这把唤龙锁就交给雷兄保管了，另外一物，就留给雷兄进城后在打开看吧。”
雷鸣看着卫铠手上递过来的两样物品，其中一个龙形模样的钥匙自然就是卫铠口中的唤龙锁了。
而放在唤龙锁下的黄色信封雷鸣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明白了卫铠今日单独约在此地的目的。
因为被唤龙锁压在下面的黄色信封，左右各印有一条金龙。
雷鸣只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今皇帝明德宗才能使用的双龙信函。
寓意这信函中，装有明德宗要单独告诉雷鸣的绝密内容。
“这封密旨我只是代人转交给雷兄，那人还说，如果雷兄在拒妖城中遇到困难和棘手之事，可通过此物寻找到他。”
卫铠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普通书简后说道。
雷鸣接过书简，看到书简上落款的“安之”二字，也是明白卫铠的所说之人指的是谁。
然后雷鸣朝卫铠双手抱拳道：“今日卫兄好意，雷鸣必定铭记在心。”
卫铠同样抱拳说道：“雷兄客气了，前几日和雷兄说的那事，还有劳雷兄多费心了。”
雷鸣一口承诺说道：“卫兄放心！等卫兄再见周维小友时，他必定已是身经百战之人。”
卫铠再次抱拳行礼后说道：“好了，山高路远，今日卫铠就与雷兄别过了！”
雷鸣同样回礼后说道：“卫兄保重！”
与卫铠作别之后，看着二十五万天象军缓缓向东，雷鸣也是果断蹬上战马，用力一夹马腹，马蹄四踏之下瞬间卷起无数烟尘，夹杂着乱卷的春风一起朝着拒妖城处快速行去。
等卫铠的天象军全部出城，雷鸣率领的牧牛军同时开始整齐列队进城，并且牧牛军也受到了城中百姓的热烈欢迎。
不过在城中百姓大多都去夹道欢迎牧牛军时，有一个头戴斗笠遮面之人，却是轻轻叩响了城东中原来学院五先生所居住的院门。
“来了，来了！”
随着院门的轻轻叩响，院落之中也是传来院中人的应答声音。
此时叩响院门之人，正是之前一直居住在这里的周维。
周维挑在今日前来，一来是因为今日城防接替，城中百姓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天象军和牧牛军身上。
二来周维心想既然牧牛军已经入城，那么按照舅舅卫铠的说法，自己不日就要加入牧牛军中，不如早点过来取回家中自己原来誊写的那些诗籍古文。
最后此次过来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周维想过来看看，究竟是谁住进了他的家中。
正当周维觉得院中声音有些耳熟时，一位身穿泛旧白衫，手拿着一本古文的读书人推开了院门。
“此处宅院已被我叔叔买下，院子中没有什么宝贝，兄台还请回去吧！”
周维看见开门之人，恰好是那日进城时，撞到自己的那位读书人！
周维顿时心生戒备，他随后又是心念一想，又很快地放下戒备，向其拱手行礼。
说道：“先生您好，我奉城主府卫将军之命，前来将五先生留在家中的书籍和古文取回！”
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维，神色狐疑说道：“卫将军今日不是班师回朝了嘛？为何让你来拿这些书籍古文？”
“卫将军也是今日临行之前才让我过来拿这些书籍，先生若是不信，这是卫将军的手令，先生可以一看！”
周维心想或许是这些日子敲响这座院门的人太多，导致此人不相信自己所说。
周维便只好拿着卫铠手令，给到这位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看上一看。
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接过周维递出的手令之后，仍是半信半疑说道。
“我叔叔拍下此座院落之时，的确被通知要将屋中的诗籍古文归还。”
“可我一介草民哪里能分辨卫将军手令真假，你可还有其他办法证明。”
周维没想到拿出手令，这位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在仔细端详一番后，居然说出了这些话来。
一时之间，周维都觉得自己对于这位读书人的身份判断，是不是出了问题，难道此人真是一位落榜多年的普通寒门学生。
周维暗自思索一会，不动声色说道：“先生手上这本书，拿的便是屋中原存古文，其中字迹是用簪花小楷誊写而成，内容讲的是郑守益初次收徒未成之事。”
被周维揭穿随意拿动屋中原物的读书人，脸上有些泛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去寻问周维，他为何能知道自己手中古文的来历。
并面带些许羞愧的小声辩解说道：“我只是一时好奇所以才拿了屋中学院五先生屋中古文观摩，不是存心如此。”
然后这位读书人，便将周维请了进去。
周维回到自己家后，见到家中的一切都没有变，原先存放在柜的那些书籍，也被眼前的这位读书人整理整齐，早已打包放好。
见到此景的周维，突然回头看向了这位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透过遮面的斗笠凝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听到周维如此严肃发问，脸上那羞愧泛红的神色，瞬间变为春风和煦的笑容。
读书人拿起手中的古文说道：“我一直觉得王明应该早些拜师郑守益门下，这样也许可以少走一些弯路，亦或许可以早日将其父亲的《先生遗集》发扬光大。”
周维听到此语，忽然明白了这位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的身份。
于是周维摘下斗笠，沉思片刻后认真说道：“王明如果不走父亲王艮所划之路，说不定可以另开学派，给后人找一条新路。”
读书人听到这位年仅十四的少年，能说出的这番话语，不由开怀大笑说道：“好一句给后人找一条新路，说得好。”
说完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就将早已打包放好的所有书籍，递给周维说道。
“快走吧，不要在此处停留太久，日后要注意身边的目光，等事情渐熄，记得时常来这里找我。”
“这几年，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周维放下手中古文书籍，恭敬给这位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行礼之后，才重新抱上斗笠从这个曾经的家离开。
走在路上的周维突然想起，昨日金师叔让周维放心，告诉他在这座城中，很安全。
当周维现在知道住进自己家中的人，是谁之后。
他终于知道金师叔昨日为何要找到他，特意说出这样一番话。
现在正如金师叔说得那般，周维很放心是他。
而看着周维离开的读书人，同样心中安定。
因为他能从周维的离去身影上，依稀看到小师弟和小师妹的影子，他也很放心他。
身穿泛旧白衫的读书人，最后将手中书籍轻轻放在院落中的石桌上。
让和煦春风轻轻吹过已经泛青的岩桂，无声翻动着石桌上的这篇古文。
等春风渐远，停止翻动古文书籍上，有着一段注解极为应景。
上面写道：王明阳亲传有六，其第三郑守益最得老师器重，且学问最高，而第五王艮最为勤勉，与老六一起最受老师喜欢。
……
风往东吹，一直吹到了明教学院的未名湖边，将一位十二岁少女额前青丝吹得微微扬起，露出少女娉婷婉约，沉鱼落雁的绝美脸庞。
少女此时正端着一杯热茶，半跪在一位肤白似雪，五官柔美，气质端庄的典雅女子面前。
典雅女子身穿一件琉璃纱衣，满头青丝都用一根普通木簪尽数盘起。
她身旁还站着一位气质独特、相貌却有些普通且穿着明教学院教习衣服的年轻女子。
此时若是有学院之人经过此地，一定可以认出这位气质独特的年轻女子，就是学院四先生门下大弟子慕容南离。
慕容南离在学院有如此名声的原因，不仅是她师从学院四先生门下。
主要是慕容南离在学院中开有一门星象课程，是明教学院最为年轻的教习老师。
并且慕容南离还在明朝的钦天监中任有要职，所以经常对外露面下，也在明教学院众多学子中享有不小声誉。
典雅女子女子此刻轻轻接过少女手中热茶，品过一口后，笑着说道：“今日喝过这杯清茶，你叶灵就是我南宫清璇的关门弟子。”
“祝贺灵灵师妹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拜入师父门下。”
慕容南离接过典雅女子手中热茶，同样笑着对半跪在地上的叶灵说道。
见师傅已正式收下自己，叶灵也是恭敬行礼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叶灵一拜！”
典雅女子轻轻扶起少女，伸手递出了一块古朴样式的玉牌，继续说道。
“好了，灵儿快起来吧！这是为师送与你的拜师之礼。”
“往后南离会在你的碎雨轩中架起一道小挪移阵，到时候你也不必绕路过来听我讲课了。”
“不过你这身份在学院中行走多有便，日后在学院中，你便化名思文，这样你行动也能自如一些。”
少女接过玉牌，再次行礼感谢道：“多谢师父！”
“好了，我要去给你们师祖沏茶请安了，你们自己随意走走吧”
典雅女子宠溺的抚摸一下少女脸庞，便飘了湖边竹筏之上，轻轻撑起竹篙，向湖水深处划去。
“灵灵，快把师父送你的宝贝给我看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块玉牌呢？”
等到典雅女子走后，慕容南离便笑着走到叶灵身边。
叶灵见到师姐如此有兴趣，也是拿出师父南宫清璇送出的古朴玉牌，给到慕容南离去一旁研究。
叶灵自己则是从身上拿出一个玉色小瓶，从倒出了一粒黑色灵丸，接着就使用灵力灌注灵丸，催发变大。
一会过后，研究古朴玉牌的慕容南离兴致缺缺向叶灵走来，将玉牌交回到叶灵手上。
沮丧说道：“师父送的这个玉牌也不知道什么来历，无论我用灵力如何测试激发，它都没有一点反应。”
“上面隐约刻着的四个大字，也从未见过，估计是我的见识浅薄，不懂运转其中玄妙之处！”
叶灵此时正和一只红色雁鸟玩得开心，红色雁鸟见慕容南离走上前来，便一拍翅膀，很快消失在两人视线范围之内。
“师姐不用沮丧，或许是这本就是一块普通古式玉牌，若是师姐还想研究，这块玉牌就放在你那边好了。”
叶灵看到慕容南离有些沮丧，温声安慰说道。
“灵灵对我最好了，不过这是师父送给你的入门礼物，刚才我就是好奇随手研究而已，本来就是想给灵灵你找出一些妙用。”
“可惜师姐见识短浅，只有靠灵灵你自己琢磨了！”
慕容南离将玉牌塞回给叶灵说道。
接着慕容南离望着天边已经飞远的红色雁鸟，好奇地问道：“这不是青岭梅雁吗？灵灵你什么时候养起这种雁鸟来了。”
“而且怎么只看到一只呢，我看书上说这种鸟不是天生就有一对嘛？”
叶灵脸上有些泛红说道：“这只是父皇送给我的，说是等我长大以后，可以骑着它，到处去玩。”
其实叶灵没有告诉她这位师姐，父皇将这只青岭梅雁送给自己时说：等这只青岭梅雁长大了，灵儿也就长大了。
到时候灵儿就可以自己骑着这只青岭梅雀，去看看我们叶氏所栖九州，找一找属于灵儿自己的如意郎君。
当时本想拒绝此灵禽的叶灵，看到这只红色青岭梅雁的可爱、喜庆模样，又爱不释手。
所以犹豫再三，叶灵还是收下了父皇送的这只青岭梅雁，并鬼使神差给它起名为红喜。
慕容南离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羡慕，她看着青岭梅雁飞远方向笑着说道：“那以后就要靠灵灵带我一起飞在天上了。”
“师姐又拿我打趣了，师姐明明有化蝶境界，自己便可以御气飞行。
“还说要等着我的红喜长大！”叶灵撇着嘴说道。
慕容南离见此，也不再用言语来调戏自己这位师妹。
她出其不意的拉着叶灵一起嬉闹在清风微拂的未名湖边，肆意欣赏这波光粼粼，倒映白云蓝天的春日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