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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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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铃铛可以感知的范围,宋玄机就将贺兰熹放了下来。贺兰熹给自己的脚踝简单施了个法,虽然又可以活蹦乱跳了,但他还是一路迈着端庄稳重的步伐和宋玄机一起回到了无情道院。

贺兰熹:“我们去哪详谈?”

宋玄机:“仙舍。”

贺兰熹倒吸一口寒气——谁的仙舍?不会是他的吧!

不行不行,他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整理,仙舍现下恐怕还没雪雪肚的狗窝整洁。

贺兰熹镇定道:“去你的仙舍。”

宋玄机没有异议。

贺兰熹跟着宋玄机来到仙舍门口。宋玄机开门的功夫,他看了眼隔壁自己的仙舍,又看了看祝如霜的仙舍,二者都没有灯火。

想到祝如霜锁骨上那枚触目惊心的彼岸印,贺兰熹不由地抱紧了怀中的古籍。

宋玄机道:“进来。”

和祝如霜“认亲”后,贺兰熹一直以为他的初次造访道友仙舍的机会会给祝如霜,没想到最后竟然给了宋玄机。他定了定神,一只脚已经快踏入宋玄机的仙舍了,忽然听见了身后有四只脚的动静。

两个少年同时回头,只见雪雪肚姿态优雅地蹲坐在雪地上,嘴中叼着竹篮,竹篮里放着一个绑着淡蓝色绳子的纸卷。

宋玄机俯身拿起纸卷,打开后是沂厄真君的笔迹:【宋玄机,贺兰时雨,速来归虚谈室——东方既明】

贺兰熹看完纸条,矜贵地对雪雪肚轻一颔首:“有劳。”

雪雪肚看到两个少年一起站在宋玄机仙舍门口的画面,眼神很是高深莫测。

贺兰熹在心中默默叹气,看来今夜他无法首次造访道友仙舍,只能改日了。可是……

贺兰熹踌躇片刻,还是把腿迈进了宋玄机的仙舍,两只腿都迈进去了,而后又立即退了出来,若无其事地对宋玄机道:“走罢。”

两人赶到归虚谈室时,祝如霜也在。沂厄真君正在和祝如霜闲聊,说什么无情道院的冰天雪地看久了会腻,若是能化成一江秋水向东流,那该多有意境啊。

祝如霜:“真君,太善道院的秋水还不够多吗。”

“那怎么能一样。”沂厄真君正欲好好和祝如霜说道说道,便瞧见无情道另外两美来了:“来了?坐吧坐吧。”

无情道三人在沂厄真君面前排排坐好。沂厄真君被三双看似冰冷的眼眸注视着,第一反应不是无情道的弟子真是冷漠,而是难怪宋流纾因为得不到贺兰时雨而耿耿于怀至今。

这个少年即便夹在两个如雪似霜的美人之间,依旧发着光一般的好看,简直如同春光一样耀眼。

沂厄真君收起思绪,道:“江院长闭关期间,无情道院一切事物均有本座代理。此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三人齐齐点头。

沂厄真君轻叹一声:“本座与绯月真君商议过了。合欢道的双修之法,你们学一学也没什么。”

宋玄机:“嗯。”

祝如霜:“好。”

贺兰熹:“哦。”

贺兰熹“哦”归“哦”,心里却对沂厄真君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不是吧真君你……?您今日在迷津渡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当时多大的阵仗啊!这才过去了几个时辰就屈服了,您不怕江院长出关后找你算账了吗?

“江隐舟出来也不能找本座算账。”沂厄真君也不知是说给他们三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合欢道的双修之法不仅能精进修为,关键时候还能救死扶伤,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学。实不相瞒,本座自己也学了……”沂厄真君话音一顿,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太多了点,又压沉声音道:“总归,本座是为了你们好。”

祝如霜了然道谢:“有劳真君费心。”

沂厄真君负手而立,望着窗外茫茫雪原,静默良晌,忽而释然地闷笑一声,恢复了平日里风趣随和的模样:“不过,你们也无须担心,本座断不会让双修之法影响你们的无情道心。贺兰时雨,宋玄机,本座有一物赠予你们二人。”

沂厄真君从道袍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妆奁。妆奁美而精致,表面装饰着百花盛放缠绕的花纹,自带一股淡淡的花香。

打开妆奁,里头垫着红丝绒,红丝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对指环。

每个指环以白银为戒,中间镶嵌着火焰般燃烧的赤玉。赤玉璀璨耀眼,表面布满错落有致的纹路,宛若一条条不知所起的情念。

沂厄真君做出“请看”的姿势:“这是什么,抢答开始。”

贺兰熹虽然对玩抢答游戏没兴趣,但快速且正确回答院长提问早就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妆奁那么花里胡哨,还自带香味,十有八九是合欢道院的东西。合欢道院有什么宝物是一对戒指的形式呢?

贺兰熹灵光一闪:“【流绪微梦】?”

“答对了!”沂厄真君爽朗一笑,夸赞:“不愧是江隐舟的得意门生,很有我家知谨当年的风范。”

贺兰熹嘴上说着“真君过誉”,心里想着:真君,虽然上官慎是当年的全宗第一,但我觉得我应该比上官慎当年更厉害一点。

【流绪微梦】本是指一种轻忽飘渺的感觉,就如同流动的思绪,细微的梦境*,用此四字命名这对赤玉戒十分贴切。

这对戒指可以捕捉到佩戴者流露出的每一道情绪,无论是爱恨情仇也好,嗔痴贪怨也罢,皆逃不过那一双火红的“赤眼”。理论上来说,他们修无情道的人戴上【流绪微梦】后不该有任何反应。

沂厄真君道:“本座和绯月真君据理力争多时,才为你们暂时借来了这对【流绪微梦】。怎么样,感动吗?”

“还行。”贺兰熹诚实地说,“可是,【流绪微梦】三界之内一共只有一对。”

沂厄真君颔首:“对,你和宋玄机一人一只。”

贺兰熹问:“祝如霜没有?”

沂厄真君:“嗯……他暂时不需要。”

贺兰熹眉间微蹙:“为何?”

“绯月真君对祝如霜另有安排。”沂厄真君似乎不愿多谈此事,拿起一枚戒指,向他们讲解:“本座来向你们展示一下如何正确佩戴并使用【流绪微梦】。很简单,你们只需将戒指随便戴在哪个手指上,【流绪微梦】便会自动生效。一旦你们有了可能动摇道心的情愫,它就会有所反应——啊!”

沂厄真君话说到一半,戒指上赤红的玛瑙忽然闪烁了起来,发出一道灼烧的火焰,把堂堂一院院长硬生生地烫了一下。

贺兰熹僵在原地,人有点懵。

这是什么意思?沂厄真君是喜欢他们三人中的哪个吗?!

这时,上官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院长,弟子看见一条雪白的狗在门口蹲着,是谁的狗?”

沂厄真君:“。”

无情道三人组恍然大悟——

宋玄机:“?”

祝如霜:“!”

贺兰熹:“!!!”

沂厄真君:“……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面对一院院长的惊慌失措,贺兰熹等人完全无动于衷,如出一撤的平静目光仿佛在说——

祝如霜:真没想到

宋玄机:您

贺兰熹:竟然是这种人!

在小辈面前如此丢人,沂厄真君恨不能施个隐身术,砰地原地消失。

贺兰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他也想忍下来,但没忍住:“原来您喜欢上官知谨吗。”

沂厄真君:“!!!”

不等沂厄真君胡编乱造出解释,无情道其余两人及时就贺兰熹的发言做出补充。

祝如霜委婉道:“他可是您的弟子。”

宋玄机继续补充:“及晚辈。”

沂厄真君:“…………”

沂厄真君被三个小辈说的面红耳赤,硬着头皮解释:“与知谨无关,关键在于那条雪白的狗。”

贺兰熹快绷不住了。真君,您不觉得您这个解释比暗恋爱徒之类的更离谱了吗。

几人说话间,上官慎抱着雪雪肚走了进来,顿时被无情道三人的目光吓了一跳。

上官慎:“怎么了?”无情道三美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沂厄真君弱弱地说:“本座一向对毛茸茸的灵兽没有抵抗力,每次一看到它们,心尖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恨不能揽入怀中尽情撸之……”

贺兰熹奇道:“既是如此,真君当年为何不在万兽道院修行?”

“你以为本座不想吗?”沂厄真君想到自己当年入宗分道院时的经历,不禁悲从中来:“是万兽道院不要我本座——他们不要本座啊!倒是太善道院,看见本座下雨天给山间小兽撑伞喂食,硬要把本座收入院中。”

所以,没去成排名第五的道院,只能去排名第三的道院,最后还当了院长。真是委屈您了,真君。

贺兰熹和宋玄机将【流绪微梦】收下,三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仙舍。

深夜,宋玄机仙舍熄了灯,贺兰熹则抱着《太华十二书》敲响了祝如霜仙舍的门。

他之前已和宋玄机商议过,两人一致认为十三道院一事应当告知祝如霜。为了能和祝如霜畅快交流,贺兰熹自告奋勇揽下了任务。

祝如霜把贺兰熹请进仙舍,贺兰熹第一句话便是:“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去别人的仙舍呢。”

“第二次?”祝如霜有些诧异,“那第一次你去的谁的仙舍?”

贺兰熹弯唇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祝如霜的仙舍干净整洁,却不至于太过单调,他在窗边养了几盆红色的梅花,现在开得正好。

贺兰熹在桌边坐下,问:“绯月真君和沂厄真君有办法处理你身上的彼岸印吗?”

说到正事,祝如霜的神色沉静了不少:“他们只有权宜之策。”

贺兰熹之前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双修?”

祝如霜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绯月真君说,此事不宜声张,所以他才让我们一起去上双修课。”

贺兰熹惊讶万分:“等下,绯月真君和沂厄真君不让你告诉旁人,然后你转头就告诉了我?”

祝如霜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坚决地点了点头:“是的。”

贺兰熹感动得快哭了:“祝云……可是,你能和谁双修呢?”

祝如霜:“我自己。”

贺兰熹:“啊?!”一时之间,他竟然又分辨不出此事和与灵兽双修哪个更离谱。

“绯月真君给你们的是【流绪微梦】,给我的则是……”祝如霜拿出一物,递给贺兰熹:“【风月宝匣】。”

贺兰熹略有耳闻。【风月宝匣】,看似只是一枚平平无奇的铜镜,镜中却是一处依照对镜之人喜好创造而成的风月宝地。

贺兰熹好奇地对镜照个不停,隐约觉得自己最近好像长大了一些,眉眼间没去年那般青涩稚嫩了:“你进去过里面吗?”

祝如霜:“绯月真君带我进去了一次。”

贺兰熹:“你看到了什么?”

祝如霜:“一个戴有傩面具的人,看不清容貌,但……应该是个女子吧?绯月真君说,因为我心中无所爱之人,故而‘它’不会有确切的形象。‘它’是我心中所念所化,我若与‘它’双修,四舍五入便是与自己双修了。在幻境双修,虽然比不上在现世,但或许也能消除我身上的彼岸印。”

贺兰熹:“彼岸印究竟是什么?绯月真君有告诉你吗,他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祝如霜:“没有,我感觉他似乎对此事有些讳莫如深。”

宋玄机果然预料的不错,哪怕绯月真君真的知道彼岸印的来源,也不会告诉他们。

贺兰熹心不在焉地照着镜子,突发奇想:“那绯月真君呢?他的心仪之人又是谁,你在【风月宝匣】中瞧见了吗?”

“瞧见了。”祝如霜稍作回忆,道:“一名身形清隽的青年,但他一直背对着我,我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道他穿着一袭白衣。”

贺兰熹挑了挑眉:“哦,又搞断袖啊。”

祝如霜奇道:“你为何要说‘又’?还有谁在搞断袖吗。”

“我和你说,”虽然只有他们两人,贺兰熹还是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偷偷道:“合欢道院好多人是断袖,我亲耳听见他们叫自己道友‘宝贝’来着。”

祝如霜:“不会吧?真的假的……”

两人说了一些合欢道院的“坏话”。祝如霜见贺兰熹似乎对【风月宝匣】很有兴趣的样子,问:“时雨,你要不要进去瞧瞧?”

“我?”贺兰熹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八成和你一样,也只能见到戴面具的人吧。对了祝云,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贺兰熹将自己和宋玄机在古藏书阁的发现一一说给祝如霜听。祝如霜盯着《太华十二书》中的彼岸印,神色再次严肃了起来。

说到最后,贺兰熹控制不住地和好朋友分享:“还有就是,今日宋浔抱我了。”

祝如霜一怔,大惊失色:“怎么会?!”

宋玄机抱他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吗,都快把祝如霜惊得跳起来了。贺兰熹解释道:“因为我扭伤了脚,绯月真君又不允许我们在古藏书阁用术法。”

祝如霜恍然:“原来如此。”

贺兰熹眼帘一眨:“你现在不惊讶啦?”

祝如霜笑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事出有因,换成是我,我也会抱你呀。”

贺兰熹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说回这第十三道院,你可有什么头绪?”

祝如霜沉吟道:“我和你们一样,从未听闻太华宗有第十三座道院,也没有在宗内其他地方见过彼岸印。”

贺兰熹耸耸肩:“你当然没见过,我们三人根本没机会在太华宗内乱逛嘛。”

祝如霜提议:“或许我们应该问问其他道院的人。”

“其他道院?”贺兰熹不太确定地说,“可有哪个道院的人喜欢在宗内乱逛,又勉强值得我们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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