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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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缙都城—盛京，朝瑶没有直接去娘亲的木槿园，而是在城南街道上独自走着。落日的余晖洒在盛京的城头，只有零星的几家灯火在黑暗到来之前亮了起来。街道上不似往日那般热闹，想是因为百姓们都窝在家里过年了吧。
来到竹香苑，远远的看到大门已经被锁上了，门口一片寂寥。她又施法来到主屋的院子，还是原来的景象，唯一不同的是那满塘萧瑟的枯荷。
朝瑶推门而入，走至床前静静的坐着，昏暗的屋内还能看见之前残留的红烛。这让她想起林箫给她擦头发那晚，红烛摇曳下眼前人便是心上人的场景。一滴泪落下，这时一只手却接住了她的泪水。她惊讶的抬头，是林箫，不，他已经是太子凌熠。
以她的功力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朝瑶欲起身，竟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让你多留一会！”他眼神凄楚，伸向她脸颊的手被朝瑶偏头躲开了。看着僵在半空中的手，凌熠眼底起了一层怒色，不过还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她又道：
“到今天才发现，你竟离我越来越远了！”
“是啊，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事情！”
“今天不提这些？跟我说说，你这半年都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亡命天涯、九死一生罢了。”
“红衣楼还在追杀你们？有没有受伤？”凌熠的讶异和担心分明的显现在脸上。
“如你所见，我好端端的活着。所以，他们没得逞！”
“嗯，一般的杀手也不是你的对手！”
“你这是用了什么法术，竟能让我功力尽失？”
她看着凌熠，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她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醉酒后，他看到醒来的自己躺在床榻上，而且还是盖好了被子的，凌熠就知道是朝瑶回来了。自那以后，他再不沉迷于酒色，一心修习法术，他还派了人去打探他师傅的下落，只为有一天能跟上朝瑶的踪迹。
“你进入竹香苑时，就已经中了无色无味的软仙散。不用担心，一刻钟后便会渐渐恢复。无论何时何地，至少我不会害你！”
“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看着她无所谓的模样凌熠心底似乎升起了一团火，几欲喷出。他抓起朝瑶的手，原本俊美的脸上，剑眉拧起。
“你就这般没所谓么？你猜你在我眼前消失的时候，我有多绝望！你猜我满世界找不到你时我有多痛苦？你这就这么不在乎么？”凌熠抓住她的手用了几分力，朝瑶吃痛，拧着眉头看向他。
“太子殿下......”
凌熠这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他明白，他再也不是她喜欢的林箫，而是太子。
可是多年经营，到如今又怎能如此轻易放弃！他的想法一如当初，只有得到这世界最高的权利，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包括朝瑶。
“既然决定了要离开，为何还要回来，又为何在这伤心！”
凌熠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走向朝瑶身边那残存的红烛， 点亮了它。室内瞬间有了温度，可他的语气却是那样冷，脸色也如昆仑仙山那万年不化的冰凌般。
“为何？为了看看现实有多残酷，也为了让自己死心！”
“看到了么？”
“有的还没有”
“不如走到我身边来，站的高了，自然就能看的清！”
说话间，凌熠已经凑了上前，四目相对下，彼此的呼吸缠绕。之前万年不化的冰凌此刻仿若化身一簇火团在眼前，魅惑着她、引诱着她沉迷于此刻的温情。朝瑶回神后，推了他一把，盯着他问道：“你知道是谁要杀我？”
“是国师还是当今的天子？”凌熠看了她片刻后，低头不语。再抬头时，他眼神里充斥着的怜惜和无奈。
“不想说就别说了！”
‘早晚有一天我自己会查出来的！’
朝瑶边想边环顾了一下屋内，还是一如既往的陈设，只是少了几分人烟气。
“朝瑶，留在我身边好么？”
凌熠小心翼翼的将她转向他，略带嘶哑的声音不复往日般鲜活生动。眼神里有哀伤、有无助，有乞求。这一刹那，朝瑶看着他，真想不管不顾的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面对，只要他不退缩，她也不会。可是，可是她低下了双眸。
“对不起，我也有要守护的亲人！”说话间，她似乎能感觉法力在一点点恢复。
“我们一起去面对，一起去守护不好么？”
“你我都担不起欺君之罪，我不能拿我的亲人去冒险。”
“这些都交给我，我会守护你、守护你的家人，相信我朝瑶！”凌熠双手交握着朝瑶的手，像把玩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朝瑶注视了他良久道：“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即使没有欺君之罪，即使没有赵紫珠，只要你在太子之位上，我们就很难走到一起！”
“为什么？权利在手不好么？只有手握皇权，我才能给你更多你想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么？”凌熠盯着她的双眸思索着，他知道朝瑶要的东西是什么，可是他无法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远处的榻上的棋盘，残存的几枚棋子盘踞其上，针锋相对。
“你是大缙太子，我是大缙举国上下的灾星，你我之间注定是死局。”
“那这是什么？”林箫展开掌心，那滴泪已模糊在掌心，朝瑶看着那掌心的湿润，默默不语。
“既有情义，为何不能携手破局？”
“破局者存，弃局保命不比针锋相对、两败俱伤要好上一些么？”
今日的朝瑶真美啊，肌肤白皙，吹弹可破。一点都不像整日亡命般奔波的模样，眼波流转间似乎比以前更加让他心动。若不是这半年来探子来报，他真不信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竟接连远走西番和北夷两国。
朝瑶起身，没有回头，径直向门口走去。她知道如果是林箫他能给他想要的，可是这人是凌熠，原本那么简单的心愿却是他做不到的。
“朝瑶！”身后的嘶哑又磁性的声音传来，朝瑶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