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讨伐李茂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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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靖平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说道：“我记得高福财是我从难民中选出来的，他以前在衙门做过线人兼白役？”
丁紫樱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他前年生了一场大病，为了治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到了过年的时候没有钱给上面的官吏送礼，结果就被无情地开除了，最后变成了难民。”
听到这里，楚靖平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拍案而起：“这些贪官真是害人不浅啊！如此优秀的情报人才，却只能长期做个白役，而且一做就是四十年。仅仅因为一次生病无法送礼，就要将其开除回家？那个开除他的混蛋有没有被抓起来？”
丁紫樱微微一笑，安慰道：“您放心，那个人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他是捕快班的前任都头，几个月前就被我关进了大牢。后来经过少尹大人的审判，被判了十年苦役，现在应该已经被押送到煤矿矿井里去挖煤了。”
兴元军击败朱温军的第二天，正好《兴元日报》正式发行，一文钱一份，报纸头版登出了丁紫樱写的文章《为正义战胜邪恶喝彩》，文章详细介绍了金州、洋州保卫战的过程，丁紫樱出身书商世家，满腹才华，文章写得精彩纷呈，还加了评点，许多文人读了拍案叫绝。酒店、茶馆、旅社，都有专门的读报人和说书的为不识字的客人朗读和讲解，《兴元日报》一炮打响，受到兴元府各阶层百姓的欢迎，报纸很快从兴元府向四周扩散，连长安都岀现了。
在张归霸讨伐兴元府失败后的半个月后，朱温手下谋士李正准备着东西去兴元谈判，打算以五十万贯钱的财物和冯行袭的人头换回丁会，此时冯行袭因部下被敬翔收买已经被杀，人头已经送到了汴梁。就在李正出发之际，朱温突然派人告诉他，带价值二十五万贯钱的财物就够了，同时不要向兴元示弱，绝不可失了汴州军的骨气，同时交代了他一些话，李正心领神会，发誓自己誓死不负大王，随后带着装有金银玉帛的马车队出发了。
朱温送走李正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如果不是敬翔及时提醒自己，自己可能就要陷入被动局面。于是，他决定亲自到军营去找敬翔道谢，并和他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当朱温到达军营时，敬翔正在研究地图，思考着如何应对当前局势。看到朱温到来，他立刻起身行礼，询问有何事吩咐。
朱温感激地说：“若非先生及时指点本王，恐怕这次本王就真的要向楚靖平这个鼠辈低头了。”
敬翔摆摆手，谦虚地回答：“此事怪不得大王，先前我们对楚贼不够了解，才会误判形势。若非张全义及时将兴元的一些情况告知微臣，臣也很难发现楚贼居然也存在不少破绽。只要我们抓住这些破绽，或许就能把楚贼困死在兴元。不过，这还需要我们采取不少行动才行。”
原来张全义自从险些被绑后，对楚靖平也是恨之入骨，暗地里派了不少细作乔装打探兴元的情报，当这些情报回传到汴梁时，敬翔一眼就注意到了楚靖平的重大失误。
随即敬翔接着道：“楚贼先前打败了凤翔、神策联军，恐怕自以为洋洋得意，但反而体现出其官场悟性较低，这件事他做得还不如李克用，河东军大破张浚之时，尚且还给了张浚一条生路，但楚贼却擅杀皇室宗亲李嗣周，这可是相当大逆不道之事，此举唯有李茂贞逼死杜让能才可相提并论了。楚贼干出这样的事，皇帝就算恢复他的官职也是一时的，他的名声早就已经烂完了，因此，此次出使不用给他多少好脸色”。
敬翔当然不知道，李嗣周是被关长风自作主张杀掉的，当时关长风立功心切。
朱温道：“依先生之言，我们岂不是坐视楚贼灭亡就可以了”？
敬翔摇头道：“名声败坏也只是让楚贼被其他藩镇孤立，此人擅长不少工匠之能，要想彻底消灭他，还相当困难。对付他，臣倒是有不少建议，首先，楚贼作为河东李贼的旧部，盘踞兴元后却甚少联系，我们可以派细作去河东离间二人关系，令二者自相残杀。其次，我们可以传檄地方，大肆宣扬楚贼杀害皇室宗亲一事，甚至可以编造说他想当皇帝，借此加强其他藩镇对他孤立，不给他寻找盟友的机会。另外，楚贼不是喜欢做生意吗？通知荆南成汭、湖南刘建锋，让他们不断派骑兵假扮土匪袭扰兴元的商队，我们不便与楚贼正面翻脸，但他的商队我们要加税，他要是接受不了，自然只能和河东做生意。还有，楚贼所辖之地仍有杨守忠、冯行袭的不少旧部，我们也可派细作带财物过去，用金银引诱他们造反，搅得楚贼不安生。长此以往，我们或许等到一举歼灭楚贼的时机”。
朱温拍手道：“先生真是大才，对了，近日本王打算给皇上写奏章，给覃王哀悼一番，相信皇上一定能想起楚靖平的‘大恩’吧”。
敬翔道：“大王所为正是恰到好处，但大王绝不可轻视楚贼，此人能耐不小，他的这些发明我们倒是可以进行模仿，尤其是雷神之怒，若是李茂贞敌不过他，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朱温点头道：“这是自然，有了丁会之事作为教训，本王会加紧整顿汴梁、洛阳、襄阳等重镇，让他们加强戒严，城中的妓院、赌坊和酒楼也要重点防范，流民的身份也要严查。除此以外，本王会让张全义和赵德諲积极备战，多修营垒，绝不给楚贼东出的机会”。
朱温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宠爱正室张惠，荒淫程度还没有晚年那么严重。
这段时间朱温方面日子也好了不少，朱瑾的援军被朱温长子朱友裕用伏击重创，斩杀五千多人，朱瑾的援军被迫退回山东，时溥被庞师古率大军打得只剩徐州一座孤城，眼看就要灭亡了，手下最厉害的大将刘知俊也投降了朱温。
几天之后，李正带着使节团在兴元府二堂面见了楚靖平，他代表汴州方面说明了来意，将冯行袭的首级献上，汴州兴兵的责任也都被说成是冯行袭挑唆的了，同时送上十万贯钱打算赎回丁会，楚靖平认为对方诚意不够，楚靖平道：“这场由贵方挑起的战争，给我们造成一万多人的死亡，财产损失至少一百万贯，把责任全推给冯行袭？骗鬼呢，至少要赔偿一百万贯钱，否则我们就打到汴州去！”
血气方刚的钟离道：“先把李正这个狗东西砍了，然后打到汴州去，为死难兄弟报仇！”
统领使赵二桂、金大宝、殷大相等人也齐声吼道：“杀掉李正！打到汴州，报仇雪恨！”
金大宝和殷大相都是金俊眉的部下，因伤较重，到兴元府医院来治伤的，也参加了这次会谈。
李正毫不畏惧，说自己一把老骨头，就没怕过死，随后道：“东平王原本是准备了五十万贯钱的财物，但近日汴州军连番作战，军费所耗甚重。此外，今年旱灾、蝗灾不断，我们大王不得不出巨资救济百姓，所以一时准备不了太多钱，再说，钱并不是不给，而是要到明年，楚节帅如果咄咄逼人，伤害的不是我家大王，而是汴州的百姓”。
楚靖平笑道：“你家大王如果真的在乎百姓，为何屡屡兴兵侵犯其他藩镇，难道其他藩镇的百姓就不是人？”
李正道：“楚节帅说笑了，朱瑄、朱瑾、时溥等辈皆是祸害百姓之辈，我家大王兴义师而救百姓，何罪之有”？
楚靖平道：“我听说朱瑄、朱瑾原本还是你家大王的结义兄弟，帮助你家大王消灭了黄巢余党秦宗权，事后你家大王反而找借口攻打他们，怎能说得上是无罪？”
李正道：“朱瑄背信弃义，擅自收编我家大王的士卒，还屠杀、劫掠百姓，我家大王为民除害，明明是大功一件，又岂能说得上是有罪？“
楚靖平道：”十万贯钱中赎回丁会的，战争的赔偿一文钱没有，我们不可能停止战争。“
李正道：”那再加十五万钱的财物，我这次总共就带了二十五万贯的财物。多一文都没有了。“
楚靖平见这家伙不停为朱温辩解，知道那剩下的二十五万贯钱是没什么指望了，但自己也不能和朱温打持久战，一番象征性的讨价还价后，楚靖平收下了二十五万贯钱财物，将丁会释放，打发他们走了。
楚靖平击败朱温五万大军消息传到长安，朝廷君臣大惊失色，没想到楚靖平战斗力如此恐怖，上次神策军被击败，早在很多有识之士预料中，神策军早就废掉了，最能打的朱温也失败，实在太意外了。司空韦昭度向皇上提出，应当宽恕楚靖平以前的罪过，否则会给朝廷增加一个强大的敌人，皇帝李晔想起杜让能的临死上的遗奏，对楚靖平民政能力极为赞赏，希望他恢复楚靖平的职位，便顺水推舟下了圣旨。
十天之后，朝廷派宦官作为使节来到兴元府，表彰了兴元府拯救几十万难民的功劳，宣布恢复楚靖平兴元节度使的官职，同时加封戎昭军节度使，赏赐了官服及钱财，并同时封赏楚靖平部下，郭从山、郭从海、金俊眉都成了正式的刺史，钟离也成了兴元府防御使，楚靖平表示谢恩，同时，宦官临走前还给楚靖平留下了一道密旨，让其单独一人时打开。
使者走后，楚靖平打开密旨，发现是皇帝要求他兴兵讨伐李茂贞，既然得到密旨，楚靖平自然准备兴兵备战。然而，这一次楚靖平大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困于长安的皇帝李晔居然还有心思算计他，想让他和李茂贞火拼，最后两败俱伤，究其原因，正是覃王李嗣周之死。
正如敬翔所言，此时的皇帝李晔，最想碎尸万段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逼死他重臣的李茂贞，另一个，自然就是杀害他兄弟的楚靖平。李晔虽然和李嗣周没有多少交情，但他的死等同于是楚靖平对皇家的侮辱，这一点，楚靖平并没有想通。就在李晔写密诏给楚靖平的同时，他还另写了一份密诏给李茂贞，让他积极防备楚靖平，并密令他征讨楚靖平，事成后，加封其为兴元节度使，在楚靖平收到密诏之时，李茂贞同样也收到了密诏。
此时的李茂贞，除了楚靖平占据的兴元五州府外，已经完全占据了山南西道的其他地方，满存、杨守忠在阆州战败被杀，韩建也将杨复恭送往长安处斩，杨氏在当地基本覆灭。
在楚靖平收到密诏后，开会讨论攻打李茂贞的事，崔永咸和为人沉稳的郭从山都认为上次大战伤了元气，应当休养一段时间再战，郭从山和金俊眉认为应当出战，楚靖平说：“我们并不是要把李茂贞消灭，他刚刚拿下好几个州，立足未稳，我们夺过来容易一些，而且雷神之怒迟早要被别人仿制的，我们趁敌人来不及仿制之时，多拿几个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按照密诏的指示，楚靖平派领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对李茂贞的利州发起了攻击。钟离带领两千骑兵作为先锋队，负责开路。而新任商州刺史郭从海则担任主将，率领后续部队接应。然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李茂贞的军队早已有所防备。李茂贞麾下的头号大将，被称为\紫面狐狸\的李继远，率领五千士兵在山谷险要之处设下了伏兵。他们巧妙地利用滚木、擂石和弩箭等武器，给兴元军的骑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钟离在战斗中遭遇失败，他所带领的两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钟离本人也受了重伤，逃回军营时，身上中了三支箭，昏迷不醒地倒在了马背上。郭从海见状，急忙命令军医全力救治钟离，并派遣张忠虎带着各种攻城器械去攻打山谷。然而，当张忠虎到达时，李继远已经撤退离开了。
郭从海得到回报后，感叹道：“离开兴元府之前，大帅提醒我当心紫面狐狸，我竟然大意了。”
不久，郭从海率大军进攻利州，由于李继远早有准备，设下重重濠沟、陷井，攻城并不顺利，鏖战半天都未能攻克，郭从海无奈，只好启用“雷神之怒”，对利州进行轰炸，依靠火药的威力，利州终于在傍晚被攻克，李继远率残部败逃阆州，此次攻城，由于李茂贞军队抵抗顽强，兴元军又损失了一千多人。
郭从海留下钟离在利州养伤，钟离的副手苗雄率两千人守利州，他和张忠虎率其他军队直奔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