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老头儿（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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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是皇城北边的泰拉大师还是西边的荒大师？”男孩仰起头看了看男人的脸色，发现他绷着脸。
男人只是摇了摇头，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然后缓慢的呼气吐气。
男孩这才注意到男人的后背有两个深深的拳印，如果不是他后背有汗，紧贴皮肤，还真看不出来。
“你快用那个恢复啊，你都疼得发抖了。”男孩嘴上这样说着，手却又一刻不停的从行李翻找疗伤药。
“不用了，我只是通过他给我造成的苦痛模拟他的武技而已，而我现在已经学会了。”男人嘿嘿一笑，一瞬间汗液蒸发，后背上那恐怖的青紫色的拳印也随之消失不见。
“所以你现在是学会了？”
“只是学会了他的技巧，我将其命名为借势，比如他的什么蛇形、象形、牛行归根结底是借了动物的势。
但他终归只是一种模仿，更何况他模仿的只是自己心中记忆的或者想象的动物，威力又下降了一个层次，如果在和我战斗的时候，他旁边真的有那些动物，那么我可能打的会更艰难一点。”男人一脸认真地说。
“所以呢？你学会借哪种动物的势了？”男孩有些好奇，不会是食脑虫吧？
“我记得是天地之间的势。”
“不是吧？听上去这么玄乎。”男孩不信。
“不过这一招只有有魔力的情况下才能够使用，单纯的劲气是无法勾动空间的。”男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虽然知道了方法，但是没有魔力。
“走吧，臭小子。”男人搓了搓男孩儿的头。
“臭老头儿，我有名字的！”
“好好好。”男人声音渐远。
“等等我！”男孩儿赶忙收拾行李跟上。
“嘎吱嘎吱。”车辙的痕迹扭过了小小的脚印，将其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健康美味的灵魂呢。”
“是的，先生。”老蝙蝠应和道。
“明天亮之前我必须要得到那个灵魂。”
“没问题，先生。”老蝙蝠深深的鞠了一躬。
…………………………
“老头儿，你到底认不认路啊？”男孩一脸疲惫，直挺挺的腰也变弯了，身上的行李越来越重。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遇上了魔法阵？”男人从怀中掏出中年男子给的东西，那一个小方块儿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光。
“现在看来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走，最终也只不过是原地打转罢了。”男人的皮肤变红，淡淡的蒸气浮在体表，男孩儿也有样学样，把身上的行李放下来之后也进入了战斗状态。
“晚上好，两位虾。”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原本昏黄的天色瞬间变成了黑夜，整片天地此刻唯一的光只剩下男人手里的小方块儿。
“咻咻咻！”两截绷带被男人发射出去，没入黑暗之中不见踪影，等收回来的时候，透过淡淡的光可以发现绷带上染了血。
“如果你只有这点实力的话，就趁早放弃吧。”男人语气颇为不屑，但是眼睛却很认真的盯着周围。
“是吗？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突然出现，“噌！”利剑忽然出鞘，目标正是男孩儿。
“叮！”点点火花亮起，男人看清了出手的人的样貌，那是一副空的盔甲，里面什么都没有，很显然这是一个魔法生物。
“你刚才好像变成了石头？”尖锐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
“咻咻咻。”收回来的绷带上又沾上了血。
“把他们两个剁成肉馅！”尖锐的声音变得扭曲，极度愤怒的发出了颤音。
“咔咔咔。”男人听到越来越多的盔甲人向他们汇聚，他们无一不提着利剑。
“臭小子！会借势吗？”
“不会。”
“躲在我身后。”
男孩儿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果断的躲在了男人的身后，他大概能猜出男人刚刚是怎样挡住盔甲人的利剑的，正是男人借用了石头的势。
“叮！”
“铛！”
虽然打的是火星四射，但是双方谁也没有受到伤害。
“嘿嘿！”尖锐的声音不知何时再度响起，一团黑色的能量球径直的砸向了男人。
“小心！”男孩儿连忙提醒。
男人听到后立马侧身躲开，但是没想到那团黑色的能量球落在地上之后竟然分裂成了好几个小的，其中一个正好落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好了，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把那个男孩儿给我抓起来！”那尖锐声音的主人终于现身，原来是一只小蝙蝠。
男人的两只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完完整整的黑色，额头上满是青黑色的筋络。
男人好像真的被操纵了似的，一步一步的向男孩儿走去。
男孩儿连忙使用摆拳，白色的蒸汽汇聚在一点狠狠打出，劲风从男人脸边穿过，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让他向后飞了十来米。
男人勾了勾嘴角。
“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他抓起来！”
“八重击。”男人的右手臂突然长了一大圈，高热的蒸汽在手臂上环了一圈又一圈，接着男人的拳头打在了小蝙蝠的身上。
“轰！”黄昏重新显现，路上多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你压根没有被控制？”
“昂，所以呢？不过在你的心里我的确很强啊，你甚至都不敢正面和我打。”
“我那是怕弄伤了你，你又让我干别的活。”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各位，游戏时间结束了。”一只蝙蝠突然出现，黑雾闪动，他化作了一个穿着考究的老人。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魔力波动击飞出百米远，然后又被一只魔力凝聚成大手拽回来了。
“你赶快放开他！”男孩儿皮肤泛红，身上蒸汽肆意喷涌，接着一个冲拳打在了老蝙蝠的肚子上。
“这个世界是由魔法主导的世界，武术？哼！太弱了。”老蝙蝠动了动手指，男人顿时成了一滩烂泥，一个小方块儿率先落地。
“啊！！我一定要杀了你。”男孩儿在这一刻似乎感应到了身体里面一点点微末的魔力，但是他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想打出全力的一拳，哪怕这一拳没有效果，他也要打出来！
层层叠叠的蒸汽化作一个个圆环盘绕在男孩儿的手上，这正是男人的绝学:八重击！
“轰！”男孩儿的半截手臂直接爆裂，骨片与鲜血乱飞。
男孩儿最终还是被老蝙蝠带到了老人面前，那老人白发金眼，坐在轮椅上，淡淡的威压扑面而来，仿佛那不是轮椅，而是至高无上的王座。
“我终于等到你了，万中无一的灵魂。”
“那我要说声抱歉了。”男孩儿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只有深深的冷漠。
“咕嘟咕嘟。”男孩儿的皮肤越来越红，甚至毛发也在不断的弯曲焦化脱落，他正在让自己的血液滚沸。
“咚！”老蝙蝠上去给他一记窝心脚，男孩儿喉头一甜，吐了一大口血，其中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白发金的男人突然向上看去，老蝙蝠顿时知道是什么意思，两眼发红，蕴含着恐怖能量的两道魔力射线向上空射去。
“这一次，我借了微尘的势。”男人突兀的出现在了老人身后，右手猛的变大一圈，狠狠的向他的肩膀砸去。
“哼！”白金色的魔力波动眨眼间便释放在了男人的脸上，这一次男人只剩下了一节手臂，以及手臂上紧握的小方块儿。
“小鬼，你在期待什么？武术是斗不过魔法的。”老人干瘦的手已经掐住了男孩儿的脖子，只需一用力就可以夺走他的生命。
“呸！”男孩儿艰难的吐了一口血痰。
“喀嚓。”脖子被扭断的声音响起，只不过死的人是老蝙蝠。
“也许武术斗不过魔法，但是武术加艺术就不一定了。”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罐子，他旁边站着一个全身上下只有右臂裹了绷带的男人，而男人的右手上正是一个扭曲至极的脖子。
“滚！”白金色的魔力化作了之利箭向两人射去，但是谁也没有打到。
“武术啊，最重要的是想象力。”男人话音刚落，一只鸟刚好从山上飞下来，它尖锐的鸟喙借着强大的势能竟然凿穿了一块儿大石头，可它的速度极快，众人只能看到它那鲜艳的红色尾羽。
“滚！”老人说出滚字的时候，魔力瞬间静止了，那是汹涌魔力暴动前的宁静。
而男人此刻也高高跃起，原本的头发顿时变为白色，他的双手摆了个奇怪的姿势，然后左拳推右掌，用手肘对着那白发金眼老人，然后又快速挥出八拳且又向前用指尖刺了两下，众人这才发现男人身前出现了一只纯白色的鸟，鸢尾带着一抹红向老人冲去！
而老人那边汹涌的魔力也发生了暴动，一股脑的与那只纯白色的大鸟对撞，纯白色大鸟瞬间处于劣势，但很快红色的尾羽后面跟着八个一个比一个大的白色蒸汽圆圈。
“鸟王八重击！”男人刚才放入怀中的小方块儿瞬间化作了灰飞，漆黑色的空间裂缝骤然出现在老人的身后。
“没人能够阻止我长生！没人能够阻止我像魔女那样长生！”老人最后也只是发出不甘的怒吼，掉入了空间裂缝之中，被撕成了碎片。
男人从半空之中摔落在地，浑身一片焦黑。
“喂，你还好吧，老…老头儿。”男孩儿不敢相信他天天叫老头儿，老头儿，结果他真的成了老头。
男人此刻头发都变成了白色，脸上斑驳的皱纹纵横交错。
“这就是武学呀，臭小子。”男人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笑。
“大叔，快救救他！”
“他本来会死三次的，我已经救了他两次，唯独这一次我救不了。”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梅瑞吉诺被捏成肉泥的时候，借了他自己的势，强行将自己恢复成人形，而我用我的药将他强行提升至巅峰状态。
然后就是被那老头的魔力轰成了渣子，我也用了我的药，还好他成功的恢复了。
但是这最后一次，他借了天地之间的势不得不动用小方块中的魔力，他的身体里面没有魔力，灵魂已经被天地收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男孩呆呆的望着那一具焦黑的尸体，久久不言。
“对了，你不一直说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
“忘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叫梅瑞米斯。”
…………………………
“我该走了。”中年男子变成了白发老头儿，安详的躺在自己的棺材里。
“你为什么不研究出让你长生的药。”
“长生是诅咒。”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你应该有自己的家人。”中年男子彻底死掉了。
“晚安，克莱恩。”男孩，不，准确来说是梅瑞米斯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