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晃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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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无幻境已经呆了大半年,正如方不惑说的,虚无幻境到了极夜的时候,真的是暗无天日,即便修真者的眼神远高于常人,亦是伸手不见五指。
虞江承吁出一口凉气,先是一阵茫然,随后沉默,半晌才嘀喃地说道:“这个鬼地方,四处一片漆黑,我该怎么出去呐。”
其实他不知道,此刻外面正黄沙肆虐、电闪雷鸣,环境可比洞穴要恶劣得多。
既然横竖都是无事可做,虞江承长叹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用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渐渐地,他感到整个世界都消失了,感官中只剩下自己腹中的那个泛着绿芒的金丹。
虞江承的思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浸了下来,有意无意间,他进入到“星芒”要求的那种万念俱减的无我境界。
第十天,虞江承依旧坐如泰山。此刻,他有种感觉,就是天地不再是黝黑得不见五指,而是出现一些色彩,虽然这些色彩十分微妙,如同薄丝般暗藏在漆黑之中,但依旧被他的心灵捕捉。更奇怪的是四周岩壁上的岩石,甚至是岩壁里生出的一小株绿草,都跟他的心灵互通,仿佛自己和这里的万物都融合在了一起,不再是两个不相关联的物体。
第三十天,虞江承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星辰的图阵,图阵看似零散且每一秒都会随机变幻。若是用心去关注就会发现,星辰都是朝着一个特定的规律排列的,而导致星辰变幻的罪魁祸首就是夹在中心的那团云雾,这团云雾呈现米黄色,给人一种虚虚渺渺的感觉,它的每一次膨胀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不知又过去多久,虞江承感受到一道强烈的曙光直刺他的眼眸,原本冰冷的身躯瞬间就生出了暖意,他吐出一口浊气,猛然地睁开眼,只见一束神光从他的眼眸里激射而出,整个人也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他恍惚地看着呈现墨绿色的湿滑岩壁,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套心法果然奥妙高深,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领略个皮毛。”星芒第二层确实比第一层难上很多,这种难度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而是成几何倍数地增涨,而且虞江承总是有一种乏力而触不可及的感觉,明明快要摸到那个境界,一个恍惚和失神,这种状态又消失了。
“不错,不错。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厚望,第二层境界都有些眉目了。”豫让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拍手说道,“可惜了,你的自身修为太低了,还没办法轻松自如地去驾驭这套心法。”
虞江承试探地说道:“既然如此,你确定还要我继续学这个心法?”
豫让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才刚上手不到一年,连皮毛都还没悟道,就轻易放弃?这可不行,我可有言在先,你若是不能将心法学到第二层境界,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虞江承沉默片刻,认真地说道:“老大,我的底子薄那是事实,我也不想看别人的脸色做人,这样子太憋屈了。哎,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就唠叨几句。。。这个心法实在是太高深了,我始终是难以参透。”
豫让微微一笑,说道:“参不透就多花点心思进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当然,你如果能够打败本大人,就另当别论了。”
虞江承一怔,愕然说道:“你这个千年老怪物,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豫让没有因为虞江承不敬而发怒,反而很喜欢这种感觉,欣然地说道:“我只用一层的力量,有没有兴趣?”
虞江承的一对虎目亮了起来,带着尖锐的啸声,朝着豫让所处的位置扑了过去。
豫让大叫一声:“来得正好!”
刹那间两道骇人的劲气碰撞在一起,有若山洪爆发,震得四周乱石飞溅,声势无匹。
一炷香之后,虞江承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豫让微笑地说道:“小子,还来吗?”
虞江承身上各处亦是伤痕累累,模样狼狈不堪,更别说继续再战了。只见他摆了摆手,苦笑道:“不打了,不打了,你这个老怪物的皮是用什么东西做的,硬得跟岩石一样。咦,我身上的伤口怎么愈合地那么快?”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伤口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复原。
豫让轻咳一声,赞叹道:“你的自愈能力果然不一般,嗯!我想到了个很好玩的事情,可以助你更快地提升修为。”
虞江承自身被风雷瑶池改造过,本身就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再加上“星芒”的辅助,自愈能力就更强大了。
虞江承没有多想,追问道:“还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早点说出来。”
豫让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神色,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本大人绝非强迫的意思。”
虞江承瞬间就读懂了豫让的想法,心中大凛,收起笑容,说道:“你不会要拿我当沙包练手吧?”
豫让微微点头,说道:“没错,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每一次垂死都能够发挥出强大的求生欲,而这求生欲本能地催动你体内灵气的运作,换言之,你的每一次重伤就是一次新生。”
虞江承耸了耸肩膀,说道:“就算你说的都对,那我宁可循序渐进,也不要吃这个苦头。”垂死挣扎的痛苦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摧残,更是神经上的摧残。
豫让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可不相信这点困难会难倒你。”
虞江承深吸一口气,正气凛然地说道:“谁说我怕了,等我养好伤,非把你的皮给拨下一层不可。”
豫让意犹未尽地说道:“就凭你现在的三脚猫功夫,想要冲破我的防线都难,还想伤到我,简直是痴人说梦话。你别这样看着我,多说无益,不服气的话我们再比过。”说归说,但以豫让的修为气度,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虞江承这两句话所激。他不过是故意和虞江承杆上了。
虞江承的嘴角送出一丝苦笑,说道:“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不得不和你拼命哩。”
言罢,他擎出湛卢,手起剑落,便见一道凌厉的火焰从湛卢中射出,直接朝着豫让的前胸疾射而去。
豫让毫无避让之意,那对虎目异光亮起,手上同时幻出一片剑芒,朝虞江承的湛卢迎上去,敏锐至极且精妙老练。
“嘭!”
火焰就像是软绵的丝绸被轻松破开,洒落的细小炎苗在岩壁上跳动,劈啪作响。
豫让继续追击,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道:“江承,就这点伎俩还不足以塞我的牙缝的。看招。”他凶悍的性子显露得一览无余。
虞江承没有丝毫惧怕之意,手里的湛卢画出片片剑花,无比精妙绝伦地朝着豫让罩去。他这剑法舞得有模有样,和方不惑的“蝶影剑诀”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欠缺的是火候和锋芒。
“铛。。。”两人相互交换了数十招,每一次交手,虞江承务必要与对方保持足够的距离,再加上湛卢的特性做掩护,两人竟然一时分不出胜负。
豫让想不到虞江承在劣势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如此淡定,从容应对,心中生出一丝好战之意,顷刻间舞出漫天的剑气剑影,像是熟悉虞江承闪避的方向和位置,如数地在他的落脚点笼罩过去。
虞江承反应亦是一等一的敏捷,凌空的当儿瞬间改变下一步的动作,最令豫让难以捉摸的是他诡异的身法,使得他在剑芒之中能够全身而退。
虞江承知道在实力上豫让占尽上风,只有避让其锋芒,且战且退,揪准时机,才能牵引反攻,以达到一击成功的目的。
豫让的攻势再一次从虞江承的后方袭来。
“铛!”
虞江承手里的湛卢狠狠地斜挑豫让锋锐的一剑,旋又一个横移,贴着豫让的身躯滑到他的身旁,迅疾无匹地击出凌厉的一拳扫在豫让的左肩。
本以为这一拳能够给予豫让一次重创,岂料他的身体左右迅捷地晃动几下,轻易避开虞江承凌冽的攻势,紧接着左肩朝着虞江承的身躯架去。
“当!”
虞江承整个人被震得横跌出去,胸骨折裂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洞穴内回荡。
“啊。。。”伤口处一阵火辣剧痛,痛楚瞬间弥漫全身,虞江承单手捂着伤口,一个踉跄,后背紧紧地贴在岩壁上,大叫道:“老怪物,你下手太狠了吧?咳。。。咳。。。”
豫让笑嘻嘻地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想对我使阴招,未免太轻视我的了吧?嘿,只是断几根骨头,还死不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击倒我,不然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虞江承举起湛卢,佯怒说道:“你别欺人太甚。”
豫让顿了顿,笑道:“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觉得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言罢,再一次闪电疾射而来。
虞江承面色冷峻,紧握着湛卢的那只手臂青筋直冒,显然是将自身的状态提升到了巅峰,湛卢劈出的无数道剑芒像是狂涛巨浪一般向豫让冲击而去。
“轰。。。”
一连串金铁交鸣的声音在豫让和虞江承之间响起,强烈的气浪吹得两人的衣衫飒飒作响,前者一开始还是从容面对,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原来虞江承劈出的剑气一道比一道猛烈,最令他难以捉摸的是虞江承出剑的角度千变万化,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虞江承在困境中无意间施展出凌冽无匹的剑法,豫让的战意瞬间就被提了起来,放手反击。
虞江承下手没有丝毫容情,大吼一声,剑芒变得更加凌冽,速度也变得更加迅捷。只见剑气剑影如同百手千叶在半空中飞舞,将豫让团团围住夹攻。他知道给豫让一丝喘息的机会,就会前功尽弃了。
豫让哪是等闲之辈,厉啸一声,置身于剑影之下,左右横劈,杀得性起,骨子的那点凶悍一一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半空中杀到地面,又从地面杀回半空中,渐渐地将虞江承的势头给压了下来。他顶着剑气朝着虞江承游走过去,突然怪叫一声:“小心了,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一提醒让虞江承猛然觉察到自己不知不觉被豫让逼到了死角,他用余光向四周瞄去,能够脱身的退路都已经被豫让封的死死的,心中一寒,知道眼下只有拼死一搏的机会,想到这里,立刻身形化作一道长虹,迅疾无匹地疾射向豫让,大有不死不休的气魄。
下一刻,虞江承便已到了豫让身前,刹那间湛卢爆发出惊涛骇浪般的气焰罩了过去,看这个势头,竟然有要把豫让劈成碎片的冲劲。
豫让冷笑一声,避开锋芒,硬生生地横移到虞江承的左侧,随后在虞江承诧异的眼神中贴着他的身躯往后方飘去。就在豫让与虞江承擦身而过之时,前者反手推了虞江承一把,看似简单的一招,就打得虞江承猝不及防。
只听闷哼一声,虞江承往后跌落到地上,刚才伤及到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如同水柱般喷涌而出,这是虞江承首次受到如此重的伤势,强烈的痛楚令他几度晕厥过去。
虽说豫让只用了一层的功力,或许是连一层都没有用上,但以虞江承之能,在豫让的紧紧逼迫之下大有手足无措的感觉,说到底虞江承的战斗经验没有豫让丰富,再加上身上负伤,败局是早晚的事。
虞江承的嘴角逸出一丝苦涩,轻声说道:“老怪物,这次算你赢了。。。”话音未落,竟然晕了过去。
豫让没有着急去治愈虞江承,而是静静地看着虞江承身上的变化,正如豫让之前所言,虞江承自身的治愈能力强的出奇,原本巨大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豫让心想按照这个速度恢复,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了,于是乎直接坐在虞江承身旁,闭眼凝神调息,此前的战斗,虽然耗费不了他多少气力,但他向来做事谨慎,习惯性会将自身的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不多久,虞江承逐渐苏醒过来,他探了探左胸的伤口,只见原本伤口处已经复原完整,随着他挪动身体,体内的骨骼登时劈啪作响,显然碎裂的骨头也已经愈合,而且他发现胸腹的经络亦是变得强韧不少,正如豫让此前说的,虞江承就是浴火中的凤凰,频死便是重生。
身旁的豫让似乎被虞江承惊醒,眼睛还未睁开便说道:“江承,这下你该信我了吧?”
虞江承的眼中泛着精光,不满地说道:“老怪物,就算你说的都对,也用不着下那么狠的手,都说伤筋动骨大半年,要是我这断裂的骨头万一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或者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不就完犊子了。”
豫让洒然笑道:“你大可放心,只要你还留有一口气,我保证让你恢复如初。”
虞江承咬牙切齿地说道:“若是能够练成心法,我第一个要痛扁的人就是你。”
豫让的眼中登时闪过前所未有的精芒,断然说道:“你有这个想法,我整个人都有精神起来,我就怕白白把你培养起来,而你却成了缩头乌龟。你不知道,无敌是多么地寂寞!”
虞江承轻咳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想找人练手还不简单,外面厉害的家伙多的去了。”
豫让苦恼地说道:“除了仙界那几个老家伙,其他小角色还真入不了我的法眼。”
虞江承哑然失笑道:“老怪物,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你这牛皮是不是吹得太响了,在仙界可是高手如云,各个都是天阶级别的高手,我与你交手过,可不认为你本事能高到哪去。”
豫让笑了笑,淡然说道:“亏你还那么自信。你这个小小的玄阶修真者,我若是真认真起来,分分钟就能把你干趴下。你还别不信,我们可以再试试。”
虞江承打了个懒腰,望向豫让冷峻的脸庞,笑道:“我也不和你争辩。你把实力控制在玄阶巅峰,我们再练练手。”
豫让微微一笑,说道:“这还差不多。刚才为你护法坐得腰都酸了,正好拿你活动活动筋骨。”
虞江承心中暗骂豫让的自傲,举起湛卢直接向着豫让劈了过去。
豫让单手一挥,在身前幻出一道透明的气墙,隔空将虞江承的湛卢拦在身前,徐徐说道:“暂时停一停,先听我一言。你的剑法说的好听那叫随心所欲,说的难听就是乱七八糟,剑法没有一点招式可言。你要知道,剑法又称为‘剑点’,只有掌握了剑点,才能在使剑的时候有‘法’可依,有‘理’可循。幸亏你的臂力超于常人,施展剑法的时候往往会时而柔软,时而刚硬,可令对手捉摸不透。不然遇到会使剑的人,就能轻而易举攻克你剑招中的破绽,从而攻破你的防线。”
此语一出,虞江承听得满脸赞赏,连忙请教说道:“如果换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豫让哈哈一笑,说道:“落剑之处必须是一气呵成,且出剑的力道、速度均整齐划一,如果在气势上能够一剑比一剑强,那就更好了。”
虞江承隐隐之中掌握了一些苗头,说道:“那我这套自己悟出来的剑法就不可用咯?”
豫让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自己研究出来的剑法,形神都和自身有很大的关联。以人擎剑,以剑制敌,威力凛然。如果你能够将玄火给融合进来,效果就更好了。”
豫让的一席话让虞江承登时豁然开朗,好似在修行之路上又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虞江承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湛卢,说道:“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豫让哈哈一笑,收了气墙说道:“以人擎剑,以剑制敌,相当于给敌人布下一道陷阱,只要敌人落入陷阱,就有先手的机会。但这也是有弊端的,只要敌人能够封住你进攻的路线,你就会变得很被动。所以你要是继续研究剑法的话,不妨尝试一心两用,至于怎么施展,就靠你自己领悟了。你胜在年轻,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只要不断地磨炼,自然会不断地进步。”
虞江承拍腿大叫道:“老怪物,你说得太对了。”
豫让的目光扫了虞江承一眼,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四处找人比试吗,因为应对不同的对手,就能够钻研出不同的路数,所谓以敌之长,补己之短,这种生死互搏带来的成果,可能会胜过你几年来的努力。你现在缺乏的就是促使你进步的对手,而我,就是其中一个。你现在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吗?”
虞江承点头说道:“你的口才可真了不得,我听得都心动哩。不过我不能像你一样整天打打杀杀,总要留点闲时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当然,在虚无幻境的这段时间,我可是要缠上你了。”
豫让气定神闲地说道:“求之不得。”
虞江承哈哈笑道:“我的手又痒起来了,不如再斗上一场。”
话音刚落,湛卢再一次朝着豫让疾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