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坠青云之志（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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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内。
符玺昂首挺胸像个大公鸡一样骄傲，萧商羽立在他身后。
皇帝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有这能耐，短短三天就把这么大的几件案子给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琢磨着开口：“迎香阁是祁王和顾云霆的生意，由柳在溪和蕊珠负责管理，获取白肉和烟土所得暴利，蓄意谋反。”
“迎香阁的人马发现被你们暗中调查后，对符惕山出手屠山，后又与青城山掌门合谋，却没想到意见不合起了内讧，两败俱伤。”
“至于祁王府血案，则是祁王勾结天理教信奉邪教导致。”
皇帝说完，顿了顿：“朕理解的没错吧？”
符玺点点头，伸手指着一桌子的物证和躺在地上的人证——
青城山老道套着头套上贴着真言符，手筋脚筋寸断，明显被用了刑，瘫坐在地上，犹如一摊死肉，一言不发，只剩一口气罢了。
“皇阿玛，迎香阁的账本已在升平署寻到，里头有祁王和顾云霆的分赃记录。符惕山和青城山的惨案有天罡派掌门作为人证，据他供述他做这一切除了私人恩怨要拉萧商羽下马以外，他还想趁机收回符惕山的管理权，不想与朝廷共同管理。”
“至于祁王府的血案，我们已寻到那口吐人言的仙鹤邪神。来往顾府时，许多人都见过，此鹤常往来于两府之间通讯。”
他见皇帝面露赞扬之色，又接着说道：“皇阿玛，兰裕是清白的，她是被陷害的！求您明察！”
皇帝提到兰裕，还是有些心虚的，但面上圣上威严不减。
“符玺，萧商羽，你们做的很好。铁证如山，朕这就下令大理寺接手此案，务必要将证据链接充分。”
他的周身透出一股杀气与威压：“传朕口谕。”
立刻有一旁蹲守的太监上前听旨。
“将顾家父子和祁王……噢，还有天罡派掌门拿下审问，封府抄家，一应人等不允出京。让大理寺接手。重案，用重典。”
皇帝揉了揉眉心又补充道：“顾星灿早已出家入道，与顾家无关且查案有功，特赦。”
符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脸：“那兰裕呢？”
皇帝无可奈何的解释道：“祁王犯下如此大罪，那是要诛三族的，兰裕自然不能豁免。”
符玺演技了得，双目泛红，声音嘶哑：“皇阿玛，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皇帝最烦见到喜爱的儿子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严厉呵斥道。
“为个女人，闹到现在！符玺你是真真昏头了！”
萧商羽见气氛紧张，此时微微前倾示意有话要说。
皇帝对萧商羽的印象是此人虽无官身，但心狠手辣在江湖中颇有传闻。他虽不喜欢这样的人，但他喜欢用这样的人。
“但说无妨。”
萧商羽面色如常，丝毫不怵，开口道：“天罡派遭此大劫，已无力重振。草民请皇上做主，将青城山其余堂口并入符惕山，由符公子掌管。尽快寻回锁妖塔逃出的一众妖邪！”
皇帝很满意，本来什么青城山天罡派要与朝廷共治他就觉得很荒谬，但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也懒得去改变。
现在权力重心又回到了自己儿子手上，自然是好的。
还能叫他分心做点事，别再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兰裕纠缠在一起，早些忘了她。
“商羽所言甚得朕心，符玺啊，回头朕给你派几个人，你把青城山堂口归置归置，再尽快把逃出去的妖邪抓捕归案。”
符玺不情不愿却又不敢再惹怒皇帝的模样，勉勉强强领旨谢恩了。
皇帝打发完这俩人后，立刻暗中调集兵马，将顾府和祁王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等了那么久，真是一刻都不想再等，暗中纠集的势力就等这次的事由，要将这些狼子野心的臣子全部屠戮殆尽。
顾府，到头了。
祁王，我要你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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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顾星灿正心无旁骛的烧着纸，我站起身，他的眼神立刻随我而动。
“你要去哪儿？”
我被司情搀扶着，空洞的望向他：“我有些不适，要回房喝口水歇一会儿。”
这是一早和他对过的暗号。
顾星灿立刻会意：“去吧，早些回来。”
我们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灵堂。
回到屋中，现在的我与司情都非常人，旋身化作两缕烟雾。
顷刻间，便立在了祁王府的门外。
我心中百感交集，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悸动。
当日从角门匆忙离开，万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死别。这几个月之间，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情亦十分感念。
门房见我们俩一身缟素，便期期艾艾上前问道：“姑娘，你找谁？”
我扭头，双眼凝视他，使出偃术：“我是兰裕，我回来了。”
门房的眼神逐渐迷离，口中道：“原来是格格回来了。”
祁王府大门为我们重新打开。
我跨过门槛时吩咐道：“别再叫其他人进来了。”
门房已被偃术控制，连连点头。
府中此刻静悄悄的，只有小厮和丫鬟在奔走忙碌着。
司情挥手对一个婢子道：“带我们去见王爷。”
婢子立刻被术迷住，恭敬的带我们前去。
九曲回廊。
我曾闭着眼走过无数次这条路。小时候想见阿玛，可他从来不喜见我，我刚走到门口就又会被司琴牵回来。
很快走到阿玛的书房门口，婢子便退下了。
记忆中阿玛的声音传来：“谁在外面？”
司情挥手设下结界后便离开了，她的眼圈泛红，终究还是看不下去父女相残的戏码。
我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回答。
从袖口抽出阿姐死时用的那把短刀，接着一脚踹开了书房的大门。
祁王正立在书桌后的窗边，握着一本书，修长的身影配合着明媚的窗景，好似一幅画。
他略有些惊恐，又有些无语，还有些疑惑。
“你是谁？”
世间最可笑的事，莫过于你心心念念的仇人居然把你给忘了。
“阿玛，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兰裕啊。”
我抬眸满是冷凝，一脚跨入书房中。
他皱眉，阴鹜的神情上下打量我：“这怎么可能？兰裕年仅十二岁，姑娘你在说笑吧？更何况，兰裕双目失明已久。你究竟是谁，竟敢擅闯王府？！”
我没有太多时间与他废话，再过会儿皇帝的人恐怕就要来了。
我挥手闭门，旋身从书桌上飞跃过去，短刀立刻横在他的脖颈边。
“阿玛，你和鹤灵造的孽，是时候来报应了。噢，我差点忘了，你最宝贝的兰珍，被你的继福晋亲手送到了你的迎香阁中。”
“这算不算是你的现世报呢？”
我狞笑着一刀切下他脸颊上的肉。
他本就被这几句话震得跑不动，被冷不防的削去一片肉，痛感猛然惊醒了他的求生欲。
阿玛是会武功的，而且还不赖。他反应过来以后赤手空拳就与我对打起来，妄图从窗边逃离。
忍着剧痛，他嘴角还挂着戏谑的笑：“你到底是谁？竟知道这么多事？是贵妃派你来杀本王的？还是皇帝？”
他狂的不行：“就凭你，还想杀我？”
我真是被他气笑了：“你听信邪灵妄言，竟勾结天理教暴徒亲手屠府。今日我就替天行道，为唐嬷嬷和司琴报仇血恨！”
他再差一步就能从窗口跃出，却被我的鞭子紧紧缠住了脚踝。
硬生生被我拖至身前，他这一回总算有些慌了：“不可能，兰裕是瞎子！你怎么可能看得到？！兰裕根本不会武功！你到底是谁？你是求财吗？要多少！？本王有的是银子！”
我呲牙露出蛇瞳：“是啊，我是个瞎子，那你就能这么欺负一个瞎子吗？！”
祁王再蠢也回过了神，怒瞪双眼：“你真是兰裕？！原来你就是鹤灵要找的那条地龙！原以为你额娘不守妇道，没想到肚子里怀的不是别人的种，竟然是一条地龙？！”
还敢提额娘？！
我心头忽起勃然大怒：“你不配提她！”
猛的几鞭子将他抽的鲜血淋漓，他疼的嗷嗷直叫，却依旧无人来救他。
他双目几乎沁出血来，抓狂道：“本王对她还不够好吗？！她本来就是珠胎暗结才被送入府中来掩护我和令章的！我不但保了你，还养了你足足十几年，你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还要来杀我？！你疯了么？！”
“我可是你阿玛！你敢弑父！？”他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的眼中含泪，嘴角挂起戏谑的笑。
“弑父……又如何？”
我扬起手中开了刃的鞭子，执拗地抽向他的四肢……
直至四肢崩裂，猩红的血喷溅四溢，一地碎肉。
他还剩下一口气，满脸冷汗：“你……你不是兰裕……兰裕永远不可能……这样……对我……”
我凑近他，面无表情的歪着脑袋望着他，扣住他的下颚，强行掰开他的嘴。
“阿玛，我不杀你，不是我不敢弑父，而是因为……要将你留给皇帝发落。”
手起刀落，他发出剧烈的呜咽声，口中满是咸腥。
半截舌头被我随意的扔在地上。
待我推开门，司情红着眼圈在门外等我。
我的脸上沾了几滴血丝，眼中蓄满珠泪，化作珍珠滚滚落下。
唐嬷嬷、司琴、老张、兰珍、大哥、二哥……还有所有因为阿玛一己私欲死于祁王府血案的人们，今日我替你们报仇雪恨了……
唐嬷嬷、老张、司琴，你们可以安息了，绝不会带着一身污名离去。
念及此处，我逐渐失声痛哭起来。
虽然经历了多世的苦难本应早已麻木，可唯有在这里，我得到了唐嬷嬷无限的偏爱，体验了来自司琴和阿姐的赤忱姐妹情。
从未得到过便不会害怕失去，当得到过后又猛然被夺走——
我的心还是感到被凌迟的剧痛。
祁王府，这个今生生活了十几载春秋的地方，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好怀念那时候的自己，有司琴和唐嬷嬷陪伴左右。
那一方小院，盛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司情见我这副模样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同样沉浸在“司琴”的角色中无法自拔。
“青懿，快走吧，皇帝的人就要来了。”
一声青懿，直接将我的神思又拉了回来。
是啊，我还有真正的大仇未得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