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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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小辈们上香的时候,陈最已经打开了祖训,开始念:“盛世修志,望族修谱...树长千尺,起之于根,水流万里,发之于源....”
“家之有谱,犹国之有史也....”
“国有史,而知成败之兴衰,”
“家有谱,方知身之所来,情之所系,”
“.....上慰祖宗之灵,下遂子孙之愿,”
慕容暨白上完香,没有站在原位,而是后退一步凑到南初耳边道:“一会儿,你跟着宴礼一起去...站在门口鞠躬,香让他带进去,”
南初点头。
这次慕容恪让南初过来,就是让众人认识一下她。
但女子生前不能入祠堂。
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轮到她的时候,她跟在慕容宴礼背后,走到门槛处停下。
由中年人把香递给她,鞠躬后,再由中年人把香代为插上香台。
仪式进行时,还有两个记录员拿着相机在一侧拍摄。
小辈们也上完了香,陈最也念叨了最后一句:“以继以续吾于来者有厚望,后世其勉之!”
接下来就是磕头。
全部参与祭祖的人后退一步,留出空间,磕头。
陈最没出门,直接面朝牌位跪下。
三次额头触地。
起身后,还要再鞠三次躬。
烧纸钱是在一个垒好的大烟筒这里。
一人添了一把纸钱。
仪式到这里其实也该结束了。
可两位叔公此刻都没走,来到祠堂内。
慕容恪拿出族谱,缓缓打开,找到三子慕容洧钧这一页。
在慕容聿珩的名字下,添上了一个表字:“慎之...”
“君子七慎,您这是让我慎什么?”
“慎言...”
陈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慎言,以养其德。
这是在说他缺德?
一边写着,慕容恪一边说道:“本来,这字应该你父亲给取的...谁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就取了个名字...”
所以这族谱上,只有名字,没有表字。
写完他的信息,慕容恪又翻开一页,在慕容宴礼排后的位置写上了慕容南初的名字。
陈最微微挑眉,看来他是做好了南初回不来的准备啊。
名字都没往族谱上写。
写好后,族谱再次封入盒子。
锁上后由两个中年人收进祠堂。
等待着下一次开启。
一直等在门口的慕容明姝这时候出声道:“父亲,”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慕容恪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不用...”
他看向两位叔公,微微叹息:“哎,老了...不中用了...差点没闹了笑话,”
“兄长...启明不是说,国外的医院能治你这腿吗...要不...咱抽空去一趟吧,”
慕容恪摆摆手,“他们的法子,无非就是动刀...那我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
比起废掉双腿,他宁愿疼着。
“循然,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
他看向两位叔公:“刚到的新茶,咱哥仨去尝尝,”
两位叔公自然点头,“好,兄长请,”
慕容恪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陈最。
他会意的上前搀扶。
两位叔公笑着说道:“对,搀着你爷爷,他脾气倔,什么都要靠自己...”
“聿珩啊...你跟着一块,我们好好唠唠...”
陈最微笑颔首。
“哎呦,走这么多路,我这腿脚也有点乏了,那个....谨辞啊,来,你扶着我...”
三叔公撇撇嘴,装的真像。
他们兄弟三个,就老二的腿脚好。
虽说让散去,可长辈们不走,小辈哪敢离开。
两边的大树遮挡着阳光,都站在阴凉处聊了起来。
听到二叔公的唤声,慕容谨辞应声走了过去,眼底的锐利潜藏,冲着慕容恪点头,又望着陈最笑笑。
陈最回以淡笑,扶着慕容恪走在前面。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要唤孙老?”
慕容恪拍拍他的手,“没用...”
除了每周的扎针,老孙对他的腿也没法子。
“院子里有膏药,贴上会减轻疼痛,”
陈最眉眼低垂:“那您怎么不经常贴着...”
“欸...有依赖性...”
疼而已,他能忍。
所以孙老就是准备了膏药,他也没怎么用过。
陈最微怔,实在是没想到,慕容恪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自律。
可是有必要吗。
说句冒犯的话,他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还在乎什么依赖性。
依赖就依赖呗,又不是用不起。
若是他,肯定要好好治的。
享受一辈子了,到老了也不能受罪。
“爷爷,孙子有些冒犯,但有些话还是想说...”
慕容恪幽幽一叹:“你说话...什么时候管过冒犯与否?”
陈最轻咳揉了揉鼻尖:“我还是觉得...您这个年纪了,正是该是享福的时候,其实轮椅...坐着也挺舒服的,”
到处都有人推着,连路都不用走,爽歪歪啊。
他这个腿脚没问题的都想试试来着。
他真心觉得,慕容恪这属于没苦硬吃。
慕容恪眼底哀怨,虽说冒犯,但这话也太冒犯了吧。
这个时候,他也没跟他计较,只淡淡道:“嗯,再等五六年...我就去坐轮椅,”
“呵...那孙子努力,争取让您一年就退休。”
慕容恪轻声笑了。
看着长辈们离开,背后的小辈这才三三两两的走出祠堂。
“呵...看到没有...看来伯公已经确定了下一代家主啊,”
“小点声,还没考核呢...”
“是啊,还没考核,可你看,敬香他排了第一,还有祭文,凭什么他念...这都是家主才能做的事...”
说完这话,没有听到附和声,他回头,见他们纷纷躲避着他的视线,不由吼道:“你们躲什么...”
“行了,你小点声,那边都能听见...”
他往右一看,看到三房的慕容宴礼冲他挑眉,旁边还有笑意不达眼底的慕容淮之。
他脸上讪然,话头止住。
但又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儿,扭头看向一旁还在拿手帕擦手的慕容砚熙,“你没完了是吧,擦十分钟了,”
慕容砚熙无视他的话,拿着手帕弹去膝盖上仅剩的一点浮土,将脏了的帕子扔给旁边一人,“就算不是他,轮得到你吗...酸个什么劲,”
说完,步伐悠然的朝前走。
“你...”
旁人有人拉住他,劝道:“行了,”
“我...我就是觉得伯公有点偏心,下一代家主之位,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定下的,”
“大爷爷也没说就这么定下...你刚才没看到吗,是特殊情况,大爷爷旧疾复发...只是念个祭文,”
“对啊,我记得有一年,也是大爷爷旧疾犯了,那次是爷爷主持的祭祖...”
“走了走了别管他,脑子不清醒...”
男人被刺的低下头,一言不发的跟着走出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