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护肘之下,杰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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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在想，原来带着仇恨的目光，也可以这么漂亮，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着迷于这样的一双眼睛。
就连脖子被死死地掐住无法呼吸他都感觉不到，直到奈布的手轻轻的松开了杰克，他说。
“我不会对我的同伴们出手，不管是出刀，还是以这样的形式对待我的同伴，你说的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杰克，现在的我们就跟一条线上的蚂蚱一样，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杰克看着奈布的那双眼睛，他的手放在奈布的脸庞上，奈布没有躲避，只是感受着他手心的灼热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整个人的眼睛里面虽然充满了不解，但更多的却是想给予杰克的尊重。
他想知道自己，他想了解自己，他把自己当做他的同伴。
可是奈布小先生，我对你的感情，早已超过所谓的“同伴”，但是不要紧的，他的嘴角勾勒出来一抹笑意，都不要紧的，自己会慢慢的，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告诉奈布小先生，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情，虽然他也无法确定，在得知一切真相以后的奈布小生……
是否还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
今天是一个暴雨天，杰克把窗户关好，径直泡了一杯红茶，他给奈布准备了一杯热水，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下，周围的蜡烛被杰克纤细的手指中的火焰点燃。
他的表情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下让人看不清楚神色，只有略微的一丝笑意能够觉察得到他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
奈布不觉得疑惑极了。
“你这么开心，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想了解我，这是一件让我感到非常开心的事情，奈布小先生。”
奈布不明所以。
“这有什么可开心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很多人我都不了解，有探索的欲望，我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奇怪吧？”
杰克穆然笑起来。“你说的是这样没错，奈布小先生，但是对于我来说，你说的还有一些问题。”
奈布对于杰克所谓的“问题”也很感兴趣，于是他发问。“那又是什么样的问题会让你觉得好奇，会让你感到奇怪呢？”
“既然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奈布小先生都想了解，但现在却偏偏只打算了解我一个人，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对我的偏爱呢？”
好扯淡好牵强的问题，但是奈布似乎不得不回答杰克。
他喝下一口热水。
“我们是同伴，现在我们的命是在一起的，我不想让你这种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的家伙跟我在一起拖我的后腿，如果你敢拖我的后腿，我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的腿给打断。”
“哇喔……真是很凶的一个小先生呢。”
奈布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样的眼神好凶，不过我很喜欢，奈布小先生，我很喜欢你。”
杰克本以为这样抒情的自我演讲式的感动会引起奈布的同情和共鸣，没想到对方的眉头皱得很深了，甚至眼睛里面都带着些许的厌恶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扯什么蛋，我可没有这个闲心和功夫在这里跟你扯淡，如果你想好好的把你的舌头留住的话，就好好的跟我说话，不然的话我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的舌头给剪掉。”
两个人的谈话之间虽然看不见任何的剑拔弩张，但是杰克却真能够从奈布的眼神里面看见超级浓郁的杀意，好了，现在的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敢造次了。
属于杰克独有的嗓音在屋子里面回荡。
“我的母亲和我杀的那些女人是一样的人，奈布，你知道吗？”
奈布闻言，目光里面有些颤动。
“我不知道。”
他老实地回答杰克的问题。
杰克闻言咧嘴开心地笑起来，他喝下一口并不算好喝的红茶，把接下来的故事娓娓道来。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和自己的妈妈生活在烟花巷里，妈妈靠着做那种事情来抚育着男孩的成长，男孩也下定决心以后不会让妈妈再吃苦受累。”
“原本这样的故事展开结局都一定会非常美好，对吧，小先生？”
奈布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的杰克不需要自己说话，而是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听众。
见奈布没有回答自己，杰克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过去的往事。
“母亲被人唾弃，身为母亲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小时候的杰克经常被人欺负，被人殴打，说他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父亲究竟是谁的杂种，大家都这么骂他，他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妈妈就在他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他，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里面的红茶，红茶的腥味瞬间充斥着他的整个口腔，他的语气里面都带着了些许的酸涩。
“他以为他的母亲会一直陪着他，却不知道，他的母亲早就在一开始就觉得他是个累赘，想要抛弃他。”
“他的母亲还是跑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把他一个人丢在了烟花巷里，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多么的厌恶所谓的贵族，所谓的有钱人，直到成功触碰到名利场的第一块蛋糕，赚取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笔钱，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有钱，真的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于是他开始疯狂地想着怎么赚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很快让他想起来了儿时的画面。”
“过去的一切原来都是虚假的幻影，过去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骗局，他恨和那个女人一样的家伙……”
“但是奈布……他多么的可笑，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早就想不起来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只能凭借记忆之中的模样一点一点的去思考。”
“可是思考又能有什么用呢？思考母亲是不会回来的，她早被所谓的名利给迷了眼睛。”
“所以，杀戮开始了，他期待着自己杀的每一个和母亲一样的人里面，有一个真正的母亲存在着。”
杰克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奈布的眼睛沉默地盯着他的眼睛看，那双平时里面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的眼睛，此刻像是把所有的不堪，脆弱和痛苦全部撕开，一点一点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杰克，他过于笨拙的语言好像什么也做不到，杰克却投以一个带笑的眼神给奈布，仿佛在告诉他。
这些都是我的过去，没关系的。
可是奈布知道，过去的伤痛要是真的有那么容易被掩盖，那就不会一直存在，以钝痛的形式一点又一点地割开他的血肉了。
在杰克惊讶的目光之下，奈布走到他的面前，从自己的后衣里，拿出来了一个手杖，红色玫瑰和精致的丝绸绑在手杖上面，整个手杖甚至能够闻得见上面淡淡的幽香。
杰克看着奈布将这个礼物递到自己的面前，他伸出手轻轻的握住手杖，眼睛里面带着星星点点的暖意，看着杰克露出这样的表情，奈布松了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感受你的一切，但是我相信有这个手杖在你身边的话，可能你会心里面好过一些吧，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但是如果是妈妈的话，不会无缘无故抛弃她的任何一个孩子。”
杰克闻言，他站起来，在奈布警惕的目光之下，拥抱了奈布。
奈布被这个拥抱给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被拥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他觉得……
其实这样的拥抱也很不错，至少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属于彼此的，包括拥抱也是。
杰克的拥抱是温暖的，这样的温暖是用语言都很难表述清楚的，他们两个人都很难用语言表述清楚对彼此的感情，杰克认为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什么存在的东西，那么一定是奈布。
奈布是世界给他的礼物。
红色的玫瑰手杖散发出阵阵的清香，杰克躺在床上的时候伸出手把这手杖紧紧地握住，他这种人，是没有未来的，所以，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让奈布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想知道。
他也想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告诉他可爱的奈布，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坏人，他是这些坏人的其中之一，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来都不是，但是他希望，身为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他，也能够得到奈布的喜欢。
这种喜欢，会降临在他的身上吗？
这种喜欢，会让一个只存在于各种各样的战场和生死关头之上的人交付真心给自己吗？
“奈布·萨贝达。”
像是若有所感，奈布拉开窗帘，窗外袭来阵阵凉风，感受着这阵凉风，感受着这阵令人安心的凉意，奈布轻轻地闭上眼睛，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什么时候了，他好像很久没有过上这样安稳的日子了。
这些年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总是忙碌着，不知道忙碌着干什么的，只知道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自己的心里面，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应该可以让自己经常驻足的地方，他却迟疑了。
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在此地存在，此地是否欢迎一个身上背负着血债的家伙，福尔摩斯那个家伙也快要来到杰克的别墅了，他们两个的罪恶不知道何时能被发现。
奈布不清楚，但是他早就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逃跑了。
他想，到时候一定要带杰克也一起逃离这个地方，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杰克身上有很多很多钱，只是他恰巧需要一笔钱，一切都只是“恰好”。
谁也不用对谁有着亏欠感。
他的内心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的行动却并不是这样做的。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很多的地方，但是没有一个地方是真正的属于自己。
自己是一个未亡人，也是一个未归人。
未亡于战场之上，未归于家乡之前。
不知道他人会怎样评价自己，可是，在听完杰克的故事以后，他的内心由衷地升起来了一股对于杰克的悲怜之意。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同情之意，这一切全部来自于杰克，都是杰克的错。
他拉上了窗帘，皎洁的月光也无法映透这厚厚的窗帘，他的心事也无人知晓，只能入梦而去。
杰克和奈布今天晚上都做了一个非常棒的美梦，梦的内容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梦里面有着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没有一个东西是属于奈布的。
而杰克的梦里的东西全都是属于他自己的，除了奈布。
两个人都有着彼此想要的东西，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些东西不应该表露出来，于是只能哑然失笑地面对彼此的梦境。
再次醒来，又是一日明媚的早晨，今天是福尔摩斯和应聘管家前来报到的日子，奈布忽然想起来上一次在店铺里面遇见的贵族小姐，他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那个女士了。
不过这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毕竟他和杰克出去购物的时间就那么几个时间点，遇不上想见的人似乎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大家都觉得很正常，除了贵族一家，他们的女儿在一夜之间忽然暴毙，死因是一种未知的毒素，这件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福尔摩斯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位漂亮姑娘突然暴毙的线索。
无法，他还是选择来杰克的家里面拜访一下杰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悄悄推掉了很多本来不应该被推掉的工作。
这一切都是因为杰克，不过杰克似乎和奈布的感情确实挺好的，他来拜访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吃着早餐，杰克帮奈布盘子里七分熟的牛肉切割好递给奈布。
奈布叉起一块牛肉，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了福尔摩斯，不是福尔摩斯的错觉，他感觉奈布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很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就在于他的眼睛。
奈布现在有着一双攻击力并不大的眼睛。
杰克在看向奈布的时候眼睛温柔得都能滴水，这种莫名其妙的恶寒让福尔摩斯移开了视线。
福尔摩斯没有注意到，杰克和奈布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似乎都在避免着和彼此对视上。
杰克看着福尔摩斯，他热情地邀请福尔摩斯来一起吃早餐，福尔摩斯拒绝了杰克的好意。
“谢谢您了，杰克先生，只是我来之前已经吃过早餐了，如果杰克先生您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坐在你们旁边，和你们一起享受这个愉快的早晨。”
杰克哑然失笑，他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咖啡。
“福尔摩斯先生还真是非常的幽默，不过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和除了我的爱人以外的人共用早餐。”
杰克的话让福尔摩斯闻言也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不好意思，那么我的房间在哪里，杰克先生是否应该让管家带我去我的房间里呢？”
杰克听到“管家”两个字也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神色平常的摇摇头。“关于管家的事情，切尔夫先生近期外出去帮我寻找一种蓝色的玫瑰，所以不在别墅里，我最近才粘贴了寻找管家的报告。”
“原来是这样吗，那倒是我有些唐突了，希望杰克先生你不要见怪。”
杰克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见怪，不过福尔摩斯先生好像一直都对我别墅里面的一切感觉很好奇啊？”
福尔摩斯也不避让。“杰克先生，您知道的，作为一个侦探，我是有一些职业病在身上的，所以还请杰克先生您见谅，毕竟这种职业病经常会让我多留意别人家里面的布局。”
奈布这下开口嘲讽。“总感觉这不是身为侦探的职责，而是福尔摩斯先生单纯的怪癖吧？”
福尔摩斯不置可否。“这样说也是可以的，奈布先生，只是如果没有这样的怪癖的话，也不能被叫做侦探了，不是吗？”
杰克闻言整个人眼睛里面都带着笑意。
“福尔摩斯先生，对于您来说，您好像对我的爱人很有意见啊？刚刚和我说话的语气还这么温和，怎么到我的小先生这里，就这么夹枪带棒的呢？”
针锋相对的话语让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谁也没有说话，但是从气势上赫然就是谁也不愿意让谁。
“如果今天福尔摩斯先生真的从我的别墅里面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是不是就要让我认罪了？”
“还是说，福尔摩斯先生你，对于我的小先生有着很大的意见？”
杰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他走到奈布的身后，整个人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奈布给笼罩了起来，两个人抬起头看向福尔摩斯的时候，活像两头刚刚猎杀完食物的头狼。
杰克伸出手亲昵的搭在奈布的肩膀上，奈布注意到了杰克的动作，心里面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在跟福尔摩斯对视的一瞬间，他们三个人都毫不掩饰眼底的锋芒。
三头狼，在争抢彼此需要的东西。
但很显然，在福尔摩斯选择踏足杰克的别墅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从猎人的身份转变成了猎物。
没有人会允许自己的领地被随意的侵犯。
杰克不允许自己的别墅被他人觊觎，不允许属于自己的奈布被他人所窥视，但凡有人想要这样做，他的目光都会像淬了毒一样毫不犹豫地直直射向对方。
但凡是想要这样做的人，他都不允许，他完全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杰克的领地意识福尔摩斯是见识到了的，所以他只能回到餐桌面前，重新入座，这下三个人才回归了暂时的平和。
杰克看着奈布一口一口地把牛排吞吃入腹，他的心情很好。
他觉得，奈布在自己家里面一段时间，好像变得更健康了一些，他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这层光晕是他养出来的。
在有这样的认知以后，他心里面不要提有多么的骄傲了。
像是示威般的，又像是炫耀似的，他朝着福尔摩斯开口。
“你看，奈布是不是被我养得浑身都是健康的肉？”
奈布闻言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在发现自己的手上确实多了一些肉以后他也勾了勾嘴角。
在听见福尔摩斯说他确实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上去健康了不少以后，奈布移开了目光，这个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家伙，当然，是对于杰克和奈布而言，福尔摩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于其他人。
福尔摩斯一定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家伙。
所有人都知道福尔摩斯的聪明，办事的认真，所有人也清楚这样的存在是非常恐怖的。
如果被福尔摩斯的那双眼睛一直注视着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被那一双眼睛找到自己身上更多的秘密，他们不愿意和福尔摩斯交流，不愿意和福尔摩斯有过多的接触，但那是他们，不是他们这些亡命之徒。
他们必然会一起活到最后，给这个世界一些小小的震撼。
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谁才是他们真正的噩梦。
杰克的手和奈布的手指交织，奈布是忍了又忍才没有去把杰克的手指给甩开。
没事，等福尔摩斯这个家伙离开以后，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杰克的脑袋给开瓢。
到时候他要看看，杰克的脑袋里面到底都是一些什么东西，竟然会在福尔摩斯面前非要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