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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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三,丑时正。
晴夜的凌晨两点,除四边海涛拍岸,与刺骨的冬夜凛风外!已入梦乡的大钦岛上万籁俱寂。
安宁得令人羡慕……
军港布置同图上分毫不差。小船迂回接近,王九拿弓带着几个持弩的夜行强手,先行潜入。
解决掉几个趴窝困睡的岗哨,合力缓缓打开水寨,向远方挥手。
船队缓缓入港,各依事先分配的位置停靠、下锚、泊牢。
全体有条不紊轻声下船,再摸上各小组事先分配的大小船只。
之所以说摸,是因晴空那点星光仅够照清甲板;大船的舱内,还需沿着酣声来处慢慢摸索。
这都是摸过黑、见过血的老兵!才有资格干这事,其他人只有耐心等待、准备策应的份。
高处的王九扫遍整个军港,比猫头鹰更锐利的眼睛,确信每条船都摸进了船舱!举起手中荧石。
紧盯王九,分区立于不同甲板上的十多人,跟着举手。军港各处,几十声海鸟叫在立刻齐声轻鸣。
接着,一些因不够利落的痛嚎、惊叫!开始此起彼伏。在这静夜从厚厚的船舱传出,分外瘆人!
好在很快、很短!
也好在本就被船舱隔音后,还有着寒风呼啸、波涛拍岸的抵消!
更妙的是:岸上大营的营房,很舒适地设在小山后的背风处!距此最近都有半里。
承平太久的军港!很快又重归安宁。船舱里为虎作伥的杂役、水手、值卫,也在睡梦中从此安息。
绝大多数带着一脸安详而去!或许是在感慨:辽海终于迎来安宁,也算他们最后的贡献?
那些发出惨嚎、惊叫之人,却带着惊骇与怨毒离去。不该啊!他们不知道,经历很多生死瞬间的老兵!有多嫉妒这种承平日久?
竟连作恶多端后,也能用宽心高卧换一世安宁……
有王九在前不疾不徐的带队,所有人都自觉按部就班。
计划中守军港的守军港;沿岛向两翼张开…清除标注中形同虚设的岗哨者,在迅速展开;其他人或在清除大营岗哨,或在耐心等待。
王九也在感慨:要是建奴营寨也如这般稀松、垃圾!何至死伤那么多生死弟兄?
当然,也不能全怪他们垃圾。
他们是官军!几十年来,从来只有他们打别人的主意,几时还轮到有人竟敢打他们主意?谁敢偷袭官军造反!谁敢视三千官军如无物?何况还是如此牛逼的登莱水师!
……
沈乃大辗转反侧。
身旁两个美人早已熟睡!微酣声中带着怯意……
今夜的他格外焦躁!乃大变成了火大,直至发泄到精疲力竭,躺下后却仍睡不着。
虽为军门贵公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作为庶出的小儿子,这次怕是他唯一的冒头机会。
就因五个嫡出兄弟都不争气!老家伙这才给他赋予重权……
可他实在左右为难。水师也好、海盗也罢!他最清楚那是帮啥样的乌合之众。
打顺风仗有肉吃?那是一哄而上叫都叫不住;稍微吃紧、多死几人?一哄而散!军法队拿刀督阵没用。那样,他们肯定不去杀敌,会先砍了军法队再说。
早些年,他就一直想整顿军容军纪。可这盘根错节的承平乌合之军!庶出的沈乃大算哪根葱?
连老家伙都怪他多事。官匪一家亲!你要去整顿军纪?大家都铁血忠良!那还怎么养匪?
这种队伍……
若水战还有些把握,即使不能全歼?重创王九部后,水师再拉拉偏架!最少不会出大乱子。
但若陆战去进攻王九部?别看人家才六百精兵,别看己方五千多人,很可能真得被反杀!
人多就有用?当年戚家军几百人敢打几千倭寇,还追着倭寇满世界杀!关键还伤亡奇低。
王九部或比不上戚家军,但那也是建奴手下从无败绩的强军!反观己方?连当年的倭寇都远不如。
倭寇虽同样松散,但武艺高强。单对单?大多戚家军士兵都非对手!因为倭寇本就是亡命徒。
深入研究过鸳鸯阵的沈乃大,对此颇有感触:
在这种严密军阵面前!刘綖、杜松、王九这种猛将或许能敌,其他所谓武林高手?狗屁!
正因深入研究过戚家军!正因对己方与对方都已透彻!才如此纠结。他始终不敢下决心攻打长生岛,就怕一去无回。
可是,对方那帮孙子也太可耻!
无论怎样挑唆客商谩骂、侮辱、闹事?他们既不恼羞成怒打杀客商,造成不可弥补的信任危机!又乌龟王八般坚决窝着不动。
眼见王九要来了……
钦差二十八上岛,赴京大婚就是理由!即使钦差帮忙瞒着也没用。王九不可能不知此处情况!素来刺头的他,哪能任钦差摆布?
王九最迟月底动身,最多也就这两天要率部赶到……
他却仍旧一筹莫展。
既不敢从陆地进攻,又实在不想错过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全歼天下强军的一部啊……
他还能想象:若最终无功而返?五位嫡出兄弟会立刻骑到他头上,可劲屙屎屙尿!而老家伙失望之余,定是啥也没看到。
睡不着就又火大了!翻身而起直奔主题,才有感觉又立刻弹起:不对!有情况!
……
沈乃大边穿衣披甲,边对挨在门口睡眼惺忪的亲兵传令:
立刻擂鼓吹号!
营门口那几声轻声惨叫倒地,绝不会有错!那就是王九来了。
大声呼喝不行!那只会给这帮乌合之众造成混乱与营啸。
起床号与聚兵鼓同时从大营中央响起。营门口的王九面色一变!狗日的登莱水师竟也有将才……
伸出两个指头举起。
传令兵开始呼号:第二套方案!第二套方案!
王九向前立于营中空地,四百个百战尖兵无声跑动,刀枪弓弩立刻成列、转向,方阵倾刻已成;
其余人分成四股,纪白、典波、水则自觉率两百人立刻整队!奔赴大营其余三个口子;
还剩百余人,则立刻在营门口构筑防线!
今夜此营中一个也别想跑!哪能不付代价就学习到强军之威?
王九率部走过营前开阔地,竟还没遇上阻挡?举手给出个八字手势!这次的老卒们更迅速,原来他们早就是这么想的……
五十人一个的长方形小方阵!就此立刻形成。刀枪突近、弓弩瞄远,沿着宽阔的营中大道缓步向前!强弩手另有任务:
水师兄弟们听好!我们是皮岛锐卒。有海盗进入了你营,请将海盗从营房赶出,自己坐在营房别动!我们只诛海盗不杀你们。
刚从热被窝钻出,正骂骂咧咧穿衣的大爷兵,直到此刻才明白发生了啥!有人迷迷瞪瞪从营房探头?各处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水师兄弟们听好!我们是皮岛锐卒。有海盗进入你营,请将海盗从营房赶出,自己坐在营房别动!我们只诛海盗不杀你们。”
各个营房终于安静!
皮岛那帮王八蛋太恶!谁露头谁就是海盗,杀人又快又利落啊。还好!我们可是朝廷水师……
也有不识厉害的大爷兵,一窝蜂嚎叫着从后面营房冲出!还没到近前,就成纷纷惨叫与倒地声!
紧接着,便是刀砍入骨刷刷声,以及枪枪入肉的卟卟声。再后来,是立刻一哄而撤的奔跑,与嗖嗖入肉…应和不断扑通倒地的交响乐。
寂静夜里,这些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可闻!又是如此的凄切瘆人。
最关键是:皮岛兵就如厉鬼!除了不断重复那句…没丝毫感情的提醒,以及分好几批的沉重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他们任何声音……
各营房里除了瑟瑟发抖成片,开始逐渐安静、分外安静!
静夜似又重回安宁。
中军官厅到了!
此处的灯笼格外醒目,一员披挂齐整的将军立于门口,绝望而愤怒:“你就是王九?”
“正是本将在为登莱剿匪!失察之将!你又是何人?”
“那我沈乃大谢谢王九将军!匪剿完了,王将军可以撤了。”
“不忙,沈乃大!我问你,这海盗咋就偏偏跑你营中来了!”
“哈哈哈!我道王九是威震天下的虎将,是堂堂正正的汉子,却不过偷鸡摸狗之辈、鸡鸣狗盗之徒。”
“跟你废话那么久!只因我想问一件事:是你令人击鼓吹号?”
沈乃大惨笑:“是又如何?一刻钟都没人披甲出营!鼓号何用?水师烂到这个地步!合该…”
“你降不降?”
“别虚张声势了!你王九难道还敢杀了三千水师不成?降?笑话!有本事你一抢挑了我!”
看王九笑着没动,沈乃大双手紧捏钢枪!却气势更足:“登莱水师打皮岛主意!你王九就以揖盗之名,突入营中给登莱莫大差辱!那也算是扳回一局。”
“还不赶紧退兵,更待何时!非要到双方都不可收拾?滚!”
这人确有点东西!王九笑得更灿烂:“沈将军还有何遗言?”
看王九在缓缓提枪:“你!你敢!等等,这对你没好处…”
王九一脸戏谑:“沈将军可知我会如何写战报?”
“你!……难道不是追击海盗、误入我水师军营?”
恰此时,有人在王九身边耳语:“四个口子已同步入营!他们已无路可逃,大事已定。”
王九笑得更开心:“沈将军手握近六千兵马,却安坐近二十天。够狠!非要全歼我六百弟兄。
你自己都这么狠!我又何必太过善良?沈将军再想想。”
沈乃大心中打鼓,却一脸冷傲:“沈某想不出也没兴趣想!为了双方都好,王将军该撤兵了。”
“沈乃大啊沈乃大,你都想着一击致命、不留后患!我为何就不能不出则已,出则见血封喉?
明明我的战报…你刚刚已经想到了!为啥就不敢认栽呢?算了,我是个好人,将自己刚构思的战报,大体念一遍给你听,好让你死心。”
“蒙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奉圣意即刻回京成婚。
辽海不靖,臣不敢耽搁行程,随行携六百兵。
行近庙岛群岛之大钦岛时,途遇登莱水师正将海盗逼至绝境,力图全歼以竟全功。
然海盗猖獗猂勇!已成穷寇之势的数千海盗,反而人人搏命!渐渐…竟对水师成反围反杀之势。
臣令将士奋勇架舟,飞驰入援!然终究迟了一步。水师几被围杀殆尽,海盗亦成残寇。
臣令部属奋勇追逃,自率亲卫急寻水师将校救助。
终寻得大钦岛水师主将沈乃大。壮哉沈乃大!身被数十创!奄奄一息中犹在呢喃:杀贼!杀贼!
太可惜…”
沈乃大越听越悲愤,厉喝:“放屁!海盗怎会围攻登莱水师?”
王九越发好玩:“不对,是登莱水师先围杀海盗啊。”
“放屁!朝廷怎会信你鬼话!登莱水师怎可能围杀海盗?”
王九一脸诧异:“水师,不就是用来剿海盗的吗?”
“错了!王九,你太年轻!朝堂无人不知登莱水师官匪一家…”
“是啊,我知道!”
“那你这鬼话…”
“沈将军宽心!大钦岛旗语我懂!天亮就会用旗语传信周边海盗。令其不得外出、高卧巢穴!等我今晚宰了他们,再运来此间…”
“你…你不是人!还有,你!你怎会知道旗语?”
“两三个月啊,沈将军当我们跟建奴打仗,也像你们拍拍脑袋就行?大钦岛每间营房,军港每艘船,两处所有岗哨!我们早绘制成图,每个士兵战前都得熟记熟背。”
“打仗…我服气!可王将军,再怎么伪装得好,朝堂还是心里知道…知道是你灭了登莱三千水师…”
王九又一脸诧异:“登莱水师官匪一家亲,他们心里知道几十年了!知道我宰了三千水师…又怎么了?”